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雪成蝶 十六、悲喜总是结伴而来

十六、悲喜总是结伴而来

郑兰与刘婷静同岁，今年已经15岁了。王瑞雪知道她的目标也是靠技校，所以等技校三年毕业她19岁，其实也算不上早恋。虽然老师家长

们总说上学的时候不许谈恋爱，可谁也不能控制感情什么时候来啊。王瑞雪觉得，只要不耽误学习工作就好了嘛，一切都应该顺其自然。

此时郑兰正看着魏东明，他们两个距离实在是有点近，很暧昧的样子。原本站在走廊上聊天的同学都惊慌的退到稍远的地方看起了热闹。郑兰的脸很红，但她依旧坚持着，并没有表现出慌乱，就只是看着魏东明默不作声。魏东明等了几秒，忽然说：“你可以考虑考虑，不用急着回答我。但我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回答。”说罢，潇洒的走向楼梯，在即将走到拐角处时，他忽然转过头，对目定口呆的郑兰眨了眨左眼，然后一脸笑意的消失了。

“魏东明那家伙，还真是个高手。”刘婷静忽然在王瑞雪耳边感叹。

“是啊，要是我恐怕就被他的假象骗了。”王瑞雪套头叹息，忽然想起魏东明的眨眼，又加上一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两人相视一眼，忽然夸张的打了个冷战，然后哈哈大笑。

“我忽然有些同情郑兰了，她要是知道自己这么被人耍，该怎么想？”刘婷静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有一点。”王瑞雪无奈的耸耸肩，“不过话又说回来，走上社会陷阱无处不在，我们本来就应该小心点。换句话说吧，如果她不喜欢，可以拒绝魏东明啊，她也不会损失什么。”

刘婷静想了想，默默地点点头。

走廊里，议论已经炸了锅。虽然私底下交往的男女生也不少，可象魏东明这样光明正大表白的他可是第一人。

女生们对郑兰的羡慕自是不必说的。

魏东明啊，且不说他本身长的就不错。何况他爸爸是销售处一把手，销售处可是厂里最肥的肥缺，工作轻松待遇好，吃吃喝喝还有报销。那些想进销售处工作的人送礼都要把他家的门栏踩烂了，现在厂里效益好，他爸爸的声望如日中天，以后魏东明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若是考上技校两人关系确定，等一工作肯定立刻就会改工种，运气不好改个轻松一点的工人岗位，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改职员呢。，谁不是羡这可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的，怎能不招人嫉妒。

议论归议论，大家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事落别人头上自然有人愤恨不满，可落郑兰头上虽有些不甘，却也有些理所应当，谁让人家长的漂亮呢。

郑兰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有些飘飘然，她红着脸，不自然的走回座位。谁都知道她最近跟崔凯玩的很好，前几天还有人议论她是第三者插足呢，没想到这才过了几天，事情又生了变化，估计她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只是这其中的计较和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中午放学时，崔凯显然已经听说了整件事的经过，他站在教室门口等郑兰一起回家，想借机问清楚。哪知郑兰心烦意乱的，竟不肯跟他一起走，给他碰了好大一个钉子，崔凯何时受过这种气，也不理众人的眼光，自顾自的跟在郑兰身后几米的地方，执意要把她送回家。

王瑞雪和刘婷静走在放学人群的后面，冷眼旁观这一切，看着崔凯那委屈妥协的样子，王瑞雪不禁狠的咬牙切齿：“你看看崔凯，都是让你给惯的，一直以来太过顺利了，才会整天没事找事跟你闹别扭。你还是跟郑兰学些吧。”

刘婷静被她说的一言不发，想必是觉得有理，自己在内心检讨呢。

此后两天都是如此。王瑞雪盯梢盯的都有些累，终于在这天下午放学后听到郑兰对崔凯大声说：“你从来也没说过你喜欢我啊。”

崔凯低声丢下一句什么，王瑞雪听不清楚，就看见他气冲冲的先走了。看他表情一脸的尴尬，想必觉得自己极没面子。郑兰等他走出去好远，才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回家。

王瑞雪摇摇刘婷静的胳膊：“哎，静儿，你说他们这样是不是就算黄了。”她的语气带着点兴奋，眼睛还看着郑兰的背影。

刘婷静的反应到很平淡：“大概是吧，崔凯那么好面子的人……”

王瑞雪忽然想起：“哎呀，你说崔凯一冲动，会不会去找魏东明的麻烦……”

“不会的，你放心吧。郑兰要是不跟他吵还有可能。现在郑兰算是半拒绝他啦，他还哪有脸去找魏东明的事。”刘婷静果然是最了解崔凯的。

王瑞雪看着刘婷静问她：“你怎么好像不太开心啊。如果崔凯回来找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婷静打断了：“他不会的。郑兰现在这个情况，你想想，他要是回来找我，别人就更要说他是被郑兰拒绝了又吃回

头草，他的性格怎么受得了别人这么说？”

“那你们……？”王瑞雪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彻底结束了。”刘婷静平静的说。这次，她的眼眶没红，王瑞雪听出了她的不忍心和舍不得。女生就是这样，在怎么聪明的人，一陷入到爱情里，智商就几乎为零。这会儿说什么劝解的话都没用，希望时间是一剂良药，能让她慢慢淡忘吧。

“静儿……”王瑞雪做哭泣状，将刘婷静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膀，引得刘婷静破涕为笑。

第二天，崔凯请假一天没来学校，郑兰答应做魏东明的女朋友。

星期四晚上，王瑞雪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刘婷静打来电话，说崔凯约她去他家谈谈，所以她晚上不去上晚自习了，让王瑞雪不用过去叫她。

本来晚自习就没什么事做，各科老师都不给三班留作业，因为知道留了也没人做。晚自**家都是在聊天或者看小说。今天刘婷静不去，王瑞雪也就没什么兴趣了。

她早早下了楼，在马路上闲逛了一会。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可去，还是去学校吧，发发呆，或者睡觉都好。

她垂头丧气的往学校走，路过街心公园，看见刘兵蹲在马路对面台阶上抽烟。

刘兵是校花刘娜的哥哥，跟他妹妹一样，刘兵也拥有一副好皮囊，唯一的遗憾就是个子不太高，他比王瑞雪高两届，现在在读职高，和冯春娇她们几个一样，属于学习很差，想混社会可又胆小怕死的类型。

“哎，十三妹！”他高声叫王瑞雪。

王瑞雪皱皱眉。他怎么也知道这个外号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用目光询问他有什么事。

“晚上跟我玩去，你们那晚自习反正上不上都无所谓。”他手里的烟头弹出一道弧线。

“跟你有什么好玩的。”

“去吃麻辣烫，小熊的店里。”刘兵走过来。

小熊，全名熊建国。已经工作两年了，以前跟着冯卫东混的，现在开了家麻辣烫店，冯卫东这些年轻混混们聚会都喜欢在他的店里。至于冯卫东，也是厂里的一号人物，听说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坏孩子，厂里有名的。刘兵一心想跟着他做小弟，可冯卫东不怎么看得上他。也难怪，刘兵这么个胆小怕死，又想分好处的小弟，谁会喜欢？

“他们比我大的多，我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人多热闹呗。”王兵看着王瑞雪笑：“冯卫东想见见你，让我找机会引荐引荐。”

王瑞雪笑了，“他见我干什么，我们没共同话题吧。”冯卫东比她大六岁，她上小学，他初中，她上初中他都工作了。

“你不知道吧，他是冯春娇的哥哥。”

王瑞雪明白了，这是要出面替妹妹报仇啊，不过他比她大那么多，又是个男的，当然不会对她动手了。最多，她在心里掂量着，最多就是要她给冯春娇赔礼道歉，或者是想敲诈点钱。她不太想去，可转念一想，躲着也不是办法，大家在一个厂里，他诚心要找，躲的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好吧，看来我不答应，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刘兵跟王瑞雪并肩往出厂的方向走去，熊建国的店开在那边。

“你玩游戏吗？冯哥几个合伙在小熊店旁边开了一家游戏厅，我带你去见识见识。”刘兵谄媚的套近乎。

“是吗，我没玩过，看看可以，我不会玩。”王瑞雪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的说。

不一会到了一间麻辣烫店门口。这是一排当地人盖的民房，两层楼，一层3间房.中间一间门上挂着招牌“四川麻辣烫”，左边一间没有招牌，开着的大门上挂着半截蓝布帘子，里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一听王瑞雪就知道，正是超级玛丽，魂斗罗，还有坦克大战的背景音乐。这些游戏她在刘婷静家见过，刘小伟曾不知从谁家借来玩过几天，那是插在电视上才能玩的游戏，她曾荣幸的摸过操作手柄，但也仅限于摸过而已。

熊建国坐在门前空地的一个小板凳上喝茶等客。看到刘兵带着王瑞雪走来，他对着王瑞雪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递给两人一人一张小板凳。

刘兵示意王瑞雪随便坐。熊建国对刘兵说：“里屋有宝鸡啤酒，去拿两瓶来喝。”

刘兵一边站起身，一边问他：“你不喝？”

“我晚上要看店，还是喝茶吧。”

话音未落，刘兵已走进房间。王瑞雪打量着熊建国，他个字不高，身材匀称。长着一张椭圆脸，带着一副淡淡的茶色眼镜，中长碎发认

真的梳成二八开，看样子是个讲究的人。

“你就是十三妹？”熊建国喝了口茶，与王瑞雪闲聊开来。

“你们怎么都知道这外号。他们胡乱起的，我可不承认。”

“听说你挺有骨气的。”熊建国看了一眼她的手腕，自从伤口结痂，王瑞雪已经把手绢换成了一只很松的黑色护腕。“受伤的就是那儿吧？”

刘兵拿着啤酒走出来，当着王如雪的面打开，递了一支给王瑞雪。王瑞雪心里打定主意是不会喝的，她接过啤酒，随手放在一边。

“唔……”。算是回答熊建国的问题。

刘兵边听他们聊天，边大口喝酒，见王瑞雪不喝也不以为意。

“听说你学习不怎么上心。春娇说你宁愿受伤也不愿意跟她玩，你对以后想过吗，以后干什么？”

王瑞雪从没想过以后，她的潜意识里就是希望早点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象普通人一样生活。

“以后，”她摇摇头，“从没想过。”

熊建国笑了：“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看到你就好像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他猛喝一口茶：“我的事你听说过吧。我小时候很任性，初中毕业后没工作我就回了老家，本来是打算住十天半个月的，结果呢，我们老家在县城里，比厂里可热闹繁华多了，玩的东西也多，机会也多，我就不想回来了。”

王瑞雪只是隐约听说他母亲是因为他死的，工厂毕竟就这么大，坏事传千里嘛，但是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没想到他今天会主动说给她听。她看看刘兵，刘兵正心不在焉的发呆，她又看向熊建国，等他继续讲故事。

“后来厂里的招工考试开始了。你知道，咱们厂招工只要是男的，十个考能录取九个。这是铁饭碗，我妈一辈子是临时工，当然希望我能回厂参加工作。她打电话，又发电报叫我回来，我就是不愿意。后来她只好亲自回去老家抓我，结果路上出了车祸。”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会，对王瑞雪说：“最后我还是回来了，但是我妈……如果我早听她的话，就不会这样。你还这么年轻，有大把的机会，听我的，别在混了，好好做个学生，以后好好当个工人，混社会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说完，他站起来对刘兵说：“我出去办点事，你帮我看下店。应该不会很久，你等我回来。”

王瑞雪看看刘兵，刚才的心不在焉已经变成魂不守舍，他好像并没听见熊建国的话，王瑞雪赶紧挥挥手：“你去忙吧，我帮你看着。”就

凭熊建国刚才的一番话，她对他已是心生感激，他说的很诚恳，是把她当朋友才会这样。

熊建国深深的看了王瑞雪一眼，终于点点头：“也好，你小心点。”

王瑞雪笑道：“你放心吧。快去快去。”

眼见熊建国走远，冯卫东还没出现，王瑞雪有些不耐烦的问刘兵：“冯卫东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时间还早，再等等看吧。”刘兵看了眼店里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二十，他突然神情一松，也不找任何话题，就只是安静的坐着。

气氛有点尴尬，他是故意不说话的，王瑞雪心道。“我去旁边看看打游戏。”王瑞雪欲起身躲开。

刘兵忽然一脸无所谓加不耐烦的对王瑞雪说：“你要是无聊，就帮小熊搬点酒出来吧，外面的没了，白喝了他的酒干点活也是应该的。”

道理是没错。只是白喝酒的人是你才对吧，我可没有。王瑞雪瞪他一眼，撇撇嘴，走进店里。右手边果然有一道木门大开着，放眼望去里面就是个仓库，门口能看到的角落里堆满了几个牌子的啤酒箱。她走进去才发现，原来这间房跟火锅店一样大，另外一边墙边摆着一溜货架，上面对着些不容易坏的干菜，香菇，木耳，火锅底料等等一箱一箱的东西。

最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看来熊建国平时就是睡在店里的。也是，这种火锅店经常要营业到两、三点，他白天还要上班，可能索性就在店里睡了。

王瑞雪翻着啤酒箱，这里有的是空瓶有的是啤酒，她还没分清楚，就听刘兵在外面高声叫着：“还没找到？怎么这么慢。”接着就看到刘兵走了进来。她指着里面靠墙整齐摆放的一摞啤酒说：“我才刚找到，门口的怎么都是空酒瓶。”

刘兵没回答她，反身关了房门，还插上了插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