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成蝶 十七、悲伤只能自己品尝

十七、悲伤只能自己品尝

王瑞雪立刻意识到危险。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放干菜的角铁架上，已经无路可退。

刘兵逼近她。眼神有些闪烁，王瑞雪看出他也是有一丝害怕的。她贴着铁架向门口蹭，只拿一双眼睛紧盯着刘兵。才走了两步，就被他挡住去路。

“你疯了吗？你想干什么？”王瑞雪问他。

“这还用说吗？你动脑子想一想。”刘兵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但是内心的挣扎还是让他有了那么一丁点的犹豫。

“为什么要这么做？”王瑞雪拖延着时间，虽然明知道拖延没什么用，但也许一会儿有顾客来吃饭，也许会有奇迹出现。

“实话跟你说吧，你今天别想跑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这是冯卫东的意思。要是不这么做，他就不收我，不让我跟着他。哼哼，你别指望还会有人来，今天这店里不营业。”他狞笑着走上前两步，伸手抓王瑞雪的胳膊。

原来这是冯卫东的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毁了王瑞雪，不用他动手就给她妹妹报了仇，还可以让刘兵身上也背上罪名，以后死心塌地的听他们的使唤。呵呵，难怪熊建国劝她不要在混了，混社会始终是女生吃亏。他一定知道刘兵今天的使命，所以才避开，所以才在走之前讲了他自己的故事，大概他也是同情她的，要不然为什么让她不要做以后会后悔的事，让她小心，这是在暗示她，让她不要轻易屈服。

王瑞雪挥舞着两只胳膊，打开他的手，又连续踢他，逼的他退开一步。趁机逃到放酒的一边：“你这个疯子，你想过后果没有？”

“什么后果，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借酒劲呵呵的笑：“再说，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还能把我怎么样？”刘兵几次尝试，终于扑过来掐住王瑞雪的两只胳膊：“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说你是自愿的！”他把王瑞雪推到在床上，压了上去。

王瑞雪直起双臂抵住他的胸口，弯起腿，卯足力气，用膝盖和大腿在他两腿之间不住的踢蹬。

终于，“哎呦！”刘兵惨叫一声，手上的力量大减，身子也象一直熟透了的虾一样弓缩在一起。王瑞雪推开他向门口跑去。

她的内心远没有她表现的那么镇定，哆嗦的右手拉了三下才把门打开，可她还没来得及跑出去，身后一只手伸过来又把门顶住了。

王瑞雪知道，刚才她反抗的那几下，她顶的并不是很准，所以刘兵才能忍着疼，再次扑上来。此时刘兵已经用两只胳膊圈住了她，只是刚

才他扑过来的势头太猛，现在他的脸正朝着自己的脸贴上来，王瑞雪下意识想推开他，无奈慌乱之下竟没推动。

万分紧急之时她唯有侧脸避开，忽然灵光一闪，她双手用力将他撑在门上的右手推开，刘兵果然失了平衡，可在他即将摔倒的瞬间，他左手拉住了王瑞雪的肩膀，王瑞雪跟着他一前一后踉跄倒地。

刘兵已经失去理智彻底红了眼，他恼怒的挣扎着翻身要将王瑞雪压在身下，而王瑞雪则不顾一切的摸到一只空酒瓶，在上半身即将倒地的瞬间，用尽全力向刘兵头上砸去。

哗啦一声，啤酒瓶只剩半截握在王瑞雪手里。刘兵呆了一下，王瑞雪迅速站起来，靠在啤酒箱旁边，气喘吁吁饿的说：“你再敢过来，别怪我……”王瑞雪两手握着半截酒瓶挡住两人中间。

刘兵还想上前，王瑞雪空出一只手，从箱子里又拿出一个啤酒瓶：“我跟你没深仇大恨吧，难道非要搞个你死我活？”

一股鲜血沿着刘兵的额头流下来，汇聚到睫毛上时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有些慌了，他一向怕血。看看旁边的二三十箱啤酒。他知道了，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得逞。他要来强的，就要扛得住这几十箱酒瓶的考验。

他毕竟是胆小的，当癫狂褪去，他又被打回原形。冯卫东让他对付的是个女人，他才壮着胆子答应下来，现在怎么办？既无法向冯卫东复命，又不甘心放王瑞雪走。他进退两难，只能这么僵着。

王瑞雪见他已经心生胆怯，知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依旧用啤酒瓶对着他，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一点一点挪向门口，刘兵仍然拿不定主意，只能眼睁睁看她终于挪到门边，拉开门跑了出去。

王瑞雪向街心公园走去。马路上人不时有三两个行人，好在天早已经黑透了，没人注意她。放松下来，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害怕，刚才真是太险了。她双手和双腿一直在哆嗦，走路都几乎走不动了。

刘兵说的没错，要怪就怪自己，谁让你是个坏孩子呢。她想到他说的那句话“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说你是自愿的。”是呀 ，要是个好孩子说自己被人欺负了，别人都会相信。可从她嘴里说出来，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吧？她自嘲的笑了。谁不想做个好孩子啊，可是我，还有机会吗？

还好，就快到街心公园了，那里有凳子可以休息一下。她哆哆嗦嗦的坚持着往前走，好想大哭一场，哭这个世界的不公，哭命运的残忍。可是，不，不，不，不能哭，哭给谁看呢，没有人会在乎。

她正胡思乱想着，一个人挡住她的去路。借着昏黄的路灯，她看到房耀阳那一张焦急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她笑了。忽然有了种安全的感觉，至少，暂时是安全了。这感觉一涌上心头，两条腿立刻软了，她不由的蹲下身去。

“你去哪儿了？”房耀阳焦急的问她，也蹲了下来：“我看你没来上晚自习，唐峰说看到你跟着刘兵往下走了。”

“哦。”看来唐峰在他家的超市看到她了：“刘兵说冯卫东找我，我想着反正躲不过，总要见一面的，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就跟着去了。”

“结果呢？”

“结果……”王瑞雪试图站起来，可腿上没劲，她只好向房耀阳求救：“先拉我起来，我站不起来了。”

房耀阳疑惑的拉起王瑞雪，她弯腰用手撑着膝盖，站了一会。

“怎么样？没事吧。”房耀阳问她。

“没事。一会就好。”她站直了身子，走的有点勉强。

“你受伤了吗？他们为难你了？”。房耀阳看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答案。“还是我背你吧。”终于，他说了这么一句。

“这……不好吧。我自己能走。”

“又不是第一次了。上来吧，我带你去个地方。”房耀阳坚持着。

王瑞雪看看四周。已经是十月中旬，天气有点凉，逛街的人并不多，加上昏黄的灯光，如果她把脸藏好，估计没人认得出来。于是她迅速跳上他的背，把脸埋在他肩膀上，而且是背光的那边。

房耀阳走的很快，大步流星，这让王瑞雪更加放心。

“结果呢？你还没说。”房耀阳一边走，一边侧头问她。

“哦，其实也没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王瑞雪不想多说。房耀阳毕竟不是王智慧，这么严重的事没必要说给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王瑞雪想了想，朋友已过，闺蜜未满。

很快到了一区，这片区是厂里最早盖的房子，楼房外观与二区很像。位置在厂生活区最里面，房子面积却小的多，现在都是做宿舍或者分给刚结婚的人。王瑞雪从没在这个区域生活过，对这里并不熟悉。

她看房耀阳左拐右拐走了一会，然后在一个一楼拐角处将她放下。这栋房是靠着围墙修的，算是一个死胡同，楼外的路灯坏了，楼梯口的灯也不亮，房耀阳一边摸黑开门，一边解释说：“这儿是单身楼，所以都等着公家换灯泡呢，凑合一下吧。”他放下王瑞雪，熟练的打开门，拉亮了房子里面的灯。

王瑞雪跟着他走进去，一进门是一个小厨房，只有两平方那么大，靠墙修葺了一些水泥台子，用来放碗橱的，现在都空空的，很干净。穿过厨房是一间房，方方正正的，大概有十三、四平房的样子，现在放了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床对面有一张写字台，一把靠背椅，还有两个木凳子。

穿过这间房还有一扇门和一扇窗，现在都关着，还挂着一块蓝底白色水仙花的布帘子，王瑞雪把帘子拉开一道缝，发现那外面是个小阳台。

“这是哪儿啊？”王瑞雪觉得有些惊喜。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间自己的宿舍，这里正合她意，她太羡慕这房子的主人了。

“我找吴建鹏借的。她妈负责给单身宿舍打扫卫生，现在这里没人住，所以我借过来用一段时间。”

王瑞雪坐在床沿上。“哦，你借的啊。”她打量着四周，真的很羡慕他，“不过，你借一套房子干什么用？”

房耀阳拉开椅子，叉开腿反坐在上面看着王瑞雪：“我既然打算考高中，就需要有个清静的地方复习功课。”

王瑞雪想起那天李淑霞放学后找房耀阳一起走：“哦~~。所以，李淑霞会来这里给你补习？因为她觉得去你家不方便，对吧？”

房耀阳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么，李淑霞应该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吧。王瑞雪忽然觉得有点失落，她不是除吴建鹏以外第一个知道这里的人。但她很快就释然了，她算是房耀阳的什么人呢，只是个好朋友，李淑霞什么的就随它去吧。

“这儿可真好，又安静，又温暖。”

房耀阳哑然失笑：“这还温暖，你对生活的要求就这样？”

王瑞雪不以为然：“这怎么不好？一个人住，房子不用很大，够用就好。”她开始幻想这儿是自己的地盘：“如果这是我的房子，我就刷刷墙，换一盏温馨一点的吊灯，然后床一定要垫的软软的，暖暖和和的，有一台电视，再有一个单人的高靠背的沙发，就很完美了。”

房耀阳饶有兴致的听着：“为什么是单人沙发？”他笑问。

她安静的低垂着眼帘，好一会才说：“我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为什么？”他好奇了，“你条件也不差啊，难道，你的要求很高？”

“哈哈，”她又笑起来，“哎呀，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也许以后我的想法会变呢。”她打了个哈欠：“你忙你的，不用陪我说话了。”

房耀阳楞了一下，笑着问她：“是不是又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