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义传 第六十八回 顾法力战庞致果 慧娘计诱梁山军

第六十八回 顾法力战庞致果 慧娘计诱梁山军

《国殇》：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话说当时真祥麟飞奔回府衙，报知众人说梁山大军来袭。众人大惊，云天彪亲自登上城墙一望，只见梁山大军旌旗严肃，队伍整齐，足有十万人马之状。当先一员西天武佛持刀在前，正是那僧继忠。看官，为何来攻定州的好汉会是僧继忠？原来梁山历经一月时间休养，李君一清点寨中储备，召集众好汉道：“众位兄弟，我梁山今遭要有破釜沉舟一战了。”僧继忠道：“君一兄弟且说。”李君一道：“如今定州、大名府、巨野县三处百姓皆是遭难，我军须兵分三路，除尽余下雷将，荡平残留散仙，然以我梁山之力，若是倾全寨之力，讨伐三地，则寨中守备必然空虚，到时青州的贺太平必然会要劳民伤财的再来发兵，所以此番三战，我等既要救得百姓，亦要保我梁山根本不失。”雷羽道：“恩师之话，便是既要我等遣良将出征，又要着良将驻守大寨。”李君一道：“正是如此。”众好汉几经商讨，分作四队，出征三队，兵分三路，剩余一队好汉留守山寨。

第一队以李君一为统帅，率领李洪鳄、彭帅、李乾、程莹儿、薛广基、李全、刘林、杨玟八员好汉，麾下一万二千名小喽啰，征讨大名府，除杀陈希真几员雷将。

第二队以僧继忠为统帅，率领顾法、凌空、王皤、杨发、宫本、寇淮真、张谦七员好汉，麾下一万二千名小喽啰，征讨定州府，除杀刘广、刘慧娘几员雷将。

第三队以雷羽为统帅，率领殿清让、李明凯、阮武、复泊良、武藏、沙念冕、孔仲七员好汉，麾下一万二千名小喽啰，征讨巨野县，除杀邓宗弼几员雷将。

第四队以许亨为统帅，率领乔向元、袁慰庭、穆丝兰、黄竺、李充、鱼让、罗海、钟离双八员好汉留镇梁山大寨，谨防贺太平再度领青州兵马来攻。

众人按兵发路言归正传，当时云天彪看了良久道：“眼下梁山贼人气焰正盛，我等又不知其贼将低细，应固城坚守为好。”话音未完，梁山阵中顾法早已出马，舞棍喝道：“城上可有勇人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未及云天彪答话，早看其身后里闪出一员白须老将，提着一柄厚背薄刃点钢大斫刀，放开霹雳喉咙，大叫道：“总管且待老夫去取这贼秃驴首级！”云天彪看时，正是庞毅。云天彪道：“老将军勇气可嘉，可不知敌人虚实，未可——”话未说完，庞毅早已来到城下，拽鞍上马，叫开城门，一马纵到核心，大喝道：“你这贼秃驴来此嚣张个甚？！”顾法一见庞毅面貌，顿感勃然大怒道：“老阉贼，原来你是躲在这里偷生！”说罢，顾法举棍便打。庞毅也忙把手中大刀招架还击。二人两马相交，刀棍并举，城上一片鼓角之声，震天撼地。城下一阵叫喊之势，斗转星移。双方只见烟尘影里刀来棍扫，棍击刀迎，一边是拉鼍逞凶，老骥伏枥。一边是高寺武僧，疯魔棍法。龙腾虎啸，地动山摇，足足战了有七十余合，不分胜负。城上城下上多少勇将，都看得呆了。

云天彪因先前在定州是终日醉酒之状，根本不曾知晓顾法武艺，眼下初见顾法出马，却以庞毅十分勇猛，战绩赫赫，满拟庞毅手到成功，谁知眼下庞毅使尽平生本事，只得和顾法平分秋色，心中大为诧异。云天彪心道：“梁山是从哪请来的勇将，这般了得。”看那二人已辗转斗到一百余合，仍是不遑多让，云天彪心想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便叫鸣金收军。庞毅听得鸣金声响，就一刀撇开顾法，回城去了。僧继忠见庞毅回城，也叫顾法收回本阵去了，大军撤到城外三十里的泗圣坡上安营扎寨。

城中云天彪见庞毅回来，便对众人道：“今日这贼和尚，不知姓甚名谁。本事竟有如此了得，能和庞老将军平分秋色。”刘慧娘道：“公公不知，先前我们一家刚来定州时，慧娘曾听得风二伯伯部下说起过此人，这贼和尚姓顾，名法，武艺十分了得。”众人想起风会也已是殒命多久，无一不是落泪哽咽，相觑无言。良久庞毅道：“你们休慌，这贼和尚端的是利害。上回是我小觑了他，只使出七分实力，方才意外被他所败，请相公明日仍派末将再行出战，定会斩他。”云天彪道：“老将军能有此雄心，甚好甚好。“便令左右就在府衙中大排筵宴，豹肝虎脑，狼臂豺髓，珍羞百味，饕餮盛宴，众人皆饱口福。

次日，梁山大军出坡搦战，仍是顾法出阵，专喝要庞毅再出来厮杀。庞毅便请云天彪发令。云天彪道：“老将军莫要心急，贼寇来势汹汹，我军应暂避锋芒，行以逸待劳之计。”庞毅道：“相公休看这贼寇来势汹汹，实则多为无用之辈，老夫愿立下军令状，若是百合之内不能擒来此贼，愿以军法处置。”云天彪道：“老将军且小心，若不能胜他，本帅自有他法取胜。”庞毅提刀出战，两阵对圆，二人相见，更不答话，举器便战。这番不比昨比，两人翻翻滚滚，直是大战近两百佘合。两阵将兵一齐细看，只觉两人丝毫不相上下，彼此一无破绽，难分胜负。至晚收兵。第三日又是照样一场，两军无不咋舌。云天彪见庞毅连战顾法三日都不得取胜，大为焦急，便与慧娘拟用计破贼，二人正全副精神筹划此事，忽报朱然寨里周引差人投进紧急文书来。云天彪忙叫拆看察，方知周引探得王皤、杨发二人悄悄领兵从小路绕道抄朱然寨而来，大有先断定州粮道之意，周引恐粮寨兵寡将少，请云天彪发兵速救。云天彪看罢，大惊道：“怪哉这贼寇几日不知疲惫，天天叫骂，原是想一面与我相持，一面夺我粮寨，困杀我等于此。”刘慧娘道：“周医士才谋深远，寨内还有震孝义、范龙两员大将，兵马也有数千，若是坚守抵抗，应不足为虑。”云天彪道：“话虽如此，还是须小心为上。”便又令真祥麟领兵一千名，速往粮寨，协助周引守住粮寨。

这边庞毅又度出城力战，顾法再来迎住，二人大打八十回合，还是难解难分，城上官将愁眉不展，待到梁山鸣金收兵，顾法大喝道：“老阉贼你也妄想再苟且，不出三日，我定会与你决一死战。”庞毅大怒道：“大胆狂贼，到时必死我手。”二人怒火填胸，本欲要再战，奈何双方都是鸣金退兵，坐下战马也已十分疲惫，只得作罢。庞毅回城，众人接上，云天彪道：“老将军多日鏖战，已是辛苦，快取酒肉来与老将军接力。”左右便捧上酒肉十斤，庞毅泰然食之，吃得饱了，浑身疲累，便送入府衙中歇息。

刘慧娘见状就与云天彪商议道：“方才我看那员贼将，力气虽猛，却甚是卤莽，庞老将军连战多日也不能胜之，公公便大可用计擒他。”云天彪道：“适才见你也瞧见庞老将军和这贼和尚鏖战之时，有何异于当年秦封山大战赤发鬼之景。记得那年在秦封山时，是用你陷地鬼户之法，大破贼人，擒杀贼将，甚为奇妙，今番正可再度来用。”刘慧娘道：“正是如此，只是孔叔叔已命丧黄泉，军中除我之外再无人知那陷地鬼户做法。”云天彪道：“这个你无需担忧，先前在俞家药铺疗伤时，那俞龙光和我多有交流，我知他不仅武艺十分上佳，便是火器造术上也颇有造诣，可以做你助手，你们二人便合力去赶制鬼户。”慧娘听了便让人叫来俞龙光，俞龙光道：“敢问刘姑娘这鬼户构造是如何”慧娘便将陷地鬼户是何种形状，又是如何制造之法，细细地给俞龙光说了一遍，并道：“我倒又有一法，此法较只挖陷坑更妙，待到鬼户装好时，我军在上面，千人万马，可以任意奔驰。待贼兵到此地界，只须一声号令，让地穴内的壮士拽倒轮柱，能使数里之地，顷刻变成陷坑也，这便是那年孔叔叔在秦封山擒贼之法。到此也觉得十分受用。”俞龙光道：“姑娘此法果好，但这定州城外山根石骨，树木纵横，现在贼兵不下千万人马，如何掘得这偌大陷坑？”刘慧娘反复沉吟一回道：“那我还有个计较在此：陷坑我们不必挖掘过宽，只须有丈余开阔就够了。可先令庞老将军率军出城前去诱敌，再由我公公爹爹并着二位哥哥在城外密林里设兵埋伏。但诱得贼兵半过地界，便将鬼户拽倒。那时贼兵中队跌入陷坑，其在陷坑以外者，前后隔绝，不能相顾。庞将军遮其前，公公再埋下伏兵四面奇袭，贼人全军必会大获囊中矣。”众人连声称妙，计议已定。

次日黎明，计点材料，云天彪派刘慧娘、俞龙光二人带着城中能工巧匠连夜制造鬼户，忽报贼兵又来城下邀战。云天彪便教俞龙光、刘慧娘二人就在城内空地上监造鬼户，自己携庞毅、刘麒、刘麟、刘广四人领兵亲身出城押阵。两阵对圆，只见顾法当先飞棍出阵，大喝道：“老阉贼，今日你必死无疑！”庞毅大怒，飞刀出马，大喝道：“贼秃驴你焉敢狂言！”庞毅轮刀便砍，顾法抬棍架住。二马相交，刀棍卷舞，战到十余合，顾法一声虎吼，一棍只打到庞毅马头之前。庞毅连忙展开大刀，早已在前三路将顾法铁棍生生格住。顾法急不得入，心中愈怒，托地抽刀跳身而退。庞毅马已追上，刀口照准顾法面门上砍去。顾法一下抽身从刀口闪过，狠狠一棍，直接向庞毅马腹捅来。庞毅眼上看得分明，不待顾法杵到，便带转马头翻身而走。顾法就领着几百人一气追来，庞毅将刀向后三路虚闪一闪，顾法一下躲开。庞毅已是掉转马头，轮刀如旋磨般横截过来。顾法急忙俯首避过刀口，忽地将棍头直向庞毅嗓子捅上来，早吃庞毅横刀镇住。二人一来一往，又是并到六十余个回合，根本无法半点输赢，两阵上都看得呆了，皆是暗暗喝彩。只见庞毅忽然变了手法，将手中大斫刀挥挥霍霍，飞腾旋舞，横劈竖劈，只向顾法头顶金箍猛然劈砍过去。顾法急忙闪开，头顶却被擦除一道刀口，顾法大怒，也将他那一身绝学疯魔棍法尽数打出，攻取庞毅。一刀一棍只如天旋地转，星斗撩乱，二人不住手的又来战了三十余个回合。忽听得庞毅大喝一声：“贼和尚，着了！”顾法未反应过来，就见一大刀横旋过来。好在顾法闪避得快，那口刀向顾法顶门上恰恰挥过。顾法吃了一惊，急忙收身。就听得地上晃动，顾法身后兵马已是陷入鬼户里面，顾法大惊，四周官兵趁机奋勇杀来，喊声震天，庞毅哈哈大笑道：“我看你这贼秃驴今天插翅也难逃了！”

眼看顾法即将命丧于此，就听四周霹雳声响，官兵身后忽的烟尘弥漫，净是梁山旗帜，头先两员好汉，原是张谦、凌空，领着无数梁山火兵，身穿绛衣，手执火器，前后拥出有五十辆火车，车上都满装芦苇引火之物。军人背上，各拴铁葫芦一个，内部藏满硫黄焰硝火油，车旁喽啰一刀砍开车壁，将城内火油尽数泼洒地上，五色烟药，万千火把，混合一处，一齐点着，猛撞入官兵堆里。人近人倒，马过马伤。火车过处，地动山摇，硝烟弥漫，鬼户里边官兵尽被引火烧身，纷纷狼狈逃出，庞毅大惊，正要押住军心，只听得顾法哈哈大笑道：“我就知你这老阉贼今天怎会如此果勇，原来就只敢是在此使诈。”说罢顾法跃马而起，手中铁棍旋风扫去，冲杀庞毅而来，庞毅急忙跃马而逃，话虽至此，想必众位看官也还不知这究竟是怎番回事？若要尽数知晓，还且再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