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 第1221章 生死

信田长岸视线落在摆在营帐中间毫无生气的尸首上时，眼中充满震惊和不安，眉头紧锁，太阳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那是头疼发作的迹象。

他上前几步，脚步凌乱而急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他自作主张跑到城下了？”信田长岸一把揪住一个将领的胸口咆哮着：“我怎么和你说的？要看好他，保护好他，现在他死了！死了！你们是怎么保护的？”

他唾沫横飞，星星点点喷溅在那个将领脸上，被揪住的将领身子跪在地上，腰杆笔直，像是一根紧绷的弓弦，然而那微微发抖的身子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面如死色，嘴唇微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老子让你说话！他怎么就死了！？”信田长岸完全没有往日那种从容镇定。

那将领鼓起勇气，艰难地开口说道：“阁下，我们，我们距离城下至少还有 1200步，大夏用的是重弩，这…… 这距离这么远，视线又不好，我们也没有想到他们的重弩这么精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带着一丝哭腔，一脸倒霉的衰样。

“你不用和我解释！你回去和大帝解释！你看看大帝听不听你的解释！”信田长岸用力一甩手，将那个将领甩了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随着一阵更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信田长风衣衫不整的跑进营帐：“大哥，信田远康怎么了？受伤了？怎么会。。。。”他一眼就看见躺在营帐中间那身华丽盔甲包裹的身体，身体从腰杆处撕裂，血肉模糊，整个人几乎成了两段，露出红白相间的脊梁骨。

地上干干净净，没有鲜血。

信田长风的声音一下憋在咽喉里，像是突然被扭断了脖子的公鸡，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在喉间挣扎，口中艰难挤出的声音，被拉扯成了一条哀怨的细丝。

他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尸首挪去。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始终没有从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上移开。

当他终于看清楚尸体那惨白的面孔，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猛地一软。“噗通” 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神色慌乱至极，眼中原本的威严和镇定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与茫然。

由不得信田长岸和长风等一众将领慌张，信田远康的身份尊贵无比，他是大帝信田二世的二儿子，年仅十七岁，深受信田二世的宠爱，

而这一次，大军出征，信田远康是以监军的身份参与其中。虽然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象征意义，却代表着大帝对这支军队的关注与掌控，他的存在就像是大帝的眼睛。

如今，他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首，静静地躺在营帐之中，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信田长岸等人。

不到半个时辰，收到消息的几位将领纷纷从大营各处慌慌张张的驱马赶到，多数人都是衣衫不整，他们知道晚上发出的动静，只是虚张声势，扰乱大夏士兵的士气，并没有实质性的战斗，早就躺下休息，却被这骇人的消息惊得连滚带爬的赶了过来。

信田远康的胸腹处支离破碎，内脏袒露在外面，加上一营帐里的人气息紊乱灼热，营帐里充满着脏器的臭味，压抑，沉闷，燥热。

信田远康之死能带来的后果，绝不是信田长岸等人能承受的，他必然会引发整个东瀛内部的政治动荡，让他们这些陆军将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信田长风那阴狠凶残的眼神，犹如两把锐利的毒刃，直直地刺向跪在地上的三个将领。目光中的怒火几乎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这三人都是参与今晚行动的中级将领，一个旅旗长，两个副旅旗长。

他们正以一种笔挺的姿势跪着，倔强又绝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旅旗长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懊悔，额头的汗珠从脸上流淌下来，滚落地上，他却不敢抬手去擦一擦。

两个副旅旗长也好不到哪里去。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脸上的肌肉因为过度紧张而扭曲。

他们知道，自己有多冤枉，他们也知道，他们必死无疑。

信田长岸终于说话了：“出去，自尽吧！对着帝国的方向！乞求大帝能宽恕你们的罪过，不祸及你等家人。”

营帐里沉闷片刻，三人同时跪地磕了三个头，异口同声：“嗨依，属下对不起阁下，对不起大帝，属下应当以死谢罪。请阁下照顾我等家人。”

信田长岸长长吐出一口气，意兴阑珊的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恢复理智的信田长岸知道错不在这三人，错在信田远康把战场看成儿戏，自己三令五申不准他到前线去，年轻人偏偏不听劝，酿成此等后果，现在谁也脱不了身。

三名将领出去，过了不一会儿，外面的士兵用托盘将三颗血淋淋的脑袋送了进来，信田长岸都不想多看一眼：“找个地，埋了。”

信田长岸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再次落在信田远康那冰冷的尸首上。那毫无生气的躯体就像一块巨石，狠狠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烦躁情绪又一次激烈翻腾。

他将视线从尸首上移开，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长风。长风此时失魂落魄，如丧考妣，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与恐惧。

信田长岸深吸一口气，硬起心肠，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大声说道：“远康大人的血，不会白流！我们一定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大夏人的性命来祭奠远康大人的英灵，让大夏付出惨痛的代价，为远康大人报仇雪恨！”

“我命令，从明天起，全力攻城！哪怕我们血流成河，也要让大夏人陪葬。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信田长岸眼里血丝密布，放低声音，却更加阴冷：“各位将军大人，远康大人死了，大帝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想必你们都清楚的很。”

“将军大人们，这一刻起，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输赢，而是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