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 第756章 冰海起飞

江潜其实一直隐隐知道答案，只是并未深思过。

楚依之前就说过，青龙掌控的是天空精华，白虎掌控的是大地精华，玄武掌控的是海洋精华，都非一蹴可几，必须慢慢凝聚力量。

江潜知道，大罗天在进化策中，将朱雀的终极型态描述为赤羽幻兽，这个名称程度上已经描绘了朱雀的能力。

楚依还说过，四仙灵皆为元始天尊所创，江潜去过天庭，天神王朝的残存之人，如果真想靠仙灵重建天神王朝，去寻找青龙、白虎或玄武，都比等待不知何时复活的朱雀更实际，但天庭之人却只重视朱雀。

更重要的，是楚依才刚透露朱雀不死不灭。

几个特征联想在一起，很容易得出朱雀掌控幻境精华的结论，因为幻境并非实体，无需慢慢凝聚力量，在幻境中自然也谈不上死亡。

而天庭之人早已失去重建天神王朝的动力，他们只想离开幻境，听闻朱雀出现的消息，才会想将其擒下。

但江潜却知道，不会是这个答案。

因为幻境不过是时间节点，并不存在所谓精华。

江潜突然有感而发说道：「仙灵只会出现在凡界，就是因为朱雀，所以楚依姑娘才会设下修为限制，等下一个承袭朱雀之力的人出现，再让那人去决定是否解除限制。」

楚依一直坐在秋千上，听到江潜这段话，不自觉往身后看去。

这一瞬间，她彷佛有一个错觉，狼神正在自己身后推着秋千。

听闻她要设下天地对修为的限制时，三位仙灵齐声反对，只有狼神理解她，愿意支持她。

终于，另一个理解她的人出现了。

「如果你是我，也会这样做吗？」

楚依纵然修为通天，还是有不确定做对做错的时候，需要听取别人的意见。

江潜露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不会，但你没做错。」

突然之间，江潜像是想通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正因为我不会这样做，所以朱雀不会选择我来承袭，这样说来，不管朱雀选择谁，都无需我操心了。」

楚依怔怔说不出话，眼前之人，和自己拥有一样的能力，却比自己看得更开。

两人都没正面回答对方问题，但都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江潜伸了个懒腰，见到楚依，解开了他许多疑惑，却也因为如此，让江潜感到有点疲惫。

他站了起来，打量四周的花草树木，心想楚依若能生下一个孩儿，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一家人应该能开开心心共享天伦之乐。

可惜楚依选择了更远大的使命，当她后悔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不是楚依自己做的选择，而是使命选择了她，或许楚依并未真的后悔，只是憧憬另外一种生活。

江潜不需要去过问，也不需要知道答案，他无法帮楚依选择，问了，答了，都无法改变什么。

刚来到这个花园时，江潜就已经发现树木都是同一个品种，这时才有心思走近看看。

因为充当过沉香书院种植分院副院长，江潜在思思的熏陶下，对各种植物还算有一定程度的认识。

「楚依姑娘喜欢桑树吗？」

楚依也站了起来，走到江潜身旁，似乎有些感伤，也有点迷惘，但最后还是浅浅一笑。

「我总觉得，如果孩儿能来到世上，应该会很喜欢桑树吧，所以才种了这么多桑树。」

江潜哑然失笑，楚依再如何修为通天，也不可能知道未出世的孩儿喜欢什么。

或许这就是楚依的一种寄托吧，江潜自也没必要去反驳。

如果寄托都能化为现实，这世上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江潜决定跟楚依告别，要带着穆芊芊一行人返回自己的时代。

临别之际，楚依认真的说道：「江潜，芊芊，如果我能改变一次未来，一定会用在你俩身上。」

这其实是很贵重的承诺，楚依是真正的神明，能耐说不定还在三大金仙之上，话中之意是会助两人化解一次劫难。

江潜却恢复成恶狠狠的态度，没好气的说道：「你最好忍住好奇心，别来窥探我的未来，若被我发现你又干这等无聊事，我就把碎花谷掀了。」

碎花谷是楚依残魂所在之处，江潜是要从根本之处杜绝楚依的恶趣味。

穆芊芊心想奇怪，两人谈完之后不是还好好的？江潜怎么突然又开始凶女人？

转念一想，说江潜凶女人好像也不太对，江潜会凶的女人也就一个楚依。

楚依这次却不把江潜的威胁当一回事，知道江潜只是吓她。

两人拥有相同的能力，想法却有出入，所以才会特别不合，但楚依已经知道，江潜其实能同理自己。

楚依主动拉起穆芊芊，恋恋不舍的说道：「芊芊，江潜不领情，我又很舍不得你，那我没事就去找你聊天好了。」

江潜一拍额头，楚依有穿越未来之能，如果真有事没事就跑来找穆芊芊，实在是一大麻烦。

楚依终于整到江潜一次，心情大好，才笑吟吟的送众人离开。

江潜也不用发动神临，有楚依庇护，重新走一次时间通道很简单，只要一直往前走，就能回到现世的碎花禁地。

在路上，穆芊芊忍不住低声问道：「江潜，为什么你对楚依姐姐的态度特别不同？」

江潜耸了耸肩：「大概是我能感受到她的感受吧，但想法又有所不同。」

朱雀掌控的力量，正是时间精华。

早在江潜去天灵之战前，翡翠千黛就和他说过，凡界是现在，仙界是未来，冥界是过去，妖界是放逐，四界是以时间做区分。

这样的说法未必准确，然而对楚依来说，确实不想让仙界的强者来干预凡界之事。

无论凡界和仙界能否视为现在与未来的关系，可以肯定的是两界修为基准不同，若不阻止仙界强者前来凡界，有可能让未来偏离。

最关键的一点是，青龙、白虎和玄武，必须透过时间去累积力量，四仙灵皆为元始天尊所创造，依据的是朱雀掌控的时间，四仙灵才会全部出现在凡界。

江潜并没有去询问若不封锁凡界的修为限制会有什么结果，也没去问四仙灵因何开战，或许是楚依已经看到一个封锁修为限制后的未来，而她就这么做了。

楚依也知道自己会战胜，因为她是照着既定未来去执行，反对这个未来之人，注定会是落败的一方。

江潜本已没再去想楚依之事，经穆芊芊一问，又忍不住替楚依和自己的能力感伤。

他不想去窥探未来的理由，和楚依去窥探未来的理由一样，差别是楚依知道如何做才不会偏离未来，江潜则是认为什么都不用做，还是会走向同一个未来。

所以当楚依问他是否会采取一样的做法时，江潜明确回答了不会。

对江潜来说，其中有一个最大的谬误，就像他对楚依说的，因为他不会照着未来去执行，所以朱雀不会选择他。

或许朱雀想选择的，就是一个如楚依一般，会忠实守护未来之人。

那如果江潜去窥探未来，又会是什么情况？

江潜给出一个自己都有些不确信的答案，他会尝试去改变未来。

想到此处，江潜不自觉的牵起穆芊芊，不管是不是同一个未来，未来就是要去开创的，而他要和穆芊芊一起去开创。

穆芊芊一向矜持，现在旁边又有南月晴等人在，江潜突然牵她，穆芊芊脸上顿时出现一丝红晕，但她并没有甩开江潜，就让江潜牵着自己。

她有一种感觉，和楚依见面，对江潜其实造成了不小影响，她必须要坚定的支持江潜。

而楚依送江潜和穆芊芊离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江潜不让她窥探未来，她就偏要去看。

一天之后，独坐在碎花谷的楚依，再次睁开双眼，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她继朱雀的归属之后，第二次看不见一个人的未来。

她翻找了许多时间节点，江潜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但她又非常肯定，江潜并没有死亡，更像是江潜把自己从未来中抹去。

如果只是如此，楚依还不会如此惊讶，或许那只是江潜追上了她的能力，她无法看到江潜的未来，如同别人也无法看到她的未来。

最让楚依惊讶的，是在江潜和自己见面之后，一些未来开始改变了，和之前看到的不同。

另一件事情，楚依这次清晰看到，承袭朱雀之力的，就是东方玄。

不知为何，一个已不可能发生的未来，却再次出现，楚依和东方玄交谈过，她不会认错，在二十年后，东方玄确确实实掌控了朱雀之力，而她的残魂也会在那时彻底消散。

…

冰海虽然充满天然的仙灵之力，修为也没有限制，但毕竟这种仙灵之力是因为楚依封印玄武造成的，只是加速了冰系异兽的成长，却不适合用以成就高阶修练者。

整个冰海的修为层级，比起第二界的仙域还略低，多数在虚灵期以下，只有少数化身期，合体期则寥寥无几。

玄冥回到冰海，可以算是独树一格的存在。

但玄冥不敢太过声张，生怕碰到冤家白惜，沿途不断抱怨三公主敖青给他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偏偏敖青手握玄冥最大秘密，让他又无法拒绝。

玄冥根本不是什么玄武的后代，就是玄武本龟。

他活在世上的时间，只怕比在古战场的丹霞仙君还长。

只是玄武之力被楚依和狼神联手封印，玄冥穷尽心力也解不开封印，只好换了一种方式生存下去。

他把大部分的修为和人格融入天地之中，抽出一小部分不受封印限制的人格和力量，形成一个新的生命体。

因此玄冥的修为被压在大乘期以下，永远无法突破，别说仙灵，连个仙君都不如，但至少终于可以自由行动。

冰海的仙灵之力，正是玄冥金蝉脱壳之后所留下的，当中还混入了楚依和狼神的力量。

玄冥也丝毫没有取回仙灵之力的**，当初那个雄心勃勃的人格，正是楚依和狼神封印的首要目标，现在的玄冥只想懒散度日，反正冰海不灭，他也不会死。

看到杨晏身上出现新的玄武之力时，玄冥和敖青都知道，连天地都逐渐把玄冥遗忘了。

这对现在的玄冥而言，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成为新的生命体之后，思想也有点混乱，一时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竟然娶了一只龙龟为妻，造成一段解不开的孽缘。

玄冥听到敖青讲述任务内容时，饶是以他活了无穷岁月的见识，都被惊掉下巴。

如果这真的是敖青自己的主意，玄冥也就认了，然而玄冥从敖青的脸上，看到敖青自己都不确定能够达成任务的神色。

他心里有数，这多半又是那个人要求敖青完成的任务。

敖青明明很讨厌那个人，偏偏在犹豫之后，又总是相信那人说的话。

玄冥回到冰海已经两个月，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这个任务理论上，天上地下确实只有他有机会完成，但这只是因为其他人更没机会。

敖青指派的任务，是要让整个冰海起飞。

玄冥已久未回到冰海，心想让冰海起飞这种任务，莫不是来源于冰海有什么变化？但他这两个月找了又找，也没发现冰海有任何不同。

他唯一不敢接近的，就是龙龟的地盘。

左思右想之下，玄鸣决定前往亚黎山脉一趟，冰海中能飞的生灵很多，但要讲到修为，应该以鲲凤最高。

他打算让鲲凤一族帮他到天上看看，是不是天上有什么变化。

亚黎山脉明明是鲲凤的驻地，但玄冥绕了半天，一只鲲凤都没看到，反而惊动了这段时间陪着宁珂定居在亚黎山脉的白惜。

玄冥一转头，看到白惜的身影，还以为自己眼花。

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不是幻觉，眼前还真是白惜。

玄冥心想要糟，无端遇上白惜，多半有的吵了。

没想到白惜脸色非常柔和，带着笑意说道：「装什么装，你找我多久了？连在这里都能被你找到。」

玄冥一时愣住，不知该不该解释自己并非来找她的。

白惜却主动拉着玄冥说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帮你准备一些雪莲水，让你好好泡一泡，晚点再弄一锅你最爱的茆须汤。」

玄冥怔怔说不出话，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怀念白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