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传奇 186 三不管地带的水有点儿深

186 三不管地带的水有点儿深

那个排行老五的大王，觉得拣大便宜的机会来了，信心满满地丢下双板斧，大踏步地来到挺胸站立的戚家麒前面五尺远处站定，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在手心里吐了点儿唾沫，搓了搓，扭两下双肩，拉开架势，猛喝一声：“呔——！”使尽全力，猛一掌朝戚家麒胸口拍去……

但听“嘭噗噗噗”一串闷响，地面的土灰腾起两人多高，五大王一路“蹬蹬蹬蹬”朝后退去，因为退得太快，从那几个大王之间退过去，那几个大王竟没来得及扶住，五大王一直朝后，退到了堵在那一头的程鹏面前，程鹏用脚尖一挑，再把五大王踢回去，五大王“呼”地掉落在那几个大王之间的地上，立即口喷鲜血，还七窍流血！

那四个大王此刻本来是被惊呆了的，但五大王这么一来一回，掉落到他们面前，也就呆过了，明白了今天这是遇到硬茬子了，就扑上来高喊：“五弟，五弟啊——！”

不消说都知道，戚家麒是两脚后跟都没动一下的。

程鹏一脚把五大王踢回去后，手心就发痒了，好难得有机会用北冥掌来杀杀人啊！于是飞身落地到那四个大王身后，照准一个顺手的脑袋，一掌拍了下去！

但听“嘭啦啦”一声，掌下就不再是脑袋了，而成了一具破头盖骨盖住了喉咙洞口的无头身子，头颅则烂成了一滩烂骨肉，往下冲洒了无头尸身一身！

这一掌打下来，还有三个大王，一见这个阵势，别看这么威猛无比的壮汉，三个都在尿裤子了呢！

程鹏再次举起了掌，可戚家麒喊道：“鹏弟且慢，好难得有过过瘾的机会，你都打了一个，那三个，就多让几个兄弟也来过过瘾嘛！”

程鹏一想也是，就收回了掌，说：“随便过来三位兄弟，也来过把瘾吧！”

立即就有三个将领抢着上前，分别把自己的目标提开了一点儿，就像摆弄泥塑似的，慢条细理地把各自的猎物摆放好，这才用重掌来打，把三个大王都打了个死无完尸！

接下来，围城军士就进寨子来，搜出山寨藏的金银财宝和粮食，将就山寨的车马，装好所缴物资，准备着一会儿拉回去。

金银搜出来后，程鹏吩咐军士，给这十几个向导老乡，每人打发三两银子。

然后，临走前，照样把这个不小的山寨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

回到临时营帐后，戚家麒和程鹏就商量，不过才半上午，可以派出五组探子，带上银两，去麻城县城里打探虚实，可在城里客栈住一晚，打听得详细一点儿，明天下午再回到新搬的营帐。同时，派出了一个大队，带些钱粮银两，去把离城十里远的周家村控制起来，要有富恶就给灭了，给村民分发些钱粮，把消息封锁起来，大营下午就搬到周家村来扎营。

于是，当日黄昏，第九大营就把营帐扎在了周家村，这个距离，只要封锁了消息，县城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知道，而前往城里行动，路也不远，非常适合前线扎营。

第二天，派出去的探子，继续在城里打探。趁这个时间空档，戚家麒和程鹏两人，干脆叫上两个文算师，四人一道，化妆成商人老板和师爷伙计，一人骑一匹马，绕道到南门进城，去亲自踩点，这样，文算师在听探子汇报绘制地图时，自己心里也有了方位，这样就能一次就绘制得**不离十了。

通过五组探子侦查和戚家麒几人亲自踩点得知，这个麻城县，属于湖北省，位于大别山南麓，地处鄂豫皖三省交界处，北面与河南省的商城县、新县以山脊为界，东面同安徽省金寨县临界，西面就是红安县了，往南距省府武汉约有三百里，距黄冈府也约有二百五十里，典型的距府距省都比较远，距其他县城也不是很近，乡脚特别宽，是特好的三不管地区！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知县比皇上还滋润的土皇帝乐园！

这个县的知县叫郭简适，年近花甲，能算上老官油子了，会寒阴功，他有十四房老婆，要是生一个成一个，他家都能成种猪场了，但养成的也不少，有三儿四女，除了一个女儿随在京做官的女婿到京师去了外，家里的三儿三女，全都是学了上乘功夫的高手，儿子学的是降龙功、女儿学的是柳叶功，最小的女儿，也已经给他养下外孙了，最大的孙子，都有十来岁了，家里还专门聘了一个教书先生，来教他的一大群孙子外孙，这个武功之家，在麻城地面上的那一份霸道，可是了不得！就连五脑山上令方圆百里闻风丧胆的五虎山寨，都不得不臣服于郭大人！

郭简适既然人丁兴旺，又是高手之家，更是朝廷命官，而这个麻城县，既是肥油县，又地处三不管地带，灰色空间就特别大，他家的财产，一定是小不了吧？

这是自然！用“一手遮天”来形容郭简适在麻城的势力，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路大军拿下的那个红安，就算很了不得了吧？但那个假县令，再厉害也就一介武夫，在文韬武略兼备的郭大人面前，还是只能自叹不如。

先说乡下，也许郭大人是因为有三个儿子吧，分别在三个乡镇各置有七百亩到八百亩不等的田产，加起来能有二千三四百亩，而且每一处田产里面，都建有乡下农庄，现在是由他的儿女亲家在打里乡下农庄。

城里面，两家镖行，一家武馆，三家赌馆，三家青楼，一所书院，八所医馆，全是郭大人家开的，这些还不够，还开了一个麻城商行会，郭大人的三儿三女，分别各当一处或两处的老板，具体经营，都是聘掌柜来打理。

郭家的武馆，虽然只需要教一些能够做镖师的功夫，但郭大人却聘了两个会三阴功的教头在掌管武馆，当然，这是配合他家的镖行生意所需了，读者朋友都懂的。

至于麻城商行会，读者朋友都不陌生了，不消说，全县城乡的所有店铺、作坊、商行、货栈、酒楼、客栈，总之只要是营业赚钱的，无一不按生意大小交月费！不过，交了月费的，就没人来骚扰生意了。

至于县太爷能吃和可吃的那些众多名目，别以为郭大人会嫌钱小看不起，他只会吃得更狠呢！何况县大乡里多，光是全县里正一年的孝敬，就够在城里买一栋大宅子了！

郭简适虽会阴毒武功，却是以文举人再加上下打点，派放到麻城来当县令的，他自然是比一般贪得无厌的县官府官聪明一些，每年，他都要给布政使司和府衙的实权上司送上不薄的孝敬，还把县丞直接拉成了自己人，当然，他权限内的捕头之类，不消说早就是他的心腹了。

还别说谁有了冤屈，上告无门，郭简适的形象，那可是为官清廉，民之父母呢，他的大堂上的大牌匾，每年都要翻新一次“明镜高悬”四个字，以示他把清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每每审案，都要先说一句“本县断案一向清廉公正，原告被告都必须如实陈述案情”，然后才开始审案。因而，麻城百姓无论怎样受盘剥，遭冤屈，也没人有任何可能来指责郭大人，更别说什么反抗之类了，连五虎山寨都惧怕，小民百姓还能怎样？逆来顺受，保住性命呗！

惧怕郭大人的强人，不止五虎山寨，五虎山寨算什么？不就是会抢劫百姓欺压良善吗？麻城城东六里，还有一个千户所的戍军，人家可是军队呢，有一千多号人呢，五虎山寨拿啥来比？

麻城县城很大，戍军怎么不驻扎在城里呢？这个答案，想来就算不说，读者朋友怕是心里也已清楚了。

明末的数十年间，不仅地方官府，军队里更是，各级军官**，愈演愈烈，军费越紧张，军官就越是贪得无厌，边军还能稍好一点儿，戍军因没有征战的压力，军官们就更是全副心思、肆无忌惮地贪腐！戍军千总能像红安那样和县太爷尿到一个壶里的，很少很少，多数都是军地之间，矛盾重重，而矛盾又是因利而起，军官太强，地方就无奈，就会形成貌合神离的局面，要是地方太强，军官光靠喝兵血，必然就不解渴，还想在地方上多捞些，地方上就不会任由军官动他的财路，这就会形成明面上的军地不合，互不买账，而军官却无可奈何，他总不可能发兵去把县衙灭了吧？麻城戍军，就是军地不合、互不买账这种局面，所以最早那阵，戍军本来是驻扎在城里面的，后来是郭简适在城外给戍军规划了一块地盘，逼着戍军在城外来建营的。而那时，郭简适才只有两个儿子学会了降龙功，还有一个儿在还正在学，女儿的柳叶功也还没学成呢。

这个千户所的指挥使，叫曾尚德，只会太极功，虽然考武举人，能算是优异级别的成绩了，但同科中比他武功高得多的，大有人在，是他家里上下打点，他才当上了千户总兵的。他的副将曾得权，是他的同科武举人，也是他的堂兄弟，却会天蚕腿和八卦功，比他多一样端得上台面的武功。他的同科，还有一个他家的远房表亲，叫林明，却会七伤功，武功比他们两人都强得多，但因家里没钱打点，却没能录为千户指挥使，连百户尉都没当上，是按总旗尉录用的！曾尚德当上了千总，自知同科举人中，他的武功只能算个中等，担心以后难以服下，就提名把这两人要到自己麾下，一个弄来当了他的副将，一个当了他的参将。

这一个指挥所组合，倒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沾亲带故的组合，不会离心离德，但曾尚德凭权力搜刮来的兵血钱，就不能他一个人吃独食了，必须得拿出一部分来，大家均沾，他这个老大，最多能多分一点儿。中武举前，他们因为看到军官们好像个个都很富有，以为当了军官就能发财，当上了军官才知道，靠那点儿军饷，是发不了财的，还得再多方找钱。可是，手头的权力，能生钱的路子，就只能剋扣军粮军饷，这些年，正份儿军粮军饷都下拨不足额，再剋扣，下边必然就更吃不饱了，而本就捞不到多少，但还得给两个兄弟伙分些，就想打地方的主意，可又忌惮郭简适父子的武功，而郭简适岂能容忍戍军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分一杯羹呢，就美其名曰“强化军事防御”，硬把戍军赶到城外来，以图眼不见为净。

自然了，曾尚德这个千户所，指挥所就成了既得利益小圈子，自百户尉以下，就成了对立的受盘剥受压榨的大圈子，上下之间的群体矛盾，那是暗流汹涌！

戚家麒和程鹏汇总这些情况后，心想，真是大幸呀，五虎山寨已荡平，这就少了一个目标了，县城里虽然水深，但这个千户所，这次似乎能补充一大批咱第九大营的兵力了！

下面，就该商讨怎样来布置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