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辞 第3章 有匪君子不可煊

第3章 有匪君子不可煊

元丰十年三月十八，楚北文英皇后寿辰，特令普天同庆。

器宇恢弘的晨阳殿，钟鼓既设，丝竹之声不绝于耳，身姿曼妙的舞姬灵动轻盈的动作引人入胜，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席上，楚辽北一袭明黄色金线镶边龙袍附体，墨发高高束起，衬托出棱角分明的轮廓愈发清晰冷硬，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坐着观赏歌舞，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就连偶尔提手饮酒也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

今日之主角——极少抛头露面的文英皇后难得出席，尚不及四十岁的年纪，许是保养得极好不过，在众多年轻的妃嫔中，依旧风韵犹存，犹见当年倾城的花容月貌，只是与一旁的季贵妃相比却是逊色不少。

“皇后，珩儿为何迟迟不来？”眼看宴会就要开始了，却仍旧不见楚霈珩的踪影，楚辽北似乎有些急了，微微侧头询问道。

闻言，文英皇后不禁蹙了蹙眉头，她也在寻他，今日可是她的寿辰，依他那古怪的性子，连她这个母后都无法摸透他的心思，更无从得知他的行踪。

“应是有事给耽搁了，景王和封将军貌似也没到。”缺席的并非只有楚霈珩一人，楚颢景和封晫也还没来。

文英皇后话锋一转，成功地分散了皇上的注意力。

“九皇弟和封将军怎么也不在？”说来也巧，虽然这三人关系甚好，平时都是来无影去无踪，可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们居然像事先约好了一般，集体缺席，楚辽北面上微露愠色，随即吩咐太监去催人。

但未等太监有所动作，三个超尘拔俗的男子一同出现在大殿门口，因着逆光而来，尚且辨不清模样，唯见那挺秀高颀的体格，高大修长而不粗犷的身材，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们来了！”望见来人，文英皇后难掩喜色，楚辽北原本阴郁的神色顿时烟消云散，一抹淡笑在唇角悄然绽开。

说话的瞬间，楚颢景、封晫、楚霈珩三人已然站立在大殿中央。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孤傲，随着他们的到来，大殿之内竟无人言语半句，只静默地注视着眼前之人，仿若欣赏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一般。

许是上苍太偏心，大殿中央的男子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今日他们也难得齐聚一堂，这一年也碰不上一两次的稀罕场面着实让人忘却心之所想。

一身深兰色项银细花纹底锦服罩体的九王爷楚颢景立于正中心位置，深色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大片的莲花纹在衣身上若隐若现，英俊无匹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刀雕刻出来的一般，棱角分明，线条清晰。伟岸的身姿，肤色古铜，柳眉下黑色眼眸像一滩浓得化不开的墨，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与楚颢景拥有截然相反的气质的楚霈珩，一袭紫衣衬托得他更加的挺拔颀长，应是常年习武的原因，虽然身子看起来略显单薄却并不羸弱。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一双仿佛可以洞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笑时如皎洁的弯月，肃然时若寒夜的星光。白皙的皮肤，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邪肆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

封晫一张神似北方男子的面容威猛有力，惯常的黑色镶金锦服衬得五官轮廓是少有的刚棱冷硬。黑亮垂直的墨发利朗地束起，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就如同没有焦距，深谙的眼底隐藏着风云涌动。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浑身蓄满爆发力，邪魅性感，却又透着不相符的大隐隐于市的凉薄气息，周身围绕着一股冰凉。

就是这样的狷介之士，似乎有着非同寻常的王者之气，叫人情不自禁被吸引却又不敢真的靠近，直至最后才发现，哪怕远远观望一眼也会性命堪忧。

“参见皇上（父皇）、皇后娘娘（母后）、季妃娘娘！”该有的礼仪一样不能少，三人一齐上前行礼。

见状，楚辽北轻点螓首，示意他们免礼后方才开口：“怎会现在才来？”宴会都快开始了，他们才到，是不是太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心上了？虽然他们都是备受赏识的青年才俊，但今日这般重要的场合也该注意点身份吧。

“路上遇到点棘手之事，耽误了时间，还请皇上见谅。”封晫率先开口解释道。不过刚刚来时的路上确实是遇到点小事耽搁了行程。身为臣子，若不解释清楚，他今日之行为恐怕会遭人话柄。

封晫一语道破缘由，挑不出毛病的说法确实证明他有耽误的道理，楚辽北并未深究，却听得楚霈珩微扬唇角，笑言。

“宴会也才开始，儿臣并未来晚吧。”轻佻眉眼，低笑着为自己辩解道。明显的笑意衬着俊颜越发熠熠生辉，泛着夺人眼球的光芒。

他向来放纵惯了，在皇上面前这般肆无忌惮的反驳似乎也成了家常便饭，就连楚辽北自己都习以为常了，也就由着他去。

“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见他如此态度，文英皇后责他，却不严厉，言语间尽显一位慈母的仁爱。

母凭子贵，她又如何舍得委屈自己唯一的儿子，而她的一切也是凭借着他所得来的，他是她此生荣华富贵的坚实屏障。

“老九，你又为何来得这般晚？”见一直沉默未曾说话的楚颢景，楚辽北一下子就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他的这个同母胞弟算是让他操碎了心，相差十六岁，本也该成家立业却偏爱自由自在的生活，属实让人无话可说。

“皇兄何必明知故问，我去了哪儿你该是心知肚明啊！”原本不言不语的楚颢景冷不丁地冒了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眉眼噙笑，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言语间的意思似乎很明了，却叫人捉摸不透。

反观皇上瞬间阴郁的俊脸，隐隐约约能猜到些什么。但半天也没见皇上再说什么，只让他们快些入座，欣赏精彩绝伦的歌舞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