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爷遭绑架
第十九章? ?四爷遭绑架
回头再说奉旨来到隶州的新知州,用带来的人马,抓了码头大雕,抓了现任和前任两任知州,都被关进了大牢,六镇热议八乡传说秋后问斩,这在隶州地面上是亘古没有过的。这事虽然乾隆他们没往外说,也没让秀香马芹对外人说,可是她们不说有人说,秀香又到州衙告状了,告的是俩住店的。俩住店的跟四爷是一起的,有人看见秀香带着衙役抓走了徐虎王元,可是当天又都回来了,秀香还跟她们一块儿回来的。可是几天后,京城就来了人,不光来了新知州,还带来了人马,抓了码头大雕,封了码头,还把前后两任知州都抓起来了,都关进了大牢,这不明摆着是设了个局,为马家翻案吗!
马家官司反过来了,兴隆店出了大名,几个住店的还不走,更是成了焦点,传闻就越来越多,每日还都在翻新。怎么翻的呢,听听:前天说,住马家店的那个叫四爷的大财主,看上了马家闺女,为娶马家闺女当小老婆儿,花了一万两银子,买通了京城的大官,为马家报了仇伸了冤;昨天说,是花了三万两银子;今天又说,是花了五万两银子;还有的说,你们说得不对,人家的大哥是大将军,根本用不着花钱。总之,不管那个说法,还都言之凿凿,语之切切,都说是听知根知底的人说的,千真万确。
姑嫂俩听得忍不住了,站出来辟谣,可越辟越大,她们有时还被人家问的说不出话来。比如说,四爷是不是京城的大财主?四爷为她家花没花银子?是不是京城来人抓了前后俩知州和码头大雕?秀香是不是去衙门告状了?是不是告的四爷的俩家仆?其实你们是演戏对不对?这些她们都否认不了,只是银子没有那么多,她们知道的只有4百两,但是在京城里花了多少,她们不知道。她们也问过,可四爷跟她们说没花银子,能不花吗,这年头打官司有理没钱别进来,她们家经历过了。只是还没有人说四爷是皇上,因为超出人们的想象之外了。
在乡下老百姓的心里,皇上出门都要黄罗盖伞,龙辇大轿,金瓜钺斧,擎旗招展,鸣锣开道,穿的是龙袍,戴的是皇冠。河里走也是龙船,要清河清道,老百姓都被赶得远远地,面都看不到。还有,想娶谁家闺女,用得着花银子吗,用得着自己上门吗,哪户人家不乐得四脚朝天,那是去当娘娘啊!不同意的,一道圣旨,地方衙门就得屁颠屁颠地抓起来给送进宫里。所以都说四爷是京城开银号的大财主,来绝地是做金钱买卖,绝地是码头,买卖好做。哎,正巧碰上马家丫头,看上了,住下不走了,马芹长的模样俊,想娶家去做小儿,娶小老婆都找俊的。
当然还有另外的版本,说是马家的俩女人,为了报仇,先钻进了人家的被窝子,人家这才答应出钱帮她家报了仇。只是这些话还没传进姑嫂俩、还有四爷他们几个的耳朵里。
对听到的传言,乾隆刘先生徐虎王元几人呢,根本都当笑谈,愿说就说去吧,百姓的嘴是堵不住的,越堵会传得越邪乎越走样儿,反正也不是恶心事。他们不说,也不让马芹秀香去解释了。如果老拦着,就可能有人去求真,说不准还真能把他这个“四爷”的皇上身份给求出来。为此乾隆还来了这样几句歪诗:茶间本就爱扯淡,茶水一洇就一串,真真假假莫要辩,越辩越悬越唬串。
刘先生也跟了几句:饮茶本是延时间,扯扯闲篇是自然,若是只啜不开言,茶水岂不变平淡。还说,酒楼茶肆就是个拉叨扯闲的地方。
在听百姓“扯闲”这点上,那时的乾隆跟其他皇帝不大一样,跟他的晚年更不一样,不封杀,不堵口。因为他能从中听到一些真实情况,戳穿了奏折里的不少谎言,减少了谎言误政,还揪出了一些骗取功名利禄的贪官污吏。
听四爷和刘先生这么说,马芹秀香也不再辩解了,茶客们再说什么就当没听见,问,“哦”上一声就算回答了,不做任何解释。其实乾隆心里还有个茬扣儿,愿意让茶客们把事说大点儿,说的越大马芹就会觉得他越大度越慷慨越有男人气,就跟他贴得越近,他就是想早点把马芹宠了。
由于这些讹传,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火,每日茶客食客应接不遐,都是来听最新传说的。马家姑嫂俩大打出手后,俩人形同仇人,再加上马芹立马要嫁人,传说便升级为另样的版本,修改了前边姑嫂俩都钻了四爷被窝子的嗅闻,拐到了姑嫂俩争风吃醋上。说出钱帮马家打官司的大财主四爷,想先要了马芹,可是马芹还没答应,因为马芹是丫头,撂不下面子,那个四爷耐不住性子,便先要了寡妇,还是大白天,一个被窝子正乐呵时,给马芹撞上了,气得跟赵秀香打了起来,也不理四爷了,还把四爷给咬了,还立马跟张家定亲要嫁出去,也不挑不拣了。马芹嫁张家,人们都觉得婚事不般配,有的还说,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也因为这些传说,店里来的人更多了,都是来听异闻的。不过这些话也是窃窃小语,更不能让马家姑嫂和几个住店的听到。都知道几个住客是有大来头的,四爷不光是大财主,大哥还是朝廷“大将军”抓知州抓英二跟抓小鸡儿一样容易。几个人还有好功夫,不光把英隼儿一帮人打惨了,还把齐小楼打趴了,可见功夫了得!还有马家姑嫂也有些功夫,脾气还烈,又有四爷撑腰、护着,谁得罪的起呀,别吃眼前亏!
前面说了,乾隆因为生气,要亮出皇上的威风,把马芹带回宫去,可冷静后又想到,他布衣出宫找的是天伦之悦,情投意合,如果把马芹带回宫里,那不又成“种地打粮”了吗?他的心思不白费了吗?
乾隆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甚至骂了句“都是秀香这个肥婆闹的!”可又觉得怪不得秀香,是他酒后按捺不住。也怪不得那个老太婆他们,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是人之长情,也是传世之需。他也只是想宠宠马芹,不能不让人家嫁娶。
他又想到马芹,忽然觉得马芹这么闹,正像刘先生说的那样,是她的女儿心太干净了,气也跟着消了,还越发地喜欢马芹了。乾隆放弃了要带马芹回宫的想法,并决定再努力一把,宠了最好,宠不到就算了,就当这次出宫放空了。
因为店里越来越忙,也冲淡了马芹对秀香的嫉妒情绪。还有,马芹用定亲这招,好好地给了四爷和嫂子一个报复,觉得出了口大气,气儿也小了。所以,只要四爷不招惹她,她也没工夫甩脸子了。走对面的时候,有时四爷还憋不住问马芹句,什么时候出嫁?头一次马芹觉得扎耳朵,第二回就来了句:管得着吗!以后再问,就不理不答了,就当没听见或扭头走开,不仅不气,心里还偷里乐。有一次四爷还对着她后脑勺子说:哎,不说我怎么给你送嫁装啊?四爷这是甩幽默,反话正说。马芹也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嘴里不说,可心里说:气死你!
马芹不怒不斥了,四爷也越来越明白了,马芹的心真变了,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这是宫外,他不会做一厢情愿的事,不会越线,免得留下嗅闻,只得罢了,也觉得该离开了,也想好了,去趟隶州衙门,把念之谦挝玉来和英二的事处理掉,就回宫。
乾隆放弃了心思,但是很遗憾。
乾隆在离开马家店最后一个夜晚,心情自然不大好,又喝了些酒,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徐虎也因为喝了几杯,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王元睡醒了,虽然醒了,而头还有些昏,身子也有些软,因为头天晚上饮了酒,还想偎一会儿。可是忽然想起回宫的事,只得睁开了眼睛,一看天大亮了,吃了一惊,起得太晚了!赶紧挣扎着爬了起来。见刘先生还在睡,就喊了声,刘先生没有回答,又喊了声,刘先生才“嗯”了一声。刘先生听到了,王元便没有再喊,得去皇上屋里一趟,怕皇上责备,赶紧穿上衣服。出屋后便看见皇上和徐虎的房门虚掩着,啊,皇上已经起来了,敲了敲门,没有动静,就小心地进屋了,可是屋里没人,皇上和徐虎都不在,床上也未整理,床下的鞋子也没穿走,起了疑惑?忽然又看见四爷的床上放着一张纸,上面还有字,以为是四爷留给他们的,不知写得什么?王元不识字,赶紧拿过来让刘先生看。刘先生还躺着,因为岁数大了,昏昏沉沉地还没完全醒来。王元也顾不得了,走到他身边,一边推一边喊,刘先生这才醒了。王元便说:“四爷他们出去了,还留了谕旨?”刘先生听了一惊,这才睁开眼,一看窗户,就“哎呀”了一声,知道睡过了时间。他坐起来接过纸条一看,便大惊失色!因为上面写着“人在我们手上,没别的,手头紧,借点钱用,不多,五万两,交银放人,不要报官,否则,人就永远消失!”哪里是什么“谕旨”是绑单,刘先生能不大吃一惊吗!四爷是什么人,是皇上啊!是天子呀!刘先生也顾不得晕了,衣没穿鞋没穿,就下床跑进了四爷的屋子,人不在,也看到四爷和徐虎的鞋还在,该穿的衣服也没全穿……!
“四爷和徐虎让人绑票了!” 刘先生一说。王元听了跟着大吃一惊!忽然还闻到一股熏香的味道,再看窗纸上还有个洞,这才知道为什么昏昏沉沉、四肢软绵乏力了,原来是被人熏了,不是酒力还没过去,皇上和徐虎肯定也是被熏昏后绑走的!跟着说:“我们让人熏了!”刘先生连连捶着自己的脑袋!
王元又问刘先生怎么办,报不报宫里?刘先生停下手,闭上了眼睛,冷静了冷静,才摇头说,不可!王元又说,要不叫州衙带人来,他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救不了皇上和徐虎,但刘先生又说不可!“那怎么办啊?”王元更着急更紧张地问刘先生!
刘先生又想了想,叫他把秀香姑嫂喊过来,先问问她们。刘先生叫马芹姑嫂,是怀疑可能与她们有关。尤其是马芹,这几天正跟四爷较劲,而且有点怒不可遏的味道,他也知道了马芹跟四爷闹的原因,是四爷先亲近了秀香,引起马芹妒忌,报复四爷,一个十几岁的丫头是不知道深浅的。四爷几天不睡女人就难受的这点“出息”他还是明白的,再说又正在壮年。想想看,一个十几岁清净无暇的小姑娘能接受吗,还弄出了个马上订婚嫁人的幺蛾子,又见这两天四爷不收手想亲近她,便不知深浅地又弄出这么一个幺蛾子,只是这幺蛾子要比怂恿齐小楼撵人的幺蛾子大得多、太大了!他叫马芹秀香就是探探这个底?
王元把人叫了过来,第一个进来的是马芹,刘先生一看,马芹头发都还没梳,软塌塌地跟没睡醒似的,心里咯噔一声!为什么?跟自己想得吻合,没睡好,夜里搞事了!
这时秀香也进来了,也是蓬头倦面,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脑子里又多了个问号?
就在刘先生话还不知怎么问的时候,秀香看到了刘先生没穿鞋子,身上还是睡衣,有点意外,指了指说:“你怎么连鞋都没穿?”刘先生低头一看,才知道没穿鞋子,但他管不了这个,开口了,问她们知道不知道四爷去了哪里?马芹一听就来气了,说:“他去哪儿你问他去,问我干嘛!” 秀香打了个呵欠说不知。听马芹秀香这样说,刘先生忽然觉得是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了。
王元听马芹秀香这么说话,也看到她们疲惫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出了屋子,查看了秀香马芹的窗纸上,都有窟窿,进屋后也嗅到了一股熏香味儿,回来后对着刘先生一耳语,刘先生点了下头。刘先生明白了,她们俩也给人熏了,才一副倦疲的样子。再一想,纸条上写得明白,绑票的人是为了钱,她们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此事与她们无关。四爷是给另外的人绑走了,她们不知情,是他因情急糊涂把事情想简单了!刘先生完全明白了。
既然这样,也没有必要瞒着她们俩了。为了从她们口里了解些线索,刘先生就说了实情。秀香马芹听了,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人也醒盹了,因为她们更知道这绑票的凶险性!俩人没说话,几乎同时回身,冲出了刘先生住的屋子,进了四爷和徐虎住的屋子,睁大眼睛看了一遍。刘先生和王元也跟过来了。
忽然,秀香转向了马芹,瞪着她说:“是、是齐小楼!是不是你又撺掇他了?”马芹一听,扭头看着秀香说:“我没有!”“除了他还有别人吗?”秀香又说。马芹没说出话来。刘先生王元也想起来,十几天前,齐小楼跟四爷交手输了,便使阴招报复!秀香怒视着马芹又说:“都是你!”“我……”“我什么我?!”秀香没让马芹说完又说。“我、我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马芹这才说完。秀香又要说,刘先生制止了她,叫马芹说。马芹便先说了她没撺掇齐小楼,又说了齐小楼的为人。刘先生听得点了头,也觉得不会是齐小楼,齐小楼争得是人而不是钱,那天他还看出来,齐小楼是个愿打服输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秀香也回弯了,觉得马芹说得对,齐小楼不是那样的人。可又说:“会不会是张家人干的?”马芹愣了愣又说:“不可能,他们还没老鼠胆儿大呢,那个张玉林是个窝囊废,让别人欺负都不敢说话,还敢做这样的事呀?”“不跟你有关系吗,咱家的事谁不知道?”秀香又急着说。“跟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家的人?”马芹反驳道。“我问你!我跟你说那话,你跟他说了没?”“你说什么了?”“就我告诉你四爷那句话?”“我、我干吗跟他说,说得着吗?”“你们不定亲了吗?”“我、我根本就没想去他家,根本没见他家人,就、就是想气你们,谁叫你们……”“你闭嘴!我、我们嘛、嘛都没有。”秀香不敢让马芹说出来,又因为心虚,话有点结巴。马芹没再说,白了她一眼。刘先生听出了她们话里的事,想岔开这个,但还没等他说,秀香又抢着问马芹:“会不会是韩家干的?”她抢问是怕马芹再说她。“韩家?”马芹听了,带点吃惊地反问道,她也说不清楚。秀香又说:“是,那天韩家不又来提亲了,大姑那话说的多难听,差点都让人家出不了门儿!”马芹也想起来了,那天韩家来提亲的人走的时候,模样是特难看,这才睁大眼睛问秀香:“大姑说嘛了?”
她们的对话引起了刘先生警觉。
秀香就说,大姑说人家不要脸,老的少的也不长点记性!这话多难听,这不是打人韩家脸吗?人家回去一说,准是生气了,这才来绑人报复咱!马芹听愣了。
可刘先生顺着秀香的话一想,韩家人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不用说绑的是皇上,绑平民百姓也是犯王法的事,再说韩家想报复也是对着老太太和张家,便摇头说,不会是韩家干的。
秀香不话说了。可马芹反过来了,冲着秀香说:“老说我干吗,我看赖你,这些天,林十猫老来,不就是为你吗?”这林十猫就是村里那个大光棍儿,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秀香,三天两头地就跑过来,名为喝茶吃饭,实为看秀香,秀香和马芹心里也都明白。可是秀香心里压根儿没有他,不认这个账,说:“别瞎说,跟我有什么事,他是个嘛玩意儿!”这话一住,马上又有些吃惊了,问马芹:“啊!你跟他说、瞎说嘛了?”因为她也看到了,这几天林十猫老过来,马芹还对他热情了好多,就觉得马芹把她跟四爷的事告诉了林十猫。其实马芹这么做,是为气秀香,恶心秀香,她什么都没说,她知道嫂子跟自己是一家人,对外人说嫂子的丑事,也是打自己的脸。心里虽这么想的,可嘴上没这么说,就冲着秀香说:“呸,我怕脏了嘴!”“你……!”秀香刚怼了一个字,马芹又怼她:“就愿你,你们俩要不那样,能出这事吗?”“我们俩、嘛都没嘛,你别瞎说!”秀香也生气地怼马芹。“呸,我都听见了!”马芹又怼她。
刘先生不想听她俩吵吵这些没用的,就提高了声音说:“行了,都别说没用的了!”可俩人还要说,刘先生又提高了声音说:“都住口!”马芹秀香听刘先生发火了,这才住了嘴。
因为刘先生都听明白了,事儿跟齐小楼跟张家韩家都没有关系,跟大光棍儿也没关系。马芹答应张家的亲事不过三天,这么大的举动不是两天三天就能做得到的,需要准备,最少也得五天六天,再说马芹已经答应了张家亲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韩家来提亲也只是两三天的事,也不可能。还有绑匪是为了钱,而不是为了人,大光棍儿心里想的也是人。再说了,他们同时都给人熏了,这么大的举动,也不是一俩个人或一家人能干得了的,所以不让秀香马芹吵了,并说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秀香忽然又想起来,说街上这几年出了好几回这种事了,绑的都是外地客商,有的都找不着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衙门里也来人查过,一个都没找着,事也没查出来。王元一听吓得跌坐在床上!刘先生觉得这就沾边了,但没像王元那样吃惊,因为绑客商要的是钱,命不是第一的,撕票丢命的肯定是不交钱的。所以说:“绑匪的目的是为了钱,一时半会儿的四爷他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钱也不是问题,问题是要知道四爷的下落。”王元惊魂未定地说:“不搜查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四爷的下落?”刘先生想了想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还得从绑匪身上找。”
“从绑匪身上找?”王元秀香马芹都不明白。绑匪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找?刘先生手里还拿着绑匪留下的那张纸片,晃了下说:“上边写着呢,绑匪肯定还得跟我们联系,我们暂且以静制动……”刘先生又解释了几句,王元秀香马芹听后都点了点头。刘先生又嘱咐说:“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只有我们四个知道,不许对任何人说,不许漏出一点风声!也不要对俩厨工说。哦,要问,你们就说不知道。”但刘先生还想从秀香马芹身上了解些情况,又因为这儿不是山区是平原,问她们周围庄子里或是芦苇湖泊里有没有响马?秀香马芹都说不知道。
可是秀香忽然又说,我想起来了,准是英家人干的!王元听了又一惊,刘先生也皱起了眉头,他还忽然想起来老厨工说的“英家会报复的!”那句话,和放火没成的事。可是很快刘先生又摇头说,不会。秀香坚持说,怎么不会,你们帮我们打了英隼儿,又抓了该死的英二,衙门里还收了他家的码头,还抄了他的家财,英家肯定恨死你们了!王元更吃惊了,可刘先生又摇头说不会。刘先生这么说,是因为他已经想到,如果是关押在大牢的英二和挨了打的英隼儿干的,绑匪就会先要挟放人,不会只说钱;包括牢里的俩知州也是如此,再说他们和码头还在新到任知州的控制监视中,他们没有这个机会。
听刘先生说到新知州,秀香心里一亮,在她心里新知州是好官,就说,我们快点去报官吧?刘先生马上说不可。秀香有些急起来说:“新来的知州是好官?”“不管什么官都不能报!”刘先生不容置疑地说。秀香一听刘先生的口气,一看刘先生的眼神,觉得好可怕,不敢说了,可是不明白刘先生为嘛不让报官?
王元也还没有完全明白,还担心地说:“我们还是告诉……”刘先生突然一抬手,打断他的话说:“也不能告诉四爷家里人,家里人知道后,事儿就会闹大了,就会更麻烦了,知道吗?”刘先生的话一出口,王元才知自己差点走了嘴。刘先生叫秀香马芹都回去,说四爷的事不用她们管,和平日一样照应生意就行了,还告诉她们,如果有找他们的人,要推到他这儿来。秀香马芹虽然不明白,但答应着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不知道怎么办好,觉得只能听刘先生的。
秀香姑嫂走了后,刘先生这才对王元说:“如此莽撞,知道后果吗?一旦露了底,就可能铸成千古大错!”其实王元已经想到了,如果他的话说完了,秀香姑嫂知道了被绑的是皇上,非吓晕了不可;如果绑匪知道是绑了皇上,是灭族之罪,为自保,很有可能撕票杀人,那还不是千古大错吗!
这句话一说完,刘先生忽然又想起一个情节。前几日,从卦摊前路过,算命先生忽然喊住了他们,说是那天他的话还没说完呢,也是皇上为解闷,就又坐下了,听老头子砍了半天,就在他们站起来走的时候,老头子又说了句:“绝地这地方地薄人穷,可河水老深,不养富贵之人?”
当时皇上还回了他句玩笑话,他也没把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忽然想到,不免打了个激灵,他觉得老头子可能知道些什么?于是,出了兴隆店,急急忙忙地来找那算命的老头子。
因为时间还早,老头子还没有来,问了问旁边店家,老头子还不在本街住,还说得过个把时辰才会来,又觉得也不能跑太远去找,就先回了店里。秀香把饭给他们端了过来,可刘先生王元都没有胃口,在秀香的催说下,才草草吃了几口,又来到街上,又等了半个多时辰老头子才姗姗地来了。刘先生心里很急,但尽量保持着镇定,想问,可老头子不急,让他先坐下,只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递给他一个小杌子,自己也坐下这才让他说。刘先生赶紧开口了,问道:“老先生上次所说‘绝地不养富贵人’是何意?”
老头子一听先笑了笑,可很快收住了笑,小眼睛看了看四周围,还把身子往刘先生这边探了探,用只有刘先生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这街上隔三差就五地有客商失踪,是给人绑了,不花钱甭想活。前头几年大旱,河里没水了,就看见两个麻包,里边全是人骨头,那都是没花钱赎人给喝大碗茶的客商。”“哦,有这事,大碗茶是怎么回事?”刘先生心里一惊,紧着问道。“就是把人装麻包里,再装进几块砖头,扔河里头淹死呀!”老头子说。“啊!是何人所为?”刘先生又一边吃惊一边问。“不知道,官府里都没查到,也可能不是街上人干的,这儿人多人杂,里头嘛人都有。”老头子摇了摇头说,身子也坐直了,可向四周看了看,又把身子探过来说:“街上也有人私下里说,是英家人干的,英二不是个东西,马家、你们住那马家,你们知道,那个寡妇的男人,叫马强,就是他们给扔河的,手黑呀,英家跟衙门里勾连着!”刘先生更是一惊!因为他觉到,如果是英家干的,就是报复,留那张条只是个假象,是麻痹他们,拖住他们!往这儿一想,能不吃惊吗,他的冷汗都快出来了。可他还想从老头子嘴里了解些情况,就压住心跳,尽量镇定地说:“英二不是给官府抓了吗,不会出这事了吧?”“哎,他是给抓了,不还有后人吗,不还有拜把兄弟吗,他有一帮人围着。这年头谁有钱,谁屁股后头就有一帮人,叫当猫当猫,叫当狗当狗,有钱能卖鬼推磨。又说,你们可得小心点儿,英二被抓了后,我看见他手下那些人,老在街上晃悠,脸都拉的老长,俩眼戾戾疾疾地,心里准不想好事。大伙还都说是你们帮忙,马家才打赢了官司。”老头子又说。当然老头子并不知道皇上和徐虎被人绑票了。刘先生想起了那个英隼儿,难道真是他?!刘先生又问了老头子几句,见老头子说不出新情况了,给了老头子一两银子回了客店。说真的,刘先生有点毛了,可眼下只有寄希望那张留下的纸条是真的实的,而不是虚的假的!
刘先生心如油煎,度时如年,可等到天黑,没有任何动静,夜里继续等,刘先生一夜都没怎么睡,刚闭上眼就激灵一下子醒了,王元也不敢睡,衣裳都没脱,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而除了街上的狗叫,和院子里的猫叫,再没别的声响。
还好,第二天早饭一过,兴隆店就进来了一个卖杏儿的小男孩儿,送来了一封信,他对秀香说:“是给住店的刘先生的”把信给了秀香就要跑。秀香忽然想起刘先生说的话了,一把抓住他说:“别跑!”小男孩儿回头怯生生地问:“干嘛呀?”“我忙,你自己送过去吧,进了后院,你就招呼刘先生就行了。”秀香说。可小男孩儿跟着说:“我不,我还卖杏儿呢,我也不认得他。”“嗬,你个小东西,还犟嘴。”说着手上一加力,小男孩儿“哎哟!”了一声。秀香又问:“去不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我骨头准折了,要折了你得拿钱给我接上。”小男孩儿嘟噜道。“狗屁,快去!”秀香又把信放他手里,朝后推了他一把。小男孩儿拿着信,不情愿地去了后院,一进后院,小男孩儿就喊……
听喊,刘先生出来了,见是一个小男孩儿,他马上就想到这小孩儿是来干啥的,就问:“你叫我?”小男孩儿看着他问:“你是刘先生吗?”“对呀,我就是。”“给你”小男孩儿把信交给他又要走。刘先生赶紧招手说:“别走别走。”“你还有嘛事?”小男孩儿站下不情愿地问。刘先生看了看他的篮子,说:“你的杏子是卖得吗?”“是卖的”小男孩儿回答。“哦,我买”刘先生跟上说。小男孩儿听说买杏就走回来,把筐子递到他面前。刘先生又问他:“这杏怎么卖?”“一个老钱10个,一个大子50个。”小男孩儿说。“哦,我全买了,你要多少钱?”“啊,这么多,你吃得完吗?”小男孩儿有些惊讶。“哦,这个你就甭管了,我人多,多少钱呀?”“5个大子”“我给你10个大子”“10个!真的吗?”小男孩儿听到,兴奋地睁大了眼睛。“真的,你给我提屋来吧。”小男孩儿跟着刘先生进了屋。刘先生身上没有零钱,问王元,王元也没有大子,刘先生就叫他去柜上,跟秀香要来了10个大子,回来后给了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乐坏了,装好大子,把杏儿倒下又要走。刘先生又说:“别忙走别忙走”“先生,你还有嘛事?”小男孩儿又问。刘先生说:“这信是谁让你送的?”小男孩儿听问说:“我娘让我送来的”“你娘,你娘写的信?”刘先生一听问。“不是,我娘不认字不会写,是别人给我娘的。”“那别人是谁?”“不知道,我娘没说。”刘先生明白了,小孩儿就知道这些。小孩儿转身要走,忽然刘先生又说,哎,回去问问你娘,这信是给她的,回来告诉我好吗?小孩儿点了点头说行。刘先生又说,这事就你知道我知道,不要跟别人说,连你娘也别说是我让问的?小孩儿又点了头。这是刘先生10个大子买了他5个大子的杏儿的效果。
刘先生这才让小男孩儿走了。
刘先生让王元悄悄地跟踪小男孩儿,王元马上去了,刘先生这才急着看信,还不清楚信的内容跟他想要的是否有关。信一打开,就看到:限六天交货,五万两银子,一两不能少,只要现货,不要银票,否则就永远见不到人了,交货地点会告诉你们的。看完绑匪的“信”刘先生心里倒踏实了许多,这也等于替皇上送来了一个安全告示。可是“五万两”这个数字开始扎眼了,“五万两”啊!狮子大开口,真是一帮狂徒啊!。之前在绑匪留下的纸条上,他也看到了“五万两”这个数字,当时也没觉得扎眼,因为当时的焦点都在“绑”上了。这个“五万两”他不能讨价,只能认。
看完了信,刘先生让自己静了会儿,就把秀香叫了过来,问那小男孩儿娘!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