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马芹闹嫁人
第十八章 马芹闹嫁人
刘先生的耳朵眼睛,还有肚子里边的那颗心,一刻也不敢松懈,耳朵得听明白皇上说话的声调,眼睛得看清楚皇上的模样,心更得想到皇上的心思,这些都是因为马芹。也难怪马芹,是四爷踏歪了一只脚,让她难以承受。事儿虽然是这个样子,但能说四爷有错吗,四爷是皇上,错只能是别人的。不过在刘先生的不断劝说下,乾隆还基本保持着往日的样子,看到马芹说,看到马芹笑,该帮忙还帮忙。马芹还是那个样儿,不买他的账,甩脸子就甭说了,有时还激言厉语,给四爷难堪。刘先生呢,每见到乾隆脸上变色时,就赶紧对着他的耳朵说:“撒娇呢”用这样的话,把乾隆的脸色拉回来。
秀香心里呢,看到四爷难堪,比自己难堪还不是滋味,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闹出更大的事儿来,让四爷更难堪,看起来强扭的瓜真是不甜。既然你个死丫头这么一根筋,这么死心眼儿,这么不懂好歹,这么不开窍儿,也不能老由着你的性子来,让你这样对待恩人,你忘恩负义,我不能忘恩负义。我也不跟你吵了,不跟你闹了,你也别想跟我打跟我骂了,我就给你找个人家嫁了,看你还怎么打怎么闹!
秀香还想到,这一年多不断有人上门给马芹提亲,她没答应,是她心里想着报仇,说什么时候给爹娘和哥报了仇再嫁人,那时候她当然高兴,有个帮手呀。现在大仇已经报了,情况变了,再没有不嫁的理由了。把你嫁出去,合情合理,怪不得我。秀香就想把马芹快点嫁出去,省的她再胡打乱闹,弄得里里外外的人都跟着不好看。秀香还想了,马芹找了人家后,她就找机会把话跟四爷说明了,四爷领她的情最好,不领他的情,那是自己没这个福分,但话说到了,心尽到了,也算了了一份恩情账,也不欠那么多了。她这么想,也是看出四爷对她的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知道马芹不愁找人家,模样长得俊气。可让马芹找谁家呢,她一点眉目也没有,以前那些看上马芹的,上门提亲的都推出了,总不能再回头去求人家吧,太伤脸面。没上门来提亲的也有几个,像齐小楼那样的,她压根儿看不上,马芹自己也看不上,再说齐小楼还输给了四爷,马芹还一肚子气呢,一点都不用想,其他的那些也没挺般配的。虽然马芹跟她置气打闹,但也不能凑凑合合地找个人家,不能太委屈了她,得是个有脸有面儿的人家,因为妹子是个美人坯子,门槛儿就得放高点儿。想着想着,忽然就想起来,这两天有个人又来喝茶了,谁呀?韩文成。
韩文成自打上次和齐小楼怼火后,好长时间没过来,因为齐小楼骂他是“癞皮狗、膏药!”面子上有点受伤,不是上门提亲被回绝了吗,怕来了再碰上齐小楼。又过来“喝茶” 是他听说齐小楼跟住店的四爷较劲比试,打输了,很解气,是来看看齐小楼还来不来,要来,那才真是癞蛤蟆加癞皮狗呢!但是来了两次都没见齐小楼的面,明白是没脸来了,心里觉得挺爽。到了第二次,还故意问秀香:“嫂子,怎么看不见姓齐的那小子了?”秀香明白他话里的话,看了看他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有意思吗?”韩文成给秀香说的脸有点红了,觉得是自己话多了,真的不该问。秀香离开后,韩文成就又想到,齐小楼跟住店的四爷较劲,和跟他较劲一样,意在马芹。他也想娶马芹,也不瞧瞧自己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那份长相,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韩文成也知道了,这个四爷住着不走,帮着打官司,打齐小楼,也是为了马芹,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也很怨怼,但他不会像齐小楼那样,干二愣八蛋的蠢事,丢人现眼。他还听人说了,四爷是京城的大户财主,大哥还是大将军,四爷才搬来了兵马,抓了前后俩知州和码头大雕,为马家报了仇。
这个时候,四爷那几个人出来了,他们没坐下喝茶,朝后边走去,正好马芹进来,走了个对面,四爷乐呵呵地,还迎着她说话,而马芹理都没理,眼皮都没抬,擦身而过了,脸色还沉的像要下雨。韩文成都看在眼里,忽然觉得,马芹根本没看上这个“四爷”是他剃头挑子一头热。就是呀,凭马芹的心性,不会把钱和势放在前头,不会嫁个半大老头子!在韩文成的眼里,“四爷”虽然有钱有势,但已经老迈了。他还听人说了,马芹咬了四爷一口,还咬得挺狠,咬出了血,是因为四爷拉了马芹的手,这不明摆着马芹讨厌他吗,这个四爷和齐小楼一样,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韩文成的心又热了,又憋不住了,就趁秀香过来斟茶时,正话反问:“嫂子,马芹是要嫁那个四爷吗?”秀香听了一愣,立刻说:“别瞎说,没有的事!”韩文成听得哦哦了两声,可心里乐开了花。
话一说完,秀香的心里忽然打了个转儿,明白了韩文成问话的用意了,还没死心!秀香再想,之前马芹的事回绝了韩家,并不是因为韩家的日子不好。韩家在街上也算是有脸有面的富裕人家,有两頃多地,二十多间好宅子。尤其是这几年,又买地又盖房,日子越过越好了,韩文成的父亲还是武馆掌门,马芹嫁韩家不亏。以前没答应亲事,是为报家仇。现在家仇已经报了,马芹再没别的理由了。秀香想到这儿,便有意地问韩文成:“二兄弟,你什么意思?”她这一问,韩文成的脸立刻变红了,吞吞吐吐地说:“没、没嘛,我、随便问的。”秀香观色听音,心里更有底了。
秀香觉得就等韩家再上门,可又觉得不行,刚拒绝了人家还没俩月,虽然韩文成还想着亲事,可家里的大人不会总听他的,大人是街上又脸面的人,不会再上门。她还听说了,韩家正跟别的人家提亲事,看来得自己这边主动上门。
这事得先跟马芹说,怎么说呢?想来想去自己说肯定不行,马芹正在气头上,不会听她的,还怕让四爷他们知道了,两头都不落人。亲口答应过的事又吞回去,这叫什么人?秀香有点为难。
夜里躺在床上,又反复地想,就想到了马芹的大姑,让大姑来说不就行了吗?秀香又了好主意。马芹的大姑就在绝地东边的张庄,不远,只有5里地。想好了,第二天便趁早店里事少,背着马芹就去了张庄,找到大姑说了。
她们这个大姑已经55岁了,比马芹的爸爸小3岁,这两年心里一直惦记着马芹的婚事。之前,马芹去看她的时候,或是她过来的时候,就对马芹念叨过,也当着她这个侄媳妇的面说过。可马芹说,等给娘和爸还有哥报了仇,让他们合上眼再提。大姑觉得,难得孩子有这份孝心,可是不同意马芹这么做。谁能知道哪天能报了仇,一辈子报不了,就一辈子不嫁人了?可不管大姑怎么说,马芹就是不让她给说人家,还说,说了也不嫁,大姑也没有办法。现在大仇已经报了,哥和嫂子侄子都能合上眼了,侄女都快18了,也正是嫁人的好岁数,再大了,好人家就难挑了。还有,哥和嫂子都不在了,她这个当大姑的不管谁管,就得自己来管。
秀香一听大姑婆愿管,便跟她说了韩家。但是大姑婆不同意马芹嫁给韩家。她也知道韩家上门提亲的事,也知道韩家的日子过得不错,主要的是她心里有个疙瘩。她做姑娘的时候喜欢韩文成的爹韩子义,想跟他,有时自己还背着人悄悄地跟韩子义见面,给韩家那边的人看见过,说她不守妇道,被人家拒绝了,这个疙瘩一直挽着。现在怎么能把侄女嫁给他儿子呢,再拿热脸往人家的冷屁股上贴呀,那叫下贱,所以她不同意。但她不能提那事,不能让小辈人知道,挨小辈人笑话。就对秀香说,有更合适的人家,就是村里一个本家的侄子,20岁了,叫林子,识文断字,长得也挺好,和侄女马芹挺般配。还有,一家人的脾气都挺好,马芹嫁过来不会受气。林子还挺懂事,因为她没有儿子,俩个女儿都已经嫁人了,家里就剩老两口,平时林子担水泥房的没少帮她们,如果马芹嫁过来,跟前又多了个帮手,以后就无忧了。侄子家里的日子也挺好,有两处宅子,四五十亩地,还有一间豆腐坊,侄女进了门不会受委屈。秀香听了也没说别的,因为她心里想的,只要马芹嫁了就行,还觉得嫁到外村更好,远一步就远一步的怨怼,她觉得马芹这辈子都会怨恨她。
大姑是急脾气,她一走就去说了,林子的一家上上下下都愿意,林子更甭说了。他们都见过马芹,那是十里八乡也难找到的俊闺女,还会做买卖,大姑当然更高兴了。
林子那边说妥了,大姑就过来了。秀香挺乐,可也悬着颗心,生怕马芹知道是她的主意,跟她闹,让大姑不要把她说出来,显得是她容不下马芹这个小姑儿,撵马芹走似的。大姑明白,满口答应着。大姑把马芹叫到屋里一说,马芹二话没说就应了,大姑更高兴了,直夸马芹懂事。秀香就在门口外,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想到,马芹答应的这么痛快,看来她真是把四爷和她恨到家了,心里一点儿都没有四爷了。秀香虽然没想到,可是心里偷着乐,自己的心思又得逞了。
其实马芹这么爽快地答应亲事,并不是她喜欢张家的林子和那一家人。她去大姑家串亲的时候见过林子,他们家就住在大姑门口旁边,也算亲戚,她也叫林子表哥。林子虽然长得不丑,但个子长得矮,还不如她个头高呢,还讨厌他跟木头似的,说不出个爽快话儿,跟人一说话就脸红,都不如个爽快的女人。她答应,是因为她此时此刻,一肚子的怨和恨,一看见跟前的这几个人就烦就气,巴不得离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看见。
也就是这个时候,韩家又托媒人来了,是韩文成听秀香说了后,让他娘又托出媒人的。秀香没有直接拒绝,领着媒人见了大姑。大姑一听就来气了,把马芹支出去后,不光拒绝婚事,为出口气,还把韩家人好数了一顿。媒人听得很尴尬,秀香心里都觉得不是滋味,待媒人红着脸走的时候,秀香也跟着出来了,她刚想跟媒人说句陪不是的话,就听屋里的大姑又说:“把芹子叫过来”秀香赶紧答应了一声,待出了门口,才向媒人说了几句歉意的话。
回茶堂后,秀香才告诉马芹,大姑又叫她过去。
马芹一进来,大姑就说,她把韩的家人给骂回去了。马芹听了有点惊讶,不知大姑干吗要骂韩家人?其实在马芹心里,韩文成还算她能看得上的,还觉得大姑不该骂人家。可马芹不敢把这话对大姑说,因为她心里还装着别的事。
马芹的亲事说成了,还出了口几十年没出的窝囊气,大姑心情更好了,也转了话题,问马芹,帮他们家报了仇的人走了没有?马芹说没有,大姑听了说她去看看。而马芹一听,不高兴地说,看他们干嘛!大姑还不知道她跟四爷之间的事,就说,你爸爸你娘都没了,我是你大姑,是老辈儿人啊,我来了能不去看看人家吗,人家给咱办了多大事呀,还花了那么多银子,多大的恩情啊,要连个面都不见,不叫人家戳咱脊梁骨吗。因为秀香已经跟她说了,是四爷帮他们家打赢了官司,还花了好几百两银子。马芹听大姑这么说,不好再说什么,但她不去,说:“要去,您叫、您叫我嫂子领您去吧。”大姑也没多想,还觉得让侄媳妇领着去更好,闺女家出头露面的不好。就说行,你把她叫过来吧,大姑也不知道马芹秀香俩人较劲,更不知道她在这桩婚事里扮了个什么角色。
马芹过来后,看都不看地对秀香说,大姑叫你!秀香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不知道叫她干嘛呀,因为这回她们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她最担心的是马芹变了挂,提着颗心来到屋里,听大姑一说,才放下心来,马芹没有变卦。但听大姑说让她领着去见四爷他们,秀香的心里又咯噔一下子提起来了!她比马芹还不乐意去,不只是不乐意去,是紧张,担心大姑对四爷说马芹的事,不知怎么收场!
大姑有些不高兴了,说,你们这俩孩子,都怎么了,怎么跟商量好似的?哦,人家帮咱打赢了官司,你们就这么对人家,一个个都没人心眼儿!大姑的几句数和骂,秀香这才知道,马芹喊她过来,是她不愿领大姑去见四爷他们。大姑生气了,说自己去,说着就下了炕。大姑执意要去,她也拦不住,总不能再推给马芹吧,只得说行。可是她还担心,问大姑见了面说些什么?大姑说,我能说什么,就说几句好听的,给人家磕个头,谢谢人家吧。秀香这才放了些心,领着她来到四爷住的屋子。
屋里只有四爷和徐虎,刘先生王元在他们自己屋。秀香就指了指乾隆说,这位就是四爷,大姑听了就给乾隆跪下磕头。乾隆一愣,不知这个老太婆是谁?听秀香说这是我大姑婆婆,乾隆这才噢了一声,赶紧叫她起来。可大姑婆很感激地说,四爷是我们马家的大恩人啊,我得多给你磕几个头,不光是我一个磕,我还得替我哥我嫂子磕,老太太还真往地上磕。乾隆叫徐虎硬把老太太拉了起来,扶她坐一边。老太太坐下后又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感恩的话。秀香在旁边听着,可没想到,大姑说着说着,就拐了话头,说:“要不是四爷帮我们马家报了大仇,我家芹子还不定到什么时候才寻(嫁)人家呢,这下可好了,她爸她娘还有她哥的仇都报了,答应寻人家了,我今个儿来就是给她提亲事的。”秀香一听大姑的话拐到这上面了,心一下子提起来了!
乾隆一时没绕过弯来,问了句:“琴子,琴子是谁?”
大姑笑了说,你不老看见吗,哦,外人们都叫她马芹。
哦,乾隆明白了,脸上还现出了笑容,以为她是过来劝说马芹的。因为这几天,马芹一直不理他,生他的气,跟他闹,正没辙着急呢!乾隆刚要说“好啊”可一下子醒味了,提亲,跟朕提亲啊,朕能跟她成亲吗?朕就是宠宠她而已!乾隆没把话说出来,讪讪一笑。
秀香心里发毛,怕老太太再往下说,想拦着,可还没说出口,老太太就又说:“我们家芹子懂事,我一说,就答应了,亲事定下来了。”说着老太太高兴地笑了。
“定下来了?”乾隆听得睁大了眼睛,还想到,老太太把马芹劝好了,想嫁给朕?
没待乾隆想明白,听老太太带着笑接上说:“定下来了,男家跟我一个村的,是我一个侄儿,今年20了,是个好孩子……”老太太还在说。
喔!乾隆一听没他什么事儿,是他自作多情了,脸立刻沉下来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老太太了。
秀香一看乾隆变脸了,紧张的不得了,赶紧拽住了老太太说:“大姑!大姑!别说这个了,四爷不愿听这些没用的。哦,四爷他们还有事要办,咱们走吧?”老太太有点不高兴,话还没说完呢,可看看乾隆,头扭到一边,脸色也不好看,知道人家真不乐意听她说这个,不说了,秀香又拉的紧,就站了起来,带些尴尬和讪笑地啰嗦着:看看我,看看我,一高兴就说得远了,不说了,不说了,不耽误你功夫了,我走了。
老太太离开,乾隆连看都没看,他还在生气,这个老太婆多管什么闲事,这要在宫里就得给你个杖毙。可是再想想,不知者不怪,不应该生老太婆的气,可是生马芹的气。好你个马芹,你可是知道的,敢跟朕来这个,还有老太婆那个侄子……!乾隆越想越气,对徐虎说,去,把秀香叫回来!徐虎答应了一声去了。
不一会儿,徐虎带着秀香进来了,秀香心里直打哆嗦,不敢抬头看乾隆,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紧张的没法儿。乾隆叫徐虎出去,还叫他离远点,也不许让别人进来,徐虎答应着去了,可他在为秀香担心。秀香更紧张了,她明白四爷为什么要这样。徐虎一出去,没等乾隆问,秀香就赶紧解释,马芹提亲的事跟她无关,她也刚知道,都是大姑婆婆做主,马芹自己答应的,她恼、恼咱俩。皮球踢到马芹和大姑一边了,还拿话套住了乾隆,好像俩人是一家子了。
乾隆铁青着脸,还信了她的话,看着她说:“你就没跟她说,我不是喝高了吗?”
秀香听了一激灵,她想听这句话,又怕听这句话,没有回话,不知怎么说。乾隆也没再问,皱着眉头生气。秀香偷眼看了看,才嘟嘟囔囔地说:“她还没、没嫁人呢,说了、要说了,她、她会更恼咱俩!”“嘿!”乾隆嘿了一声,把拳头又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吓得秀香一哆嗦。
乾隆闭起了眼睛,他真想一脚把秀香踹死,可是想想,自己也有过,不能全怪她。
秀香已经给他跪下了。
他看了看,缓了口气说,你应该拦住她们呀?秀香带着哭腔回说,她生我的气,连话都不跟我说,根本不听我的,她都是因为生我的气,还生你的气才答应亲事的,她跟咱俩赌气,要不、要不,她还得挑挑,这会儿都没挑,他们一点儿都不般配。
乾隆想想也是,俩人差点没打出人命来,能听她的吗。也想到了,一定是马芹为离开他和秀香才这么爽快答应嫁人的。乾隆原来还觉得跟他闹,是在赌气,没想到还来真的了。想到这儿,乾隆就对秀香说,你给马芹说一声,我不答应,把亲事退了!乾隆这么说,是他的心里有条线,女人定了亲就是有主的人了,有主的人他是不会宠的。
秀香一听,赶紧摇头说,她不会听我说。乾隆一听也是,又说,去跟那个老太婆说!秀香听了,没点头也没摇头,看着他。乾隆见秀香没反应,脸苦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凭什么让马芹退婚,退了婚跟我成婚,带她进宫,这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想宠宠她,没有别的意思。至于他听到外边的那些传言:四爷要娶马芹做小儿,马家答应了,才换来四爷帮着马家打官司等等,他听了只是莞尔一笑。
秀香低着头不吭声儿,乾隆也不说话了,但他还在想:既然外面都在传,你个奴才老太婆、还有你那个奴才侄子不会没听到吧,不知道朕是皇上,但也知道朕连知州都能收拾,不是普通人呀,既然知道,还敢上门提亲,真是胆大妄为。要是坏了朕的好事,有你们好看的!可是再往回一想,要什么好看,自己不就是想宠宠吗,凭什么不让人嫁人?宠过之后,嫁谁他都不会管。往这儿一想,气也降了,叫秀香回去了,接着还吟了几句带点自嘲的诗:
妪婆鸹舌哆啰啰,声声刺疼朕耳蜗。圣身本是海中龙,却让虾米掌一掴。吟完摇摇头,又来了几句开心的:家果一盘又一盘,没有一盘不平淡,野果虽生蓬草间,闻着喷香吃着甘。
再说徐虎让乾隆从屋里撵出来,就进了刘先生王元这边的屋子里。原本他们住在一屋里,因为顺全回宫了,刘先生让他陪皇上住一屋的,主要为皇上屋里有人指使,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全。只不过迟了一个晚上,也是给秀香灌醉了,便出了差错。
刘先生在看书,王元没在屋,徐虎什么也没说,就坐下了。刘先生眼角上已经看出他脸上挂着事了,问了句。徐虎才说了刚才的事,刘先生有些吃惊,这事说不好要搭人命的,赶紧把书放下,要到皇上这边来。徐虎又说秀香在屋里,皇上还把他撵了出来,也不让别人进去。刘先生便想到了原因,也不敢进乾隆的屋,但听着动静,皇上就住在隔壁。过了一会儿,听到门响,王元也正好推门进来,刘先生马上问他,秀香走了吗?王元看到了,说走了。刘先生赶紧过来,可是一看乾隆的面部表情,没有那么严重,这才松了口气。但还没等他开口,乾隆到先开口了,说去茶堂喝茶。刘先生明白乾隆去茶堂喝茶的心思,说了声好,出屋门又招呼着徐虎王元,陪护着乾隆来到茶堂。
马芹正在柜里坐着,乾隆走到柜边,脸往前凑了凑,小声说:“什么时候成亲告诉一声?”马芹的心像给扎了一锥子,怎么能跟他说呢,直恨大姑嘴快!刚想去找大姑说几句,忽然又想,知道了更好,气死你,就是气你的!马芹又坐下了,还看乾隆他们这边。乾隆他们已经坐下了,秀香正给他们倒茶。
这个时候又有人喊续水,马芹高声答应:“来了!”
乾隆他们听了都朝她看,没听过马芹这么高声答应过。马芹呢,提着水壶,靦着脸儿,带着笑走到茶桌前。乾隆知道,这小样儿是给他看的,挺萌,秀香可是下把抓着颗心。
马芹这小样儿,确实是做给乾隆他们看的,气人啊!不过这股子劲头,只坚持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脸也跟着苦下来了。
再说乾隆,夜里躺下后,睡不着,想事儿,就想到要在3日内宠了马芹。可又想,按眼下马芹的态度,别说3日,只怕13日也难成。再想想自己,离开宫里已经一月出头了,虽说宫里安静,但那里毕竟是个多事之处,是个雷声滚滚,风云突变的地方!再说还有一大堆子朝政呢,他不能再这么漂在外边,得回宫处理朝政。和马芹的事怎么办,就这么走了,那这些日子不白忙了吗,这次宫不白出了吗?他忽然想到,秀香那天跟他说的,就到她屋里……!
可一转念就否了,那是野蛮人的粗鲁人之行为。朕是皇上,不成,绝对不成,不能坏了自己的规矩。如何办才好呢?他做出了决定:朕就带你回宫,给你个名分,看你还怎么任性,看你们哪个还敢胡闹!
乾隆的心思发生了旋转,他是个想要的就要得到,想吃的就要吃到,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因为他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