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义传 第六十二回 扈成伏杀女飞卫 辅梁出山救道子

第六十二回 扈成伏杀女飞卫 辅梁出山救道子

诗曰：

军门频纳受降书，一剑横行万里馀。

汉祖谩夸娄敬策，却将公主嫁单于。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

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话说当时陈丽卿身前林中窜出十来人，为首那人胯下骑着一匹嘶风烈马，肩上扛着一杆泼风大砍刀，陈丽卿喝道：“无名小贼，有些傻角，不走你的路，在此劫道，敢是来找死！”那人道：“你这人可是这兖州城里的官兵，若是无关之人，便放你条路！”陈丽卿喝道：“我乃朝廷忠孝武烈一品夫人陈丽卿，知我名号，还不快快滚走！”却不想那人听得陈丽卿三字却是怒火冲天，喝道：“踏破铁鞋无觅处，纳命来！”说罢，那人驾马挥刀，往前一砍，陈丽卿大惊，手中梨花枪抬手一架，两人打个照面，陈丽卿方才看清此人面貌，正是那飞天虎扈成。扈成喝骂道：“毒妇，你还我妹子、妹夫性命来！”“陈丽卿喝道道：“啐！你那贱婢妹子颠倒嫁出这一样个丑东西，还好意思在此撒泼，不觉丢人？”扈成怒道：“你这毒妇知道个甚！王英兄弟虽是长得不佳，待我妹子却未受过委屈，且李逵兄弟虽是害了俺一家，可是公明哥哥已是多般赔礼，又百般照料我们兄妹二人，尤其是你这毒妇能晓的？”原来那年李逵意外屠戮了扈家庄，扈三娘几度伤感，可其日里，山寨众兄弟无一不是诚心相待，虽是异姓，却好比无数人间冷暖亲人，其次者，王矮虎虽生的是是相貌不佳，然待扈三娘也是真心实意，宋江未罚李逵，不过是众人面下，不好惩处，婚宴当夜，宋江便是叫李逵上来请罪，并亲自杖打李逵后背十三下，李逵未哼半句怨言，只是磕头赔了不是，宋江大怒，便是下令将李逵斩首谢罪。扈三娘见状。急忙拦住宋江，从此几人再无心结，后宋江多番打探，又得扈成在延安府的音信，几番来信说其妹安好，又邀扈成入伙，扈成见其妹在梁山处境甚好，便也无可忧虑，婉拒梁山好意，从此安心于延安府报国尽忠。熟料那濮州一战，王英、扈三娘双双被害，噩耗传来，扈成伤心欲绝，全靠宋江一直来信不断劝慰，方才未出大事。可自梁山覆灭后，陈希真四处清算梁山余党，扈成也在列其中，着人前去抓捕，却被告知，早已不见扈成踪影，未曾想到，今日却会在此出现。

陈丽卿喝道：“你那贼心眼的贱婢妹子，还嫁个矮傻挫笨的丑汉，死有余辜，我只恨当时未多扼她两下。他俩是死得痛快，趁姑奶奶我今天手脚疲累，没心思杀你，赶快夹着两腿撒开跑！”扈成气爆肺腑，大刀挥砍而来，陈丽卿大怒，抬枪回架。一个是为妹报仇，只如子胥掘墓鞭尸，报仇雪恨。一个是巾帼英雄，是荡草平寇。刀来枪搠，枪去刀迎。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扈成身后的那些人见扈成难以取胜，便一起把刀枪剑戟来打，尉迟大娘和那两个女兵见状急忙也去上前拦住。一彪人马杀做一团，喊声洞彻天地。可想这三人是否能拦下这十多号人？早有两人个人快步冲到陈丽卿马前，那两人皆是扈成在延安府时的心腹之人，武艺也是从师扈成，这二人一个叫张彪，一个叫王榜。扈成见得两个帮手，本事虽不及得陈丽卿，但是得此帮手，也是加得层力。三人合力来战陈丽卿，两马相交，两人步战，四人又战到四十余合，张彪、王榜本领即是不及扈成，又何谈去战赢陈丽卿，又是两三合。陈丽卿看他们二人手脚渐渐软了，便顺手掣转梨花枪，向张彪咽喉一刺，张彪早已倒地毙命。王榜见得张彪阵亡，顿时慌得手法愈乱，早被陈丽卿抽枪朝肩一刺，捅伤王榜右肩。王榜肩上鲜血直流，手中长矛早已扔下，陈丽卿再顺手一枪，直接刺入王榜左胁，呜呼哀哉，翻身倒地，早已了账。

彼时尉迟大娘和那两个女兵也和那彪人分出胜负，那彪人马已被杀散退走，可那两个女兵也已身中数刀，倒地而死。尉迟大娘顾不太多，见得空档，快步迈来和陈丽卿同战扈成，扈成奋力一下，挥刀得了个空隙，朝着暗处遁走而逃。陈丽卿见扈成已远走，黑地里又追赶不上，便也不再去多管，陈丽卿叫尉迟大娘把刚才那两个死了的女兵就地掩埋了，主仆二人便继续朝着甑山道赶路。

行不多路，二人已是到得了甑山脚下，陈丽卿带尉迟大娘先到门首，向应门童子通了个假名姓，说有故人书信面交。童子进去通报，只见魏生已从中庭走出来。魏生见是陈丽卿，便唱了个喏，问道：“陈小姐此番又为何事来此。”陈丽卿便把此番兖州战事告急，陈希真恳求魏辅梁再度出山相助的一事都一一说了，只听得里间一道痰咳之声响起，一个五十余岁的老者缓步出来，看那老者相貌清奇，骨格非凡。正是魏辅梁。魏辅梁一见陈丽卿，便绉眉道：“小姐此番是为兖州战事而来？”陈丽卿便急忙把他爹爹道法被破，几番大败的事又一一说了一道。魏辅梁听了，沉吟片刻，却是摇头道：“成败之事，皆有天数。上回所以破得兖州者，乃辟邪兄有天时之巧，地利之恰，人和之成。此三者皆有，方才可光复兖州。此番若反要守下兖州，辟邪兄想必自会有所主意，何须再要我一山林野人前来助力，张小姐请回罢！”说罢，魏辅梁便走回内屋，抬手让魏生送客。魏生虽是不解，却只得照做，和着两个童子送二人出门。陈丽卿本要发作，好在被尉迟大娘劝住，二人只得原路返还兖州而去。

见人走后，魏生十分不解，便走入内屋问魏辅梁道：“爹爹，上番陈道子来求爹爹，爹爹虽是迟疑，却也愿为陈元龙去赚吕布一事。此番陈道子还是有求于爹爹，可爹爹为何却要如此推诿？”魏辅梁长叹道：“我已千叮万嘱过他陈道子，人各有良，李应虽是强盗，待我未尝失过礼遇，务必留他一命，日后鬼门关前若相见，我亦可是问心无愧。”魏生道：“我知李应待爹爹未尝伪心，爹爹也念此恳情，求放一马，一了百了。如今李应虽是死了，可也非是在兖州而死，且又非他陈道子所杀，爹爹此话实有偏颇。”魏辅梁不肯多言，魏生亦不好再多说。

且说陈丽卿、尉迟大娘二人着原路下山返还兖州，行不多路，抬头一看已是月明天际，四周坟兆万接，迷目榛荒，鬼火狐鸣。陈丽卿难免有些心焦，便催动马辔，快步而走，尉迟大娘紧随其后。却又听左右两侧一阵梆子声响，又是十来人从旁杀出，却只是散兵游勇，一般蟊贼而已。陈丽卿气上心头，直接不管那些人口说何言，直接持枪狂杀，尉迟大娘也在马下奋力助战。那彪人马抵挡不住，可是此番人数过多，二人一时也难清光。陈丽卿却忽听得身后有人喊道：“陈小姐莫慌，待我来斩了这些贼人。”陈丽卿回头一看，却觉左手一痛，原来已经飞去，陈丽卿狂叫一声，原来那人就是扈成。扈成本意是直接砍杀陈丽卿，不想陈丽卿只是侧首而看，所以扈成只得偷袭斩断了陈丽卿的左手，陈丽卿疼痛难忍，可右手梨花枪抬手便搠进扈成前胸，扈成也大吼一声，尉迟大娘急忙撇开那些杂兵，两步闪至扈成身后，一刀搠进扈成后心窝。两把兵器一齐下，把这名将飞天虎扈成，登时死于非命。可扈成口中尚还有一气，大喊道：“今日我不能杀你为妹报仇，是苍天无眼！”说罢，扈成落马身死，陈丽卿左手鲜血直流，尉迟大娘看得心慌，便拉住陈丽卿马嘴缰绳，拼死杀出了重围，逃回兖州城中。

众人见魏辅梁未来，陈丽卿也身负重伤，皆是大惊。陈希真急忙让祝永清带陈丽卿下去治疗。众人问陈希真有如何办法，陈希真道：“辅梁兄定是有事而顾，且请众位将军先力守兖州，我亲自去甑山一回，必会请魏兄而来。”众人应诺，恰好梁山再度攻打，众人皆鼓舞精神，各执器械，分头杀出，与梁山大军死拚，陈希真，从后路绕出，穿小路而走，径投甑山而去。

不过多时，陈希真也到了甑山。寻路上山，叩门请见，魏生出来开了门，相互唱了个喏。陈希真登厅复见魏辅梁，魏辅梁做礼道：“张兄别来无恙。”陈希真也做礼，童子看茶。二人坐下，陈希真故意又像上回那般与魏辅梁谈得投机，陈说肺腑。熟料此番魏辅梁只是只扯开泛论事务，半口不言兖州一事。陈希真便又像上回那般又开始泛论古今兴亡得失，以及贤才不遇之事，说到分际，陈希真接口道：“即如吾兄，如此学问，如此才智，即是上回愿为朝廷收复兖州，此番却不肯保国安民，小弟亦要代为抱恨。”魏辅梁却是笑道：“张兄现居何职，所作所为是何用意，即是出尔反尔，何又而谋？”陈希真错愕无言。魏辅梁叹道：“世路崎岖，运途变易，半生惊险，是何用意？辟邪巷遭高俅之害，奔猿寨而同做草寇；复兖州而生灵涂炭，战蒙阴则献俘归诚；灭梁山而国公封名：此皆张兄之所亲为尝试者也。而今以来，快心有几？昔日群英协辅，今朝勍敌成仇；正一村而良将殒身，召家村而几战输敌；蒙阴县而大败而归。步步受困，支绌之形；雷部天兵，已见离披之兆；忧患倍增于曩日，存亡未卜于将来；皇陵逼帝，一意孤行。苦海无涯，辅梁在此只奉劝张兄四字，回头是岸！莫要一错再错。”陈希真道：“正一村之败乃哈兰生等人勇武不足之因，蒙阴县之败乃我一时轻敌。今番兖州城池坚固，只少东风来求，此番唯有畏兄可求。还望魏兄莫要固左言他。”魏辅梁道：“身后有余却忘缩手，眼前无路方记回头，张兄，莫要被世间功名所误了！”陈希真道：“闲话休说，魏兄须知，当下社稷危在旦夕，我等即为帝王之臣，大宋子民，更要为国出力，如今前尚书大臣李君一叛主从贼，更是领天下读书之人而不耻。魏兄，兖州千万万条生灵难不成不抵让李应一人命否？大宋千万万子民莫不如他李应一个草寇否？古人皆说不看佛面，须看僧面，魏兄莫要为了区区一草寇，而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吾兄年纪比我少壮，才能又在我之上，将来事业正未可料。若就此怀宝迷邦，终于岩壑，希真不为足下一人惜，窃为朝廷惜之。”魏辅梁又是愕然，长叹道：“终是千万百姓之命理在此，罢了，此番我便再助张兄一次罢。”陈希真喜道：“魏兄莫要迟疑，待我等荡清这新兴的梁山草寇，安抚天下，四海便是安康，魏兄也可了下心愿，从此归隐山林，再不出仕，安心修道。”魏辅梁应了。

陈希真见魏辅梁已是答应，便着请动身，魏辅梁摇头道：“且请张兄先走一步，辅梁随后便来。”陈希真道：“也好，便请魏兄速速动身，希真先行一步。”见陈希真走后，魏辅梁引着魏生来房中好好收拾一番，魏辅梁不发一言，只是着魏生好好收拾，魏生不解，问道：“爹爹你即是不愿再助那陈道子，为何今番又要前去助他？”魏辅梁长叹道：“我非是为助他，只是不忍那兖州一城官兵皆要丧生于此，天要如此，我怎可不去，只是此番前去，为父我只恐凶多吉少，生儿你须随机应变，莫也要是白白送命于此。”魏生也不免哭道：“爹爹说的何话？爹爹若是死于此，孩儿也无念活了，誓死也要伴着爹爹。”父子俩相拥大哭许久，方才缓缓动身，前往兖州。

是夜，魏辅梁父子二人已到兖州，梁山兵马已是退回。众人见魏辅梁来，备受鼓舞。见眼下天色已晚，魏辅梁便交代了几句守城之术，又和陈希真商量了几句战法，便是各自下去歇息，商议明日再战。众人听言，留邓宗弼、王洲、张应雷三人在城墙上盯守。旦日，陈希真着人下战书，亲邀李君一于城前决一死战。只见兖州城外，官兵、梁山兵各自列阵，皆是雄赳气昂。魏辅梁出马道：“听闻今番梁山祸首乃是昔日尚书大臣李君一，可否容他出来，我有话要说教。”李君一出马道：“阁下便是那魏辅梁？”魏辅梁道：“正是老夫。”李君一道：“今日两军对决，阁下有何话要说？”魏辅梁不慌不忙，就这两军对决，说出一席话来，没成想，这一下，是教：雪上加霜，终是恶有恶报。旱逢甘霖，是天道轮回。毕竟这魏辅梁说出何话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