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 第1133章 毒烟

一夜平安无事。

阳光照在周飞和林克敌的脸上，两人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开手掌遮住刺眼的阳光，两人又躺着发了一会儿呆，像是在找回自己。

城下除了黑色的泥土和散乱的箭矢，断裂的刀枪，再无一物，干干净净，之前的杀戮和死亡，仿佛是个梦。

大柱子从城头一边走了过来，脸色有些灰暗，：“醒了？”

“柱子哥，你一宿没睡啊？”周飞用力揉了揉脸，清醒一些：“怎么说着话就睡过去了呢，你也不叫醒我。柱子哥，你回去歇一歇，今天我来轮值。”

大柱子点点头：“行，那我回去休息，看紧点，东瀛人的大营安静的有些古怪，有事喊我。”

“嗯嗯，去吧去吧。我会看紧的。”周飞伸了个懒腰，打着了个大大的哈欠：“老林，你也去休息，中午来换我。”

林克敌还是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你行不行？”

周飞一脚踹在他的大腿上：“滚蛋。”

时至正午，信田长岸一身戎装，神色冷峻地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炬，缓缓地巡视着做好攻城准备的几支队伍。

士兵们皆挺直了腰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眼中透着敬畏与决然。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大战的硝烟已然在空气中隐隐弥漫开来，只待一声令下，这些东瀛士兵便会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向那座炎峰山城，展开一场残酷而血腥的厮杀。

“勇士们！拿下他！”信田长岸猛然调转马身，正对着炎峰山城，抽出腰间的武士长刀，奋力向前一指：“拿下他！”

“拿下！拿下！”士兵们低吼回应，那声音犹如闷雷在云层中滚动，虽不如呐喊那般声嘶力竭，却在克制之中流露出一种令人胆寒的疯狂气势。

凄厉的号角声再一次响彻四野，营门大开，一支支军队鱼贯而出，军阵整齐，向着战场快速推进。数百辆马车紧随其后进入阵地，一群人围上忙碌，不到一个时辰，百十架轻型投石机已然蓄势待发。

十几架厚重的撞车则更像是战争巨兽，在马拉人推之下，缓缓向着战场的核心地带移动。巨大而尖锐的撞角，包裹着厚厚的铁皮，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而致命的光芒。

周飞眼皮子乱跳，大光头油亮，嘴角忍不住抽动几下，心里暗骂道：“卧槽，死了这么多人，现在才来真格的？”

城上的守军将士们，目光凝重，紧张地注视着城下那阵列森严的敌军。那一片黑压压的敌军，每一个方阵都紧密有序，整齐又冷酷，冷酷中暗藏杀机。

林克敌从城头一侧大步走过来，披着甲，头盔提在手上，不断向城下张望，神色严峻。

“老周，这是要血战到底了。”

周飞似乎被城下兵器的反光闪了下眼睛，他微微眯了眯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他们的人就死不完！”

林克敌凑到他身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东瀛人的阵型：“他们这么能忍，死了几万人了，现在才用攻城器械，这对面的将领作战方式古怪的很。”

“等我们抓了他，你亲自找他讨教讨教他的战术理念。问问他是怎么当上这个将军的。”周飞冷笑着，眼神中充满不屑。

北城门口，信田长岸第一次亲临战场，他骑着一匹黑色战马，战马壮硕高大，一身皮毛油光铮亮，缎子般光滑，睥睨四顾，傲娇的很。

“将军阁下，一切就位。”

信田长岸再一次审视着远处的炎峰山城墙，沉吟片刻，冷冷吐出几个字：“擂鼓！进攻！”

战鼓轰然炸响，铿锵有力，气壮山河。

这战鼓之声，像是开启杀戮的钥匙，释放出无尽的肃杀之气。东瀛军队哗然而动，迈着整齐的步伐，踩着鼓点，如潮水般向前涌动，他们手中的盾牌和兵器相互碰撞，发出铿锵的声响，与战鼓的节奏相呼应。一步步坚定不移，视死如归

盾牌手保护着弓箭手，井然有序的向前逼近。

而骑兵们驱动着战马，开始在外围游走，马蹄扬起的尘土如风暴般肆虐，向着城墙汹涌而来，进攻的队伍很快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只有兵器闪出点点寒芒，仿佛隐藏在暗处的杀手，露出森森獠牙。

无数冒着烟的火球冲天而起，在蔚蓝天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炎峰山城内，火球撞击地面后炸裂开来，火花四溅。刹那间，烟气弥漫，那浓烟像是有生命的黑色巨蟒，迅速地向四周蔓延。浓烟中带着刺鼻的气味，有硫磺的刺鼻、焦糊的苦涩，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在周飞的视线里，天空暗了一暗，无数箭矢如乌云盖顶，呼啸而来，一刹那，笼罩了整个城头。

箭矢上绑着一团小小的火球，落地后，散成一团，冒出袅袅青烟，有一股令人不适的刺鼻感。

战鼓声也隐藏在烟尘之中，越发激烈和急促，像是被困在黑暗牢笼里的猛兽，正发狂地撞击着束缚它的枷锁。每一下鼓点都如重锤般狠狠砸在人们的心上，一声接着一声，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机会。

周飞的心跟着鼓点跳了起来，紧张又局促，他突然有些非常不好的预感，烟气呛的他咳嗽几声，咆哮着：“林克敌！去，立刻把你的人准备好，随时上来支援。”

“明白！”林克敌也没有多话，抓起一顶盾牌，转身就跑。

箭矢不断覆盖在城头，无数燃烧的小火球迸溅开来，袅袅青烟迅速汇集在一起，淡淡的青烟将城头笼罩起来，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雾气，烟雾中，剧烈的咳嗽声响成一团。

而空中又有百来个火球，缓缓飘入城中，不到半个时辰，城上城内，都笼在一片淡淡的烟雾之中。

周飞捂着鼻子，呛人的烟味还是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反应都变得迟钝，烟雾中，他已经看见许多士兵被乱箭射翻在地，整个城头上的防御，彻底陷入混乱。

“草！阴沟里翻船！”周飞的眼睛红的淌血。眼神却越来越迷离。

隐隐约约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喊：“烟有毒，带面衣！烟有毒，带面衣！”

周飞在神志将失未失之际，掏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