虎啸流川 第273章 冀州（三）

在攻打石门县的时候，江大川没有露出火枪家底；之前送给了谈家五百支火枪，奉武宗此次也配备了五百支，这一轮火枪射出去，只把冀州军打得魂飞魄散。奉武宗的火枪射程五百步，三百步最为精准，骑兵只得冒着枪林弹雨拼命前冲，冲到跟前，火枪换成了狼牙槊，允上县城外冀州军骑兵惨不忍睹。

这打的什么仗，公孙弈心头渐渐冷下来，后面的步兵已经前压，长枪兵在前、弓箭手在后，眼看自己两万铁骑不断的被射杀，心疼不已；步兵抵着铁盾，箭雨叮叮当当打下来，奉武宗完全不顾，大军依然缓缓向前，最让人难受的是，铁盾后还不断扔出来铁棘弹。

公孙弈捋起衣袖，亲自擂鼓，更有十几个抛射车投掷石块。江大川大喝一声，“奉武黑骑，冲阵！”话音一落，那铁盾陡然放开数个通道，黑骑骤出，似十几把把黑刃直直插进冀州军腹内。重骑兵干的就是你步兵，冀州军一下子被冲垮，纷纷掉头鼠窜。

公孙弈叹息一声，当即令人保着豫祗等人退走。八万冀州军，被奉武宗追着杀，更多的跪地投降，江大川入驻允上县城。

既然拦不住，那就不拦了，公孙弈原本在冀州围着平阳城设下六城防守，东拼西凑的二十五万大军被干掉了五万，索性撤掉原来四城，二十万大军防守平阳城。

平阳城外，公孙弈的防守可谓是经营到了极致。

平阳城背靠平阳河、落阳山，城高三尺，公孙弈来了之后，立即加宽加厚，刨城外民房山庄，以青砖垒砌；城头设立数十个巨大弓弩，这弓弩可射七百步。城外三千步外再设三个瓮城，以倒扇形向南，为了防止火炮，瓮城外墙堆土，宽度竟然可并行三匹马。城头备有抛射车、弓弩、石块、火油等等；三城互通，互为依援。

豫祗不邀自请，亲自陪同公孙弈驻防中间瓮城，十万禁军在三城内列阵。禁军装备精良，弓马娴熟，一律白衣白袍白马，比奉武宗看上去还要帅气。

平阳城北乃落阳山，有山道可直入齐都所在的齐州；齐州境内再此设立落阳关，落阳关如今有齐国的一万精兵守关，一旦平阳城北攻破，那这落阳关也就顺势被拔掉，大军就可直抵齐都。

齐王豫且急令原本在漳州的十五万大军加速南下，并征召各州派兵勤王；其实，齐国已经没有多少州了，就剩下兖州、丹州、陕州、漠州、漳州、冀州，漳州被元启的十五万大军逼着，冀州呢，差不多就剩下个平阳城了。

当世，北燕、齐国的募兵制度不同。北燕是各州不设军伍，燕王深恨各世家，早早就把军权收下，地方军队极少，只是为了防止各世家、各州动乱放一点；齐国是各州都有军权，自己的部队自己养，听齐王宣调，这也是越州谈家、济州夏侯家得以拥兵自立的制度原因。

事实上，不同的军制有不同的优劣，这几年江大川铆足了力气和齐国打，甚至连上元启，耗神费力，打了几年，齐国依然还有半壁江山；况且，如果没有江大川北定龙门关、灭掉哈家收下东北，赵国能不能支撑元启大军都难说。

如今赵国两路大军，一路元琢龙门关十四万人、一路元启在齐国利州境内十五万人，加起来不过二十九万人，几年了，两路大军都没有扩军。不是不想扩，是不能，拿下的东北，以及齐国原来的司州、滑州、利州，尚没有起到反哺的效果。元琢元启也就靠着郅壁虎在草原里刨食，奉武宗再全力以赴供给。

在齐国如此大规模长期的军事行动，如果放在北燕，江大川和元启灭了那么多军队，恐怕北燕早就被亡了。

江大川站在平阳城，深感棘手。

他如今有兵十六万，平阳城内有兵二十万，从兵力上来说，奉武宗以少打多那是习惯了的，算不上有多大差距；只是，公孙弈经营这样的平阳城，让他的火炮无法造成巨大杀伤力，光是土层就是让他轰也要轰好久。

还有一个问题是，江大川第一次在这一世看到了战车。战车就缩在三个瓮城后，禁军配备，一车两马五人，足足有两千辆。

奉武宗没有打战车的经验，谈家军也没有；江大川知道这一次要玩真的了，急令夏侯瑛领大军十万前来。夏侯瑛原本驻守献州防着冀州，现在公孙弈撤掉各路防守，集中在最大的这平阳城，夏侯军就无事可做了。

公孙弈听得报信，说夏侯军二十里外驻军，他反而不慌了；如果江大川手里的奉武宗军再来个十万，他可能心慌，但眼前乃三支部队，且看你如何调配周全，只要一军出现松动，他就能切开一道口子。

豫止说道，“如若要破了瓮城，只有强攻了，只要平阳城一破，齐国大事可定。”

江大川点点头，说道，“血战吧。”

当即令奉武宗功打中瓮城，谈家和夏侯家攻打两侧。攻城前，江大川亲自来到天机堂弟子操作的火炮前，他问道，“咱们的火炮能打进去么？”

天机堂弟子说道，“宗主，咱们把火炮口调高，不炸土城墙，直接打进去，多试几次就好。”

江大川拍拍这名弟子道，“你们打得准，咱们才能少死人。”

天机堂弟子如何不清楚，当即道，“宗主，且看天机堂试炮。”

这名弟子把炮口调高，前方大概两千多步，“轰”的一炮打出，那炮弹正好炸在土墙前；土墙“嘭”的一下炸开。江大川远远瞧见，夯实的土墙扑簌簌落下尘土，仅此而已，土墙上的弓弩车连个晃都没有。齐国禁军听闻炸声，也是心头一惊，再看看土墙无碍，远远对着这边哈哈大笑。

天机堂弟子面目赤红，江大川笑着说道，“无妨，有他们哭的时候。”这弟子又瞄了瞄，调了调炮口，再来一炮，这一炮陡然在瓮城墙上炸开，墙头上都是士兵、檑木、石块、弓弩等，这一炮下去跟炸了个窝一样，当即就有十几人送命。

江大川大喜，三军欢呼不止。

天机堂弟子急忙开始各自调试，对平阳城的总攻开始了。铁棘炮弹倾泻而下，瓮城虽然城墙不倒，但城头被炸的一塌糊涂。

公孙弈在城头遭受炮击的时候，就下令士兵撤下来；他这边刚撤兵，江大川长身而起，大喝道，“奉武宗，此战可定中原！”中路，邓天、三鲜藏屠率领精锐步兵立即开始移动；左右两路，由谈家、夏侯家大将率领；三路军各出精兵五千，直冲三瓮城。

眼看大军要到瓮城前，火炮停下来；瓮城内禁军立刻上了城头，对着前来的大军开始射击、抛石、泼油；三路军，前军举着盾牌，推着云梯，将士们奋勇上前；江大川看到，奉武宗、谈家军都把他给的红甲都交给了前锋将士们，瓮城下血红一线。

正在大军登城的时候，三瓮城门突然打开，接着轰隆声不绝，齐国的战车突然冲出；那战车车轮两侧配有尖刺，车上有两个长矛手、两个弓箭手，一个御者，对着尚未冲到城下的士兵碾压过来。

眼看无数士兵战死，江大川冷着脸抽出长刀激射而出，桃花仙子、耶律靑鸢跟着；豫止、谈钰和夏侯瑛同时下场，三人再各领一路军上前。江大川几个飞跃，半空祭起黑刀，“轰”的一下，一辆战车被劈开。中路奉武宗将士们配有铁棘弹，他们打战车很容易，车尚未到，一个铁棘弹扔出，车仰马翻；但，左右两路的谈家军和夏侯军就不容易了，战况极为惨烈。

江大川这边一下场，白一鸣带着白家十几个仅剩的高手立即出瓮城。远远的，白一鸣对着江大川就是一指陨霜。

白家和奉武宗早就斗得你死我活了，除了缥缈宫白一尘被奉武宗灭了，白家的武道高手基本死在江大川手下，当前军情紧急，白一鸣上来就是玩命一指。

这一指劲风猛烈、寒气逼人，江大川大喝一声，右手双指射出巨大元炁剑，“嘭”的一声响，指剑相撞；白一鸣急速催动陨霜指，须发上扬；江大川身上金光暗露，元炁剑剑光暴涨、势若雷霆。

江大川知道白一鸣这是要和自己内力相拼，半点不怵，他体内元炁珠急速运转，元炁剑剑芒如炬。这一比拼只不过三五息功夫，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鸢为江大川护卫，扫清前来攻击的战车，更有巨大弓弩箭射来，桃花仙子一一拨掉。

白一鸣大喝一声，“结阵”。他身后立刻跃起十几个人白家高手，其中有八人按八卦方位盘膝而坐，阵地在地面凝现，护着中间的白一鸣，这是白家的天罡八卦阵，江大川之前见识过，属于护体阵法。

八人结阵，真灵源源不断输向白一鸣；江大川暗惊，这八卦阵法施行后，白一鸣的陨霜指真灵暴涨，指力内劲稳健，似江河不竭，竟然把他的元炁剑不断逼退。

江大川在这对阵，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鸢见白家多人设阵，生怕不敌，桃花仙子急急道，“老三，你和姐妹们守着，我去破阵。”话音刚歇，头顶一个巨大的火球落下，正是三瓮城城墙上的抛射车抛出燃烧的草蒺藜。桃花仙子急忙躲避，连身后的阴体姐妹也纷纷避让，一属木性一属阴气，遇到这样的大火团不敢靠前。

桃花仙子刚退开，已有战车冲来；同时，瓮城内的精锐步兵跟着出城，眼看就要把正在攀附城墙的士兵们截断。

豫止远远的一拳憾山，打散落下的火球，大呼道，“三军，疾速进逼瓮城。”

城墙上，不断的有士兵被挑落城头；正在仰攻而上的士兵们，或者躲着石头、或者躲着热油，举着盾牌拼死向上；瓮城前，齐国禁军的战车、步兵和正在接应的三路大军相撞，情势危急。

江大川头顶火凤神识闪动，听到长唳一声，头顶凝现巨大火凤，对着白一鸣就抓；但，白一鸣身处八卦阵内，火凤无论扑向哪一方，便有一方竖起巨大的阵界，火凤不得入，不断地撞击阵体。

就在此时，陡然听到“咻”的一声，一点黑芒闪过；桃花仙子远远的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回头看，就见江大川身后有十几个人，人人手里握着长弓，其中一人手握黑弓，再看那支黑箭精准地射穿八卦阵体内正在结阵一人。此人，正是白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