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义传 第六十九回 宫本飞渡断云口 陆猛魂归定州城

第六十九回 宫本飞渡断云口 陆猛魂归定州城

诗曰：

将军少年出武威，入掌银台护紫微。

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爱子临风吹玉笛，美人向月舞罗衣。

畴昔雄豪如梦里，相逢且欲醉春晖。

话说当时官兵在城外布下的陷阱尽数被破，梁山火车四处冲撞，官兵溃不成军，只顾四散奔逃，靠庞毅一人如何押得住阵脚，顾法厉声喝道：“老阉贼，看棍！”手中铁棒猛然打下，庞毅急忙抽刀还击，一面督促重兵往城内退。僧继忠几人也督军大攻定州府城，四处城墙炮火连天，官兵叫喊不迭，刘慧娘见陷地鬼户已被破，不禁大感诧异，左侧凌空早已身先士卒，飞上云梯，冲锋在前。右侧顾法也是稳健异常，各员好汉大显神通，杀得官兵溃不成军，城外官兵已尽，云天彪急令坚壁四方城门坚守，且速派人告知守粮寨的周引、真祥麟、震孝义三人，务必严守，谨防粮道被梁山阻截。梁山大军久攻不下，只好退兵回坡。

见梁山大军退走，云天彪居于府衙之中帷幄部署，先让刘广着两个儿子修筑四面城墙。又回府衙中问刘慧娘道：“眼下贼兵气焰嚣张，兵锋正盛，我以疲兵之法代之为上策，可这定州荒芜，远不像那新泰、青州这般富庶。大军固守，恐粮草难以为继。”刘慧娘道：“公公莫忧粮草之事，先前媳妇和周医士清查尝葳家的贪污钱粮时，足足搜出两大仓囷屯粮，安民数日，也不过才用去三成之多，粮食一事公公无可忧虑。”云天彪道：“如此甚好。”刘慧娘道：“只是有一事媳妇甚是忧虑。”云天彪道：“何事？”刘慧娘道：“先前造鬼户时，媳妇听那俞龙光说定州南门外有一地，名唤断云口。此地乃是南门咽喉，若是贼寇占据此地，则我南门危矣。”云天彪道：“这点我也看过，断云口唯有一条山道可至，乃从西侧山路而行，西山是定州最为险恶地势，崎岖难行，纵使贼寇侥幸绕至断云口，断云口有数条瀑布直下，深浅未知，贼寇根本无可飞渡。”刘慧娘道：“原来公公已经料敌于先。”云天彪道：“眼下紧要之事便是军士士气低迷，贼兵每每攻城，便会溃不成军，因此急需一场稳胜安定军心。”刘慧娘道：“公公所想，慧娘亦也想到，且已有一中策在此。”云天彪道：“有何计策？”刘慧娘道：“按公公所说，贼寇攻城西门、东门、南门皆是难兴大军。则北门乃其唯一出路。北门地势平坦，乃马兵所长，公公应也想到。”云天彪道：“你莫不是想以那年光复嘉祥、南旺营时我偶然对你提起的那副铠甲。”原来那年云天彪偷袭嘉祥时在营中偶然见邓宗弼帐中挂有一副铁甲，云天彪细细一看，只见这幅铁甲线甲结实，锋矢难穿，云天彪问其详故，邓宗弼言是其工匠误造，虽是刀枪不入，却太过厚重，若是穿上，根本难以作战，故而弃之不用。刘慧娘道：“正是此物。”云天彪道：“那你可有破解甲胄后轴之法？”刘慧娘道：“媳妇还在我爹爹那时，曾偶然于一张古卷轴上见过此种铁甲，也有改良之法，使其轻盈，不止可装备人身，更可为马匹所装，冲锋陷阵，无可抵挡。”云天彪道：“好极！”

当时云天彪便在军中下令，刘慧娘携着俞龙光及城中所有工匠，连夜改造铁甲。云天彪、刘广、刘麒、刘麟、庞毅这一众人都在城内操练兵勇，巩固城防，随时准备御敌。

且说梁山大军撤回至泗圣坡上大营，僧继忠问众好汉有何计策，寇淮真想起今日攻城时望见城上士卒乱作一团，便对僧继忠道：“哥哥，城上官兵乱涌之状，后门必定空虚。哥哥你率领众兄弟在此领兵在此搏杀，兄弟我领轻骑兵从山道速速绕行至后门，到时我等两路前后夹攻，必能破城！”僧继忠道：“淮真兄弟有此壮心，虽是甚好，可定州荒山野岭，山路崎岖难行，前年我来百花山援救君一兄弟时，本意便是走山间小道以图便捷，不料这定州城外山林尽多毒蛇怪虫出没，根本无可道路前行，兄弟可有十分把握？”寇淮真道：“哥哥莫不是忘了？淮真本就是定州生长，哥哥无须忧虑，淮真愿立下军令状。”僧继忠道：“兄弟此话过矣，兄弟有此壮心，只是兄弟一人前去难免无有照应，须让一位兄弟与你同去，相互照应为好。”寇淮真道：“多谢哥哥关心。”僧继忠道：“不知哪位兄弟愿与淮真兄弟同去。”只见众好汉中有一人出座道：“小弟愿去。”众人看时，原是野泽鬼宫本。宫本道：“小弟做行军司马时也曾来过定州几回，愿助淮真兄弟一臂之力。”寇淮真道：“便请继忠哥哥与我一千精壮小喽啰，皆要身材瘦小，精通水性之人。”僧继忠道：“就依兄弟所需。”当即便从军中抽调了一千名精通水性的小喽啰交与寇淮真、宫本二人。

待到日落时分，寇淮真见时机已到，就同宫本辞别了众好汉，出营下山，绕西山山路而走，因夜色已至，山路又极其难行，四周蚊虫鸣叫，飕飕訇訇。不少小喽啰皆举起火把来照明驱虫，寇淮真见了，连忙喝道：“你们快将手中火把熄了。”宫本道：“淮真兄弟，这山路崎岖难行，且四周又是飞虫无数，为何不让儿郎们点起火把。”寇淮真道：“哥哥你不知，俺们所走这条路乃是通向定州南门断云口的唯一路径。”宫本道：“淮真兄弟，莫不成我们现在走的是定州西山的傥骆道？”寇淮真道：“正是。”宫本道：“傥骆道崎岖难行，便是白天行走都尚要维艰而行，眼下夜色已至，不让众儿郎举火照明，我们如何前行。”寇淮真默不作声，让这一千名小喽啰一字长蛇排开，列成一队，寇淮真在前方领路，后继小喽啰一个紧接一个前行，由宫本在后方督军。只见一片黑暗中，寇淮真如履平地，脚下生风，取出自家随身砍刀，一路上披荆斩棘，这一千多人就随着寇淮真一直前行，直至一块巨石之前停下。

宫本摸黑走上前道：“淮真兄弟，怎的停了？”寇淮真道：“这里便是断云口，只是时候还未到。”宫本道：“怎的一说？”寇淮真道：“此地有条高深瀑布，待到月色高升顶上，这断云口左右两侧的水中石壁到了五更时候，经月光一照便会大放光明，闪耀刺眼，若是能从此处下去，把据坚守，定州南门便能为我等所占据了。”说间，月光已下，两侧石壁熠熠生光，宫本爬上那巨石顶端，看了一看却道：“淮真兄弟，此处高渊极其难下，我看众儿郎即便有十足水性，也难下此深渊，我却有一计较在此。”寇淮真道：“哥哥说来听听。”宫本道：“这断云口我曾来此探过一回，让我先下去一遭。”不待寇淮真回复，宫本就叫小喽啰扯来了数条树藤，一齐拧成一根粗绳，拴在宫本腰上，宫本站在瀑布之顶，将鹰爪钩装好两手，一跃而下，不料那树藤十分光滑，负责拉扯的那几个小喽啰猝不及防，直接让树藤一顺而下，寇淮真大惊失色，连忙飞扑出来，仅凭一己之力，生生拽住树藤，只听得扑通一声，寇淮真喝令众小喽啰紧逼呼吸。寂静之地，寂寥无声，迟迟不见宫本呼唤，寇淮真心里万分焦急，终于见手中树藤另一头在被人很命拽，寇淮真道：“成了！”寇淮真连忙叫小喽啰捧来大捆树藤，拴成粗绳大小，放下瀑布，过不多时，就见得这些树藤另一头皆被牢牢拴紧，寇淮真便叫小喽啰沿树藤缓缓划下，寇淮真也先上树藤划下。跳入底下潭水之中，寇淮真水性不高，落入水中并不知深浅，却见一人打水中将寇淮真托起，拉出水面。寇淮真回过神来，见那人正是宫本。

宫本抖去身上水珠，未多客套话语，急问寇淮真道：“淮真兄弟，眼下断云口已被我等拿下，应怎般据守？”寇淮真道：“这断云口上方乃高山峭壁，云天彪必定料想不到我等能飞渡来此，然区区一千兵马不足以破得城防，所以宫本哥哥你领五百官兵在此构筑阵地，以此潭水为退口，层层阻击，官兵一时之内断断难以攻破。”宫本道：“那剩下五百名儿郎淮真兄弟你要做何打算？”寇淮真道：“先前攻城时，我抓了一俘虏，知晓这里有条小路，可通这定州的砚山道，我领这剩下的五百儿郎作疑兵，沿此道闪击定州粮寨。”宫本道：“那我等需速和继忠哥哥通报，否则兄弟此计难行矣。”寇淮真猛然惊道：“糟矣！我却是忘了，我等赶奔至此，后路早已被断，如何能去报与继忠哥哥知晓。”二人正愁眉，却听得一人走上前道：“头领莫忧，小人愿去走一遭。”二人看时，那人却是当初跟薛广基兵伐梁山泊时，寇淮真的一员亲信小兵陆猛。寇淮真道：“陆猛兄弟，此番报信非同小可，沿路凶多吉少，极容易遭官兵俘获，你可有想好？”陆猛抱拳道：“哥哥无须多言，那年若非哥哥你救我，小弟早已不在了，此番便让小弟还了哥哥恩情罢。”寇淮真无奈，只得让陆猛带好口报，然此刻西山道路已无法返还，只得冒险由南门转投东门而出，一发朝泗圣坡而走，果不其然，云天彪早已下令在定州城四周坚壁清野，来往行人皆被严加盘查，好在陆猛跟随寇淮真身边多年，做事有条不紊，小心翼翼。把守士兵也因一直苦熬毫无结果，十分松懈，便让陆猛过去了。

陆猛一路朝着泗圣坡飞奔而去，却不想刘慧娘在城墙上猛然瞥见，心道：“此人如此急促朝泗圣坡而去，大有鬼魅。”便叫刘麒、刘麟二人记下此人样貌，严加稽查。陆猛一路飞奔，两腿发酸，及至坡前，已是气喘吁吁。歇了一阵，又急忙上坡上大营，见着了僧继忠，交了信报，详说寇淮真计策。众好汉听了十分惊喜，僧继忠道：“好极，我这就发兵前去攻城，兄弟辛苦，快快归营中休息。”陆猛道：“哥哥莫要在此刻发兵。”僧继忠道：“为何？”陆猛道：“寇大哥说了，若是哥哥此刻发兵，则寇大哥一路消息不及，难以前后奇兵夹击。”僧继忠道：“那淮真兄弟可还有计策？”陆猛道：“哥哥，我从南门飞奔来泗圣坡须要一个时辰，往返想必也须一个时辰。大哥你便于一个时辰后再发兵来攻，到时寇大哥与哥哥双路夹击，必能拿下定州城。”僧继忠道：“好极，只是往返辛苦，兄弟不必再费双腿，叫别的弟兄替你去罢。”陆猛道：“南门之路只有我熟，若是加派人手到时难免生事，还是小弟一人去好，哥哥只需谨记一个时辰后务必发兵。”僧继忠道：“定然，兄弟路上小心。”陆猛喝了一瓢凉水，带了口信，下坡去了。

谁料陆猛此番小心翼翼却敌不过刘慧娘心思缜密，刚一至定州东门口上，便被刘麒、刘麟兄弟俩擒拿而来，让刘慧娘确认无误，带至府衙面见云天彪，云天彪喝道：“你这贼人甘心入贼，可知罪过。”陆猛道：“大人冤枉，小人只乃一寻常百姓。”刘慧娘道：“你既非定州口音，何故前往泗圣坡梁山贼营？必是有鬼，快快招来，免你一死。”陆猛道：“小人不知姑娘此话是何意义。”云天彪拍案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吩咐左右将其拖下严刑拷打，将近半个时辰，左右来报道：“相公，那名贼寇愿招了。”云天彪喝一声：“带上来。”只见陆猛遍体鳞伤，跪在云天彪前道：“小人愿招。”云天彪道：“如实招来，免你再受皮肉之苦。”陆猛道：“大人请带小人去南门指认伏兵。”云天彪叫左右架起陆猛，走至南门城墙上，喝道：“快快说贼寇藏在那里？”陆猛眼望那一片潭水绿林，猛然挣脱左右士卒，大喊道：“寇大哥，速速攻城，继忠哥哥已来了，小弟先走一步，哥哥大恩，陆猛来生再报了！”众人大惊，说罢陆猛纵身一跃，坠城而死。

不料那林中传来阵阵好汉齐声大吼：“活捉云天彪！”只见绿林之中涌出无数小喽啰，发兵直攻南门，云天彪大惊，北门又传报道：梁山大军来攻城也！这一下，有道是：龙虎攻伐，荡平世间妖魔。天星使徒，还得一方安康。毕竟这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一员好汉：

陆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