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宋 第二章 死而复生

第二章 死而复生

她走出林子，走过山野间的小路。原以为她是漫无目的走着，直到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村子，不过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径直的走了进去。

村子的路上，不时的有人走过。看到她的模样都是捂着口鼻，远远的躲开，只有些黄发孩童不时的接近她，好奇的伸手戳戳她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

那些孩童见她并无反应，胆子愈发大了起来。有孩子上前去扯她那沾着泥土的头发，只是刚一触到她便被家里的大人牵回身边，道了句：“对不起。”

她好似没有听见似的，继续拖着步子向前走去，也不知道她何时会停下。

直到她来到村尾的一处房屋前，停下脚步。

屋前的院子里，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手里正摸索着处理好的竹篾，编织着一只竹篓，宽大的指节表明她没少做这些事情。

屋内走出一名青年男子，手里端着一碗凉水。喊道：“辛大娘，喝口水歇歇吧，您都编了一下午了。”地上摆着几只编制好的竹制品。

老妇人抬起她那双有着眼翳的眼睛，对着他说道：“呵呵，没事。你也回去吧，要不你爹又要骂你了。”

“没事，您就放心吧。我爹啊也就嘴上凶了点，您快喝吧。”青年将手里的陶碗递到老妇人的手里。

接过青年递过来的陶碗，摸索着碗口缺了的一角。喝了一口，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咱家的丫头没这福分啊！唉！

突然，老妇人手里一抖，陶碗跌到地上，水撒了一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妇人的情绪看上去颇为激动。带着眼翳的眼角流下泪水。

青年看到此景，只当是她又想起几个月前因为瘟疫离世的女儿。叹了口气，安慰道：“大娘，节哀吧，想必她在那边也不希望看到您这样。”

老妇人像似没有听到他的话，抬起宽大的手指指着对面矮小的篱笆门激动道：“她她……”可能过于激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青年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篱笆门外站着一位被长发遮住面容的女子，身上的衣物已经被刮的一条一条，要不是还有内衣怕是都难蔽体。想来也是一位可怜的人，说道：“大娘，只是一位过路的人，恐怕这神志也不完全。我看还是不要招惹了吧？”这年头谁也不容易。

青年不知道那人是谁，可是老妇人哪能不知道那是谁。那是她十月怀胎，几千个日日夜夜拉扯大，朝夕相处的人，知女莫若母。老妇人眼角流着浑浊的泪水，颤声道：“是是月弧！”挣扎着就要起身。

青年见状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心中叹道：唉！月弧已经去世快半年了，还是他亲手埋的。只当是辛大娘思女心切，陪她出去看看就算了。

老妇人在青年的搀扶下，来到篱笆门前。老妇人隔着篱笆再次喊道：“月弧，是你吗？”

门外的她好似听到了久违又熟悉的声音，抬起空洞的眼睛朝着老妇人所在的方向看了看。随即便像是抽空了全身的力气，撞开矮小的篱笆门倒在了他俩的面前。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蹲下身子，摸索着拨开她面上的长发。抚摸着她的脸，细细的摩挲着。哽咽道：“是月弧，她真的是月弧！”

青年的眼睛盯着被老妇人拨开长发，露出的女子面容。如遭雷击，脑子嗡的一下，这副面容他又怎么会不认识！虽然她的脸上沾着泥土，不能完全看清。

老妇人流着眼泪道：“快快，将月弧给扶进屋内。”

青年闻言，虽然不能完全相信眼前的事情，还是一把抱起地上的人。朝着屋内走去，将她给小心的放在辛大娘家的床上。

后面的辛大娘也拄着棍子来到屋内，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看着面前失而复得的女儿。摸了一把眼泪，说道：“孩子，帮大娘打盆水来，行吗？”

青年嗯了一下，转身去打了一盆水端到床头。然后说道：“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妇人此时满心都是床上的人儿，哪还有心思管他干嘛去。点点头，便操起盆里的湿布挤干净水，开始擦拭着床上人带着泥沙的脸。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青年决然的转身离去。不过他并没有回家，而是操起院子里的一把锄头，朝着乱葬岗狂奔而去。

他要去看看，月弧究竟还在不在！他要刨坟！

来到乱葬岗前，停下狂奔的脚步，望着乱葬岗所在的林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恢复些后便走进林子，提着锄头准备刨开埋着月弧的地方。

当他走到埋人的地方，傻眼了。

原来地上早已破开了一个大洞，走进一看。里面最上面月弧的尸首早就不翼而飞，莫不是月弧她真的死而复生了？

虽然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却不忍地下的尸首曝尸在这里。满怀疑惑的操着锄头将翻出来的泥土再次填回去。

……

那里的青年在填土，这里屋内的老妇人正在慢慢的擦拭着床上女儿的身子。拿起她那纤细的手腕，一点一点的擦去手指上沾着的泥沙，洗去指甲间细细的软泥。老妇人的动作很亲柔，深怕伤到自己的女儿，却又擦的很仔细。

做完这一切，老妇人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是她自己的衣裳，旧是旧了点。不过胜在干净，因为女儿月弧的衣服都被村子里拿去烧了。

由于眼疾，老妇人看不清床上之人的容颜，只能伸手细细的摩挲着月弧的脸，理好她乱了的发丝。手指拂过她精致的鼻子，感受到她鼻子间呼出气息。虽然很是微弱，但的确她的女儿又活了，而且还回到了她的身边。

老妇人不敢离开，深怕这一切是梦。一离开眼前的人又消失了，如果这是梦的话，她到是希望不要醒来。

房间里点起的微弱的油灯，老妇人安静的坐在床边。握着月弧的一只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困意逐渐袭来，便趴在床边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