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10章 救伤

“说过了啊，毛毛，你踢门的时候我就在了，你也是找妹的吧”，毛毛说，跟着补上一句，“我是北燕人，你别问我什么身份，不可说。”

“有什么进展么？”

“江兄，你知道什么是五仙么？”毛毛神色突然黯淡。

是了，刚才五道杠说要用深海珍珠和五仙培养女孩，深海珍珠倒是知道，五仙是啥玩意，鹿茸、人参、小鸡炖蘑菇？

“五仙，是山里的毒虫，蛇、蝎子、蜈蚣、蟾蜍、壁虎，苍狗部的人认为这些东西都是生长在极阴之地，把这些东西晒干了研磨成粉，培以苍狗部的炼气秘籍，和着深海珍珠粉服下，体内可结出阴珠”。

“噗~”江大川又喷了，喷了毛毛一脸。

操！

“别急别急，听我说完”，毛毛用脏袖子擦脸，越擦越脏。

“确实如老头所说，他们抓了女孩子倒是珍视培养，但并不是每个女孩子都能成为祭司，多年来，苍狗部有一个大祭祀和十八个祭司，符合我们妹妹年纪的有四个，影月祭司、新月祭司、银月祭司、映月祭司，这些祭司都跟着大祭祀去了郎氏。”

“你为何知道这么清楚？”江大川奇怪，

“我刚从郎氏部过来，苍狗部的人被郎氏的冲杀，大祭祀的人已经被杀散了，据说逃亡了更北的地方，哎”，毛毛一脸的沉重，

江大川心头有些堵得慌，刚窜出的火苗被掐灭了，抢过酒坛，“吨吨吨”，

“哎，你给我留点啊”。

一坛子下去，突然有点头晕，地动山摇。

卧槽，真的地动山摇，山体内不断传来巨响，脚下蟒山、远处的仓桥山、小黑山、环狗山起伏不定，无数的巨树纷纷断裂，蟒山还“轰”的一下，从山顶滚落巨大岩石。

地震了。

紧接着，突然森林里阴风四起，似乎有无数幽灵呼啸而去，江大川和毛毛看上去，到处都是青烟惨淡，有东西似乎被吸走，最终合成三股，分别朝着三个方向汇聚。想来是进入了那三个坟茔。

两个人相视一看，大概知道了为什么苍狗部要举族离开了，只是，这阴森森的鬼烟样的东西是啥？再看苍狗部的祠堂，阴五和易不明早已安排人团团围住，大概是逼问。

接下来几日，山体再没有动过，苍狗部内也没有出现异样，倒是这里人越聚越多。江大川无心过问前几日出现的奇景，和毛毛一样，找妹的，妹妹不在了，地沉了都无所谓。

毛毛似乎赖着江大川不走了，他说自己是江湖浪子，没地方可去，有一个共同找妹的，分担一下内心的悲伤；事实上，这个鸟人天天和江大川勾肩搭背，磨着江大川跟他打一场。性情倒是相投，江大川也听了不少江湖轶事。

距离望日还有两三天。

苍狗部已经搜刮不出更多粮食了，两个人嘴巴里淡出个鸟，趁着下傍晚在山里转悠，想着搞点野味尝尝。

这江大川很有经验，山路走多了。

两个人进山，远远离开人群，找到低矮灌木丛附近，趴着等，山里的野味很多，但非常机敏，有半点动静都不行。正守着，突然听到前面飓风一样，飞来两个身影。

一个面覆青纱的女子，这女子一身红衣如火，头戴金冠，腰上系着玉带，身形窈窕曼妙；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的老头在后。

熟人，独孤圣。

老头长笑一声，“老夫见猎心喜，忍不住要出手了。”

“废话太多了”，女子嗓音如清脆银铃，一点都不夹，好好听。

独孤圣两只衣袖忽地鼓起，如提着两只巨锤慢步向前，右袖鼓动处，身边的树木嘎嘎断裂飞出；女子眼前竖剑站立不动，身前陡地出现十几道明光闪闪的有形剑体，浑身衣衫飞舞，如凤凰翩然起舞。

好好看。

老头越来越近，两只衣袖缓慢起来，一点一点地靠近十几道剑柱；女子上前一步，头发纷飞如泼墨甩出，剑体下压，一点一点压上两个衣袖。

不多时，江大川和毛毛听到“嘶”的一声，接着“嗡嗡”作响，老头衣袖粉碎裂开，女子的剑体不住颤抖。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老头说，“老了，不中用了”，转身飞走；女子站立不动，胸口起伏不定，知道两个人半斤八两，这一战差不多都受了内伤。

女子忍住气血翻涌，转身看向江大川一边，冷冷地说，“出来吧”。

想说就多说两句，声音好好听。

江大川和毛毛抓抓头，原来早就被发现了，正准备起身，头顶扑啦啦苍鹰一样飞过一个身影落在女子面前。

额，你们继续。

两个人还是趴着，这局太高端，跟不上啊。

“出了京城你就跟着我，倒想看看你何时露头”，女子说，

“姑娘大才，想我赵国历来注重武道，人才济济，但如姑娘这般天资绝伦的翘楚，不说我赵国，就是这中原又能有几人，老奴万分佩服”，老头嗓子尖尖的，江大川心想，妈蛋，又一个没卵子的。

女子不吱声，刚刚和独孤圣过了一招，大伤元气，想来独孤圣也差不多，只是眼前这老头气息浑然如天地至简，看来少不了一场恶斗。

“当世下，老奴也和姑娘一样，身处宗师境上品，眼看就要入圣师境，老奴本不想为难姑娘，大家和和气气弘扬武道多好。不过，职责在身，请恕老奴无理，待姑娘魂飞香消之际，老奴会一日三香以飨”。老头吐字清楚。

“我去你大爷的”，江大川再听老头逼逼一句就能疯，也不管这是高端局了，站起来出口就骂。咱们是赵**人，拼死拼活干啥，不就是守着江山，不，不就是守着江山里的娘们么？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赵国的。

江大川完全不顾自己才入武师境，握拳、运气，体内气海掀起江涛海浪，一拳“探海”打出。

探海，顾名思义，用拳头探探海，可见墨辙奉武有多牛逼。

老头早就知道有这俩货，不过他功力强悍，听得出这俩属于小嫩鸡，没想到小嫩鸡也有脾气，而且，从冲过来的拳劲感知到确实有两把刷子。

老头后背拱起，上身的衣衫突然炸裂，腕关节、肘关节、膝关节被拉长，不动如松，硬生生接了江大川一拳。

江大川顿时觉得拳头刚到了铲机，有一股内息猛地撞回来，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人被反弹回去；毛毛躲闪不及，刚想双手平推，结果江大川被撞飞速度太快，急速飞进怀里，两个人齐齐后退，毛毛还被震得气血乱涌。

完犊子了，一坑还比一坑深。

江大川定睛看，老头浑身灰黑，后背肌肉像干死的狍子皮贴在身上，身体干瘪得几乎没有半点肌肉。

老头点点头，“好拳法。”

人家是宗师境上品，你一个刚入武师境的，距离人家差了好几个级别，给你表扬一下算是认可你的拳法。

“老奴请教姑娘几招”，老头手臂伸展如捞月，似鬼魅一般飘飘荡荡向前；女子原本就受了内伤，这时顾不得许多，一剑前指，听到嗡嗡嗡作响，手腕不动，剑尖却急速颤抖。

老头鬼影迷踪突地绕左，一掌探出；女子剑势跟着一变，如长河落日，呲地一声正中老头右手掌心。老头似乎料到如此，右手猛地一握，运气多时的左掌呼地探出。

听到闷哼一声，女子被击中侧腰。

这女子立即弃剑，如脱兔般快速撤身左转，伸出右掌拍出，“嘭”的一下掌影相击，两人迅速发动体内真气，女子炽热如火，老头阴气冲天，一冷一热，不多时，女子身边的树木干枯脱水，似乎即刻便要燃烧起来；反观老头身边恰恰相反，草木结霜，眼看就要结冰一般。

“嘿”的一声，双双后撤。女子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染得青纱透红；老头拔出掌中长剑扔给对方，不急不慢地说，

“老奴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出手，岁月不饶人，体力、气血都下降了不少，不过，姑娘你先受伤，老奴倒是捡了个大便宜，接下来你是否还能接得住老奴这招？”老头一手望月高举、一手翻掌向下，脚步向前一踏，江大川顿时感觉有无比巨大的力量从头顶压下来，肩膀剧痛，像是要把他摁跪下。

女子知道，在他们这样的层次厮杀，一两招就够了，和独孤圣是比高低，和这老头却是定生死。女子身体微微前屈，半步后退，面纱噗地炸开，浑身气息暴涨。

这是玩命了。

“虎子，借我一臂之力！”江大川对着识海里的猛虎说。

你他妈还抱着我呢？

毛毛尴尬地看着他怀里的江大川，你没点逼数？这样的场子你也蹚？人家站着让你打，你给人一顿小拳拳？

江大川面如滴血，体内真气如火山爆发般突然喷发，真气从身体四周咆哮而出，一足踏前着地，轰的一下飞出，音爆炸响，江大川感觉到自己的拳头血肉已经绽裂，全身肌肉紧绷到刺痛，对准老头一招“沉渊”。

老头正全神贯注地和女子拼斗真气，突然觉得背后如闪电般轰来一拳，这拳威风凛凛，如虎啸山林。

老头很诧异，依然不动，向前对着女子双掌齐齐发出；女子正提气，突然心脉处陡然一滞，知道这是受伤的原因，但还是拼着燃烧气海和老头的掌影轰到一起。

哗啦啦一阵响，女子向后飞出，后背连撞几根巨树。

江大川拳头已到，嘭地再次打中老头后背。老头铁青脸转身，第二次说，“好拳法”，吐出一口血。

江大川并不止步，顺着身势前冲，闪电般奔到女子跟前，捞着她就跑。

老头看看身影远去，知道今天算是无功而返，不过他也知道这姑娘中了他的阴风掌，心下倒也放心；只是刚才这拳法，力透后背，有一缕缕猛俦阳刚之气进入体内，怎么驱也驱散不去，倒是让人烦恼。

这女子毕竟是赵国武道之最，老头岂能无恙？试了试，提不起气，老头看着毛毛方向，慢慢的离开。

江大川抱着女子，这女子已经昏迷，眼眸紧闭、脸色苍白，浑身冰冷，他在莽山里四处乱窜，并不知道老头其实已经没有余力，急运体内真气，发足狂奔。

女子其实并未昏迷，被击飞出去后只是气血沸腾，她要专注驱除体内寒气。

女子从未被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过，见江大川就这么把自己抱起，加之滚热的阳刚真气激发出男子气息，让她古井不波的心境难免受到影响。同时，随着江大川催动体内真气，她又觉得这男子雄浑的气息恰好能克制住当下体内的阴毒，且和自己体内的真气有异曲同工的兼容感。

女子被抱着不知道奔到何处了，好歹可以继续假装昏迷，暗暗调理气息。

江大川左奔右跑，幸运的是苍狗部人都跑差不多了，倒不担心有人拦着。拐到一处山腰，拨开茂盛的灌木露出一个小小的山洞，这是江大川早年间无意发现的，曾作为临时潜藏歇息之地。。

山洞只有半人高，一丈多深。江大川小心翼翼把女子放平，手指试了试呼吸，觉得气息微弱，吓一跳，掏出慕容浅浅给的凝血丸。

女子这辈子接触的男子也就是七老八十的师傅，没有老人味就算很好了，哪里见识过这阵仗。感觉男子试了试她的鼻息，心里略有些尴尬，不在意就放缓了呼吸，正想着如何才能顺利地“醒来”，突然感觉两片温热的唇贴上自己的嘴巴。

女子脑子里“轰”的一下，用尽全力要去推，结果刚提气又扯到了受损心脉，又急又怒，正儿八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