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何方 第六十九章、最后的上海风波

第六十九章、最后的上海风波

随着内战的不断进行，共军与**的攻守形势发生了巨变，**将部队统一改名为解放军，政策不断改善，军队数量越来越多，而国内对解放军的欢呼声也越演越烈，反观国民党，部队军纪散乱，国统区经济崩溃，党内贪污严重，各种弊端频频出现，但是党内却对这种局面束手无策，对国名党不满的声音日益高涨，为了挽回人心，也为了控制经济，蒋介石派其子蒋经国亲临上海进行金圆券改革。

1948年九月的一天夜晚，夜初约了肖正吃饭，夜初道“这次太子爷亲自出马，不干点事出来不会罢休啊。”

肖正道“还不是金圆券闹的，上面下了指示，上海各级官员全力配合，将法币、黄金、白银和外币通通换成金圆券，严格控制物价，大力打击囤货居奇的商人。我说你这个奸商要小心了，太子爷可是带着刀来的，不把物价杀下去是不会轻易收手的。”

“这些家伙也不想想物价上涨还不是他们乱印钱造成的，平时没钱了找我们要钱，现在出乱子又想拿我们开刀，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吧。”

“老百姓对这件事的呼声很高，得民心呀，听说太子爷还找了一万多名帮手，专门来打击你们这些吃人的老虎，就连杜月笙的儿子都被抓了，搞不好那天就轮到你了。”

“说起这事，明龙跟我也说过，杜月笙为了救他儿子，明面上喊着支持，可暗地里派人到处收集蒋家姻亲豪门的犯罪证据，二虎相争，总要决出胜负。”

“那你呢？做好准备了吗，我得到消息，已经有人举报你了。”

“是吗，那我倒想看看这场好戏怎么演？”……

第二天一早，一群人便闯入夜家称有人举报夜氏名下的公司投机打把，贿赂官员，特来查办，并带走了夜初。

夜家原和董素清都急的不得了，连忙向前来的人求情解释，但来人哪里肯听他们的，夜初便说“爹、娘，放心吧，我没事的，星儿，别忘了昨晚泡的茶，记得倒掉。”说罢，夜初便被带走了，与此同时，肖正也因为被举报官商勾结被停职查办，官界和商界俨然形成了一股不太平的风波。

因为夜初被带走时神情很平静，所以雪之不免觉得奇怪，见星儿也很冷静，便问其原因，星儿道“其实夜初早已料到了今天，他昨晚已经告诉了我解救法子，我这就去安排。”

星儿和明龙约了黑白两道的商人齐齐来到政府大楼门口，他们并不是来喊救人的，而是来举报的，而举报的人恰恰是与蒋家交好的孔家亲属以及一批又一批的贪污官员，这些人平日里都这些上海商人有业务往来，接受贿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时间，但凡和蒋家走的近的官员无论是真贪的还是假贪的被举报了一大半，星儿还联系了各大报社，找中间人花大价钱将这些人的名单公布出去，一时间，打击投机倒把、打击贪污**的声音达到了鼎峰，但这其中有真的，也有假的，甚至有的人还把景明楼事件搬出来，称官员无为造成国民受辱。

星儿一方面拉拢同病相邻的商人，另一方面又在暗中和这次打老虎行动的高层谈话，她约见了一名高层，拿出了公司员工的请愿名单，并主动以公司名义向政府捐钱表示支持政府工作。

终于，几天过后，夜初便被放了出来，而肖正也无罪释放，被放出来的还有一大批的商人和官员。因为北平战局吃紧，蒋家为了稳固大局，不愿后院起火，不得已选择了妥协，这场轰动全国的打老虎事件，最终以商人获胜、蒋家失败而告终，就在蒋经国离开上海后不久，上海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抢购风潮，物价如喷泉般一日三涨，国统区的经济更加乱了，随着黄金白银价值的再度提高，金圆券的改革正式宣布失败，虎头蛇尾的行动反而令国民政府失去了更多人心。

这次夜初安然回家本该是件高兴的事，但夜初本人却没想象中那么开心，夜晚饭后，夜初独自坐在院子里看着星空，他的眼里尽是茫然。

星儿来到他身边坐下，道“一切都在按你的计划发展，轻而易举地躲过此难，为什么还不开心。”

“能度过这一劫，说明我们头上这片政府就是个**政府，真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我们不是国民党，改变不了它的，好了，想点开心的事，想想从前，我们刚来上海时面对各种困境各种敌人，只能默默地承受，而多年后的今天，我们在面对困境时终于不再手足无措，即便是政府，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国民党军队节节失利，看来这片土地注定会是**的天下，照这个势头，不出一年，解放军就会打到上海了，那时头上将会是一个清明的政府，可那时……我们的命运又会如何？”

“不管如何，我们都会跟着你。”雪之忽然走了出来，也靠在夜初夜初肩膀上，“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化，我们是一家人，这一点怎样都不会变。”

夜初道“我是一个商人，我虽然不作恶，但我也为了金钱做过投机倒把的事，也用金钱贿赂过官员，这些罪是我一辈子的黑暗，洗不清的，等**得了天下，照着他们的土地改革运动，像我这样在黑白之间行走的灰色商人注定灭亡。”

雪之道“现在夜安在**内担任要职，要不和他联络一下。”

“不可以。”夜初道“以夜安的性格绝不会假公济私，我不想用亲情为难他，更不想连累他。我有一种预感，当中国迎来和平之时，国内商界定会有一场大变动，我必须未雨绸缪了。”

星儿道“大陆将会是**的天下，剩下的就是香港、台湾、国外。”

夜初道“我是中国人，即便是死，我也要死在自己的国土，我决不去国外苟且偷生，香港现在是英国人管辖，我不喜欢洋人，景明楼事件后，我对这些洋人更是深恶痛绝，我选择台湾。”

“台湾？”雪之道“如果大陆失守，国名党定然会退守台湾，那不还和现在一样活在一个腐朽的政府之下。”

夜初道“或许黑暗只能伴随着腐朽吧。”

星儿道“可是经过这次的打老虎事件后，商人们算是和蒋家结下梁子，蒋家不会因此报复吧。”

夜初道“梁子不等于仇恨，这次事件牵扯众多，而我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况且国民政府一旦退守台湾后，为了钱，他们将再次依赖商人，那时就是我们的东山再起的机会。”

星儿道“如果**顺带攻下台湾呢？”

夜初道“若**真的能在短期之内收复台湾，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国土不会分裂了，至于我，会笑着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雪之道“夜氏公司自然要搬过去，那金氏也一起搬去台湾吗？”

夜初道“那得看金秋的选择了。”

“我的选择是no”，金秋忽然走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金氏有数千名员工都靠着金家吃饭，金家不能负了他们，况且金氏的根在这里，祖祖辈辈都在大陆，无论头上这片天如何变，我和金氏都会留在这里，夜初，你是当家主，你要考虑全家人的生活，请你带着雪之走，但我必须留下来，和金氏上下一起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夜初和金秋相互凝望，他们两人既是姻亲，也是伙伴，更是商场上一起披荆斩棘的战友，本以为会一生相扶下去，可没想到分别的日子还是来了。

几个月过后的大年三十，夜初让厨房的人全部休息，而他们一家老小一起到厨房里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夜初举起酒杯和大家一起庆祝过年，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或许将会是他们在大陆吃的最后一顿年夜饭，沉浸在过年的喜悦时又带着一丝伤感的气息，饭吃完后，两个小孩兴致勃勃地到院里去放烟花，而大人们则齐齐坐在沙发上聊天，大伙儿聊得很开心，这时，夜家原说“老大，有件事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不和你去台湾了，你把你的两个媳妇和孩子们带走吧。”

雪之道“爹、娘，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一家人永远在一起，我们怎么能落下你们独单地留在上海。”

董素清道“也不孤单，等大陆统一了，老二老三就能回家了，我们真不希望他们回家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他们会伤心的。”

夜家原道“奔波了大半辈子，现在也快入土了，我和你娘都希望能葬在大陆，老大，爹要和你说句对不起，爹知道这些年你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甚至让自己变成了一个人见人骂的奸商，你的苦，爹和娘都知道，但这次，请你原谅我们。”

夜初道“爹、娘，真的想好了吗？”

夜家原和董素清相互对视一眼后齐齐点头，夜初红着眼睛道“好，爹、娘，你们苦了一辈子，落叶归根的愿望，儿子一定会为你实现，放心，儿子会替你们安排好一切的。”

夜初擦了擦眼睛，然后将老林喊来，“老林叔，明天……不……等后天……不……等过完年，你去报馆跑一趟，我要登报，夜家原夫妻偏心小儿子，和大儿子大吵一架，父子兄弟从此断绝关系，日后生死祸福，各自为天。”

“先生，这……”老林顿时听愣了，就连董素清和雪之也愣住了，但其他人心里都清楚夜初发此报的原因，因为只有让大众知道夜初和家里人彻底断绝了关系，如此才不会因为灰色资本家的身份连累二老，连累在**内部任职的夜安、夜杉。

夜初抽泣道“爹、娘，这是儿子能为你们，为弟弟妹妹最后做的事了，儿子……不孝。”

夜家原一把抱住夜初，父子俩相拥而泣。“爹，初儿永远都是你们的儿子，永远都是……”

“爹都懂，好儿子……”夜家原在这个家里一直都是坚强的，即便当年夜初失踪、夜安出走，他也未曾如此哭泣，可今日，他的眼泪与哭声渗透了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