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义传 第六十四回 提蛀虫自毁围城 麒麟角大破兖州

第六十四回 提蛀虫自毁围城 麒麟角大破兖州

诗曰：

万里长江似建瓴，东归大海若雷鸣。

浮天雪浪人皆惧，动地烟波鬼亦惊。

竭力只因清国难，勤王端拟耀天兵。

潜踪敛迹金山下，斩将搴旗在此行。

话说当时只听得一声叮当响，烟尘弥漫，似是有一人应声落马，众人不知详情，只得待到烟尘散去，众人再看，僧继忠挺刀立马，矗于阵前，王洲一人也立马挺枪，再看其他三人，各自挺刀，似也毫发无损，众人正惊，这五人相持不下，犹如五尊天神，双方谁也不敢上前去看，万籁俱寂，似是瞬息，又似沧海桑田，僧继忠将刀立插于地上，双手合十，缓声道：“我佛慈悲！”众人不解，就看得吴缕、郑促、孙臣三人咽喉上一道利口凭空而出，三人登时落马身亡，再看王洲模样，也是喉咙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拖枪逃回城去了。官兵大惊，梁山军大喜，众好汉瞅准时机，擂鼓攻城，僧继忠、薛广基、程莹儿领兵攻北门，阮武、彭帅、殿清让领兵攻西门，李全、寇淮真、刘林攻东门。李君一率余下好汉就城门前安营扎寨，将兖州城三面围住。无奈兖州城深墙厚，三路足足攻打了一个时辰，还是不得破城，李君一见状便叫鸣金收兵，东西北三门各自扎下了营寨。

陈希真见梁山一连十日梁山只是将三门围死，却不攻城，也不退兵，正在城上思索间，恰逢栾廷玉来城上，包九护卫身旁，栾廷玉道：“先前贼人死战不退，如今却又围城不攻，不知是何用意？”陈希真道：“李君一这厮腹中尽是诡谋，眼下他三路围城，必是想困杀我等于此，岂能如他所意，敢问栾总管，眼下兖州城内尚还有多少存粮？”包九道：“不劳总管费心，若是总算，城内存粮可供我军坚守一年之多，可眼下农忙之季也将要至，那些存粮大多是要分发城中百姓，耕田播种，不可动用，扣除过后，余粮不足一月之用。”栾廷玉道：“不想包将军内政也如此有为，廷玉大感叹服。”包九笑道：“总管过夸，总管乃是包九恩公，包九此做只是想对恩公报恩罢了。”栾廷玉、陈希真皆是大笑，陈希真道：“这城内存粮虽是要农忙所用，可眼下贼寇围城，危及江山社稷，我等勖以大义，城内百姓必会与我同心勠力，共抗贼寇。一年时耗，贼寇必会退败，到时我等再乘胜追击，必定大获全胜。”栾廷玉道：“虽是如此，可眼下城内战将折损颇多，若是继续困守，便是粮草足够，还需分兵驻守三门，谨防上回四营之痛。”包九道：“总管无需多虑，包九已是吩咐下去。”栾廷玉道：“将军所携来何人？”包九道：“先前总管光复兖州时，包九在经镇阳关时，有见得两位隐士，皆有好武艺，一个唤作范辛来，江湖人名金閅。一个唤作邵祖恩，江湖人名循钵。”陈希真道：“此二人名号我也听过，不过这二人素来清贫度日，自号腹中多有才学，只怕是空有虚名之辈。”包九道：“鲁国公所言非也，当今世道不太平，便是能人贤士也只得隐居山野，便是无有功名，也非都是无能之辈。”陈希真道：“即是如此，那便请包将军代为去请，如今南门尚未被围，包将军可抄南门绕道镇阳关，去请那二位隐士来。”包九领命，告退而走，去不多时，带得二人至陈希真面前，陈希真细看，这范辛来身材生的十分高大；青白脸色，满面皱纹，身穿一件又脏又破的青白长衫。那邵祖恩穿着一身麻布直裰，手持一对小金锤。陈希真一见这二人却是相见恨晚，三人促膝长谈许久，陈希真笑道：“包九将军引荐之人胜那真耀书无数，当要加官进爵，以作封赏。”包九推脱道：“包九只为报恩，无须这多封赏，只是愿为总管镇守西门一角。”陈希真道：“西门那侧卖李谷、宋信店之前尽被真耀书下令改建，或是拆毁，或是修除，独是陈通桥尚还保留，包将军若是镇守，务必要守好此桥。”包九道：“且请鲁国公放心，只是须请范邵二位侠士与我共守，鲁国公、栾总管便可尽力去守东北二门。”栾廷玉道：“好极，有此等忠心之将在，此番击败梁山贼寇后，廷玉必会举荐包将军此生荣华。”包九做礼道：“谢总管大恩。”

西门安排已定，陈希真又让包九带信与镇阳关官兵，以备随时救应。栾廷玉、陈希真又清点了一下眼下所有能出战的将领，除开先前几战阵亡逃离的，尚还剩下邓宗弼、王洲、张应雷、栾廷玉、栾廷芳五人。陶震霆、祝永清二人伤势已好，也可出战，陈丽卿失左手，亦能再战，只是陈希真不允。故而重新划归，邓宗弼、张应雷、陶震霆、王洲四人守东门，栾廷玉、栾廷芳、祝永清守北门，先前归降的黄延，因不知其忠心，便派与栾廷玉等人同去守北门，若有半点叛逃之心，当即诛杀。陈希真于府衙内重新祭炼符法，又着工匠为陈丽卿打造一只假手，不在话下。

且说那包九带着范辛来、邵祖恩二人至西门城墙上，包九让二人远看那梁山军营，端的是威风凛凛，众小喽啰戒备森严，早把那范邵二人看得张目结舌，包九说道：“如今梁山泊围住兖州，三面攻击。我等城中粮食缺少，不经久困；倘或明日便被打破城池，你等那时，皆只为刀下之鬼。”范辛来战战兢兢道：“小的只是一介布衣，无甚武力，行军打仗更无所可为，请将军转告国公一声，小的先行告辞了。”包九哈哈大笑道：“临阵脱逃，该当何罪？”邵祖恩道：“求将军放我二人一条生路，我等无意功名，还求将军通情，杨戏怠慢公琰，尚有宰相肚里能撑船之说。将军贵为人上人，更应——”却见包九叫开守门士兵，低声道：“事到如今，你们二人若是想活命，便奉我口令，转回镇阳关，说是鲁国公设计要诱梁山入城，到时若是见得城内或有火起骚动，无须惊慌，只需严守镇阳关，到时贼人必往镇阳关而逃，到时前后夹击，贼寇必定难逃一死。”二人大喜，连滚带爬地出城带信，那镇阳关守将是包九心腹之人，看得此信，当即是应了，那范辛来、邵祖恩自以为大功一件，便回深山中去了。包九见那二人已走，心道：“眼下陈道子收下尚还有众多战将，若要擒了栾廷玉那厮来报仇，我只须密密地寅夜修一封书缄，拴在箭上，射出城去，告知那梁山营中的众好汉，到时才可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兖州城。“

当晚包九便是写好了一封私书，拴在箭上，待到夜深人静时，在城上望着西门外探路军人射将下去。那个军校先是吓了一跳，后凝神定气见是一枚箭矢，上边还绑得一封书信，那军校拾得箭矢，慌忙报入营里来。梁山攻西门大营的彭帅、阮武、殿清让三人见了，俱是大惊，殿清让随即使一名心腹小喽啰，去飞报梁山正北门大营寨里来。时李君一，僧继忠正点着明烛，在帐中议事，那小喽啰呈上了包九射来的私书，僧继忠看了道：“我等并不与这包九相识，他为何会助我梁山攻下兖州？”李君一看了包九二字，长声叹道：“此人同这兖州府的官兵自有血海深仇。”僧继忠道：“何以见得？”李君一简述一番，僧继忠大惊，两人当时便传令教三寨中众好汉俱是知会。

次到得日，只听得擂鼓声响，兖州城外三座大营内所有好汉，三面攻城。木星使寇淮真引兵攻东门，金眼恶来殿清让领兵攻北门，陈希真在战楼上，正观见梁山阵里，那神机才匠张谦早已连夜造好了一尊火炮，当时正扎起炮架，放了一个风火炮，直飞起去，正打在敌楼角上，骨碌碌一声响，平塌了半边。陈希真急忙逃开，好在陈丽卿将其一把拽走，救得性命下城来。栾廷玉催督传令三门众守将，出城搦战。只听擂了三通战鼓，大开城门，放下吊桥，北门栾廷玉、栾廷芳引军出战。梁山阵中僧继忠，坐下一匹烈马，出于阵前，与二人合力交战数合。三人正待相持，西门处包九又引出一彪军来和梁山大战。李君一见着包九出城，便让薛广基拍马出战。

两员虎将交马而战，礩不到三合，包九便是诈败，拨转马头往城中便走。薛广基紧追不舍，程莹儿、刘林紧随其后，阮武，李全，彭帅，乔向元这一众好汉，一发进兵。包九见状便退入城，薛广基一人一马，已赶入城门边，占住西门。城中闹起，知道梁山军马，已从西门进城了。城中百姓早都被官兵残害多时，怨气冲天，当时听得梁山大军入城，尽数出来助战。栾廷玉、栾廷芳见了城中突发事变，急忙撇开僧继忠，奔入城去，穿南门而杀出，向镇阳关而走。陈希真见城内大乱，急忙领着祝永清、陈丽卿绕城出去，逃奔远走。那边张应雷、邓宗弼奋力厮杀，硬是闯出一条血路，出城逃跑了，陶震霆本也要逃，熟料左侧早已闪出殿清让这员虎将，二人同使双锤，本应是平分秋色，可惜眼下陶震霆损失一眼，根本无力招架，战不数合，陶震霆落荒逃跑，殿清让穷追不舍，陶震霆万般无奈，只得拼着一线生机，撇了双锤，从背后取出那杆火枪，装好铅子，猛地回身一枪，扣动扳机，殿清让急忙将身子一挫，那铅子擦肩而过。众小喽啰一齐向前，合力把陶震霆一齐刺下马去，众军活捉了。李君一大驱余下人马入城，四下督促士卒，不得伤残百姓。陈希真、祝永清、陈丽卿见兖州被破，又不见镇阳关发兵，满以为镇阳关也已被梁山占据，只得收了自家人马，往大名府方向逃窜，张应雷、邓宗弼寻不着陶震霆，只得顾自家而逃，二人粗略商计，便引着残留兵马。往巨野县逃去了。王洲四下厮杀，胡乱逃出城去，城里却早赶出薛广基、寇淮真、程莹儿、乔向元四员好汉，截住王洲厮杀。那王洲挥枪奋勇力敌住四员好汉，并无半分惧怯。不想侧首又撞出李全赶到，这个又更是个会厮杀的，这王洲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五将。五人合力而攻，将王洲当场搠杀，可怜堂堂铁枪王洲，今日做得一个南柯梦。 黄延见城被攻破，大惊失色，急忙躲在一户百姓人家里，熟料被那家百姓认出，一家人合力捉来献出。全城百姓扶老携幼，欢声雷动。到入府衙，众将各来上前请功。

包九赴府衙拜见了李君一，李君一亲自迎接包九，上厅请坐。李君一道：“将军可是——？”话未说完，包九却挥手让人押进早已被捆好的栾廷玉、栾廷芳俩兄弟进来，原来栾廷玉、栾廷芳二人往镇阳关逃奔而去，早被包九在镇阳关安排的心腹之人当作梁山军马乱箭射去，又喜包九早有叮嘱，未伤及二人性命，将其捆好，解往兖州城中来，栾廷玉见得包九立此，厉声喝问道：“包九，官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恩将仇报，甘心从贼！”包九冷笑道：“栾廷玉，你可有细想过我这包九二字是何意义？偌大一孙家，被你赶尽杀绝，无一活口，此便为包九！若是得有一人幸免于难，那便为抱仇二字！当年祝家庄一事，我师父孙立或是有负于你，可祝家庄破后，我师父屡屡搜寻你身影，意图和解，谁料你一心助纣为虐，若非那时在卖李谷我师父拼死护我逃出生天，怎的会被你擒获！之后所作所为，更是禽兽不如，栾廷玉，今番不死你更待何时！”说罢包九便是抽刀要来砍栾廷玉，好在被李君一拦下，李君一道：“义士何须自家动手，君一在此先求义士留他几人宽活几日。”包九道：“头领为何？”李君一道：“我梁山众兄弟中有一位姓复，双名泊良的，亦是和这栾廷玉有血海深仇。”包九大惊道：“那是我家师弟！师父死后，我为报仇，便将自家容貌尽数烧毁，再度醒来已是过得多时，原以为师弟也已不幸遇难于此，未曾想。”李君一道：“即是如此，义士何不与我等一同回梁山，也与泊良兄弟重逢？”包九摇头道：“包九谢过哥哥好意，得知师弟还尚存，我再便无有遗憾，当今边疆动乱，我意图去延安府投奔小种经略相公。只求君一哥哥务必在我师父灵前，杀这栾廷玉来血酒祭天。”李君一点头应了，又知其心志不改，便相赠金银，包九分文未取。后来这包九投军跟随岳鹏举大破大金国金兀术四太子时，多立下功劳，直做到亲军指挥使，杀至朱仙镇，英勇阵亡，这是包九后事的结果。

当下李君一见城内百姓安抚完毕，便叫人掘开傅玉墓穴，取出傅玉尸骨，将里边陪葬金银首饰尽数散发给一城百姓，大军押解着陶震霆、栾廷玉、栾廷芳三人，返还梁山去了，回至梁山，却将一段恩怨就得因果。新仇旧恨总时来算。毕竟山寨中发生了何种事？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一员官将：

王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