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 第1156章 赏心悦目的惨烈

佐藤盘膝坐在船舱里，身姿如同一座沉默的雕塑。他的视线从敞开的舱门延伸出去，明亮的阳光肆无忌惮地倾洒在远处宽阔的河面上，水光潋滟，浮光跃金。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一直向前，五十艘轻型先锋船已经只剩下浅浅的小黑点，隐没在水光之中，船队在改变阵型，由两列纵队逐渐改变成六船齐头并进之势。

船速缓慢，却自有一种沉稳的力量。仿佛是一支沉默的大军，携着一往无前，无所阻挡的气势。

“嘟~~~~~嘟嘟~~~~~~~”

“嘟~~~~~嘟嘟~~~~~~~”

几声遥远又深沉的海螺号声在河面上传递开来，佐藤死板的脸上，嘴角一点点的翘了起来，露出一丝凶残又得意的笑。

这是准备战斗的讯号。

西桃村东侧一座小山坡上，零零星星长着几棵老桃树，两个大夏士兵披着稻草躲在树下，灵动的眼神注视着前方，有一队约两百人的东瀛士兵散乱的从河岸边走过，像是 在巡视，又像是在游山玩水，看不出一点儿军队的模样。

“妈的，这军纪比流寇都不如。”一个士兵伏着身子，将下巴垫在手背上，好整以暇。

另一个更年轻的士兵爬的更低：“我听他们说，东瀛鬼子生活的地方比北邙人还苦，周围全是大海，他们不会烧火做饭，茹毛饮血，吃鱼都是吃生的。听起来就恶心。”

“吃生鱼算什么呢，我听水师的兄弟说，他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孩子在哪里出生就叫什么名字。井口，田上，渡边，池上。。。。好奇怪。”

“不是不是，水师兄弟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是在哪里配上的种，就叫什么名字。第几次配上的，就叫什么什郎。渡边十三，就是在渡口边做了十三回，什么山口五十六，在山口弄了五十六次。。。诶，你说，五十六次才配上，他们每次都做记录吗？”

“嘿嘿嘿嘿。。。。”旁边那士兵将脸埋在手心里，竭尽全力的憋着笑，生怕笑出声来，憋的脸色通红。

“诶诶，小声点，不闹了，你看，他们的战船过界了。哦，是侦查船，一，二，三。。。。侦查船五十三艘？那主力船队不是更多？”年轻士兵脸色微微有些变化。

那个埋头嗤笑的士兵抬起头来，瞧向河道，不以为然：“越多越好，都挤在一起，一顿乱炮，都不需要瞄准，白捡人头。白捡的军功。”

“那倒是，神仙来了也扛不住一炮。何况是鬼子。齐哥，为什么叫鬼子啊？”

“丑的像鬼吧？我也不知道，水师兄弟们都这样叫。”士兵眯了眯眼，河岸上的东瀛士兵已经走的不见人影，河面上银光闪闪，眼睛都有些花。

不一会儿，年轻士兵身子动了动，语气有些急切：“来了，来了。”

年纪大一点的士兵又认真的看了几眼，河道上隐隐出现大片黑影。：“嗯，等一下，还没有完全进入攻击线。盯着点，我去发信号叫他们准备。”

年龄大一点的士兵扭动身子，缓缓向后方退去。然后蹲起来，猫着身子，跑到山坡背面，奋力挥动着黑色小旗。

河岸两边几乎同时爆发出剧烈的轰鸣声，犹如夏日惊雷，贴着地面滚动而来，大地在这强大的声波冲击下微微颤抖，仿佛也在畏惧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

平静的河面突然变得慌乱起来，一圈圈涟漪四处绽放，水波动荡，层层叠叠。

沉闷厚重的声音像是在耳边炸响，然后心肝脾肺肝五脏六腑都跟着剧烈的震动起来。

下一刻，河岸两边无数黑点腾空而起，密密麻麻。空气中传来震人心魂的尖啸声，那声音尖锐凄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它由远及近，如同一股无形的风暴，席卷而来。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令人魂飞魄散。

这尖啸声仿佛具有穿透灵魂的力量，让人的耳朵嗡嗡作响，头脑一片空白。在这恐怖的声音中，时间仿佛凝固了。而那无数黑点，如同死神的使者，带着毁灭的气息，向着济水河面上的东瀛战船俯冲而下。

火光乍现，剧烈的爆炸在密集的船队中轰然炸响，那声音如天崩地裂般震耳欲聋。在船队中瞬间绽放。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强烈的冲击波向四周疯狂扩散。

那耀眼的光芒闪瞎了佐藤惊恐的眼睛。

河面上，火光冲天，硝烟弥漫。一艘艘战船在炮火的冲击下剧烈摇晃，木板被炮弹击碎，木屑四处飞溅。

炮弹落在水里，溅起高高的水柱，河水变得汹涌澎湃，推动船只变了方向，有序的船队阵型转眼间变得无比混乱。

许多运兵船被直接命中，炮弹瞬间炸开，士兵瞬间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运兵船燃起熊熊大火，受到惊吓的东瀛水兵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面无人色，双腿发软，身子剧烈颤抖，趴在甲板上，站都站不起来。

只是这么一瞬间，至少有几十艘战船被炮火击中，弹片横飞，硝烟四起，炽热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周围的一切。船帆在火中燃烧，木板被烧得噼啪作响，滚滚浓烟升腾而起，与火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恐怖而又壮观的画面。

轰鸣声延绵不断，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咆哮，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每一声轰鸣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佐藤的心上，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佐藤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深深的绝望。眼前的一切，将不可一世的他深深碾压，他引以自豪剽悍凶蛮的海军士兵，在这铺天盖地毁灭的打击下，损毁过半，还没有见到敌人的影子。

火光冲天，硝烟弥漫，遮挡了明亮阳光。

宽阔的济水河面上，肝胆俱裂的东瀛水兵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所有人都想尽快逃离这一处死亡之地。将领们的呼喊湮灭在隆隆的爆炸声中，失去指挥的船队变得更加混乱，船队横七竖八的挤在一起，成为两岸火炮肆无忌惮射击的靶子。

孙燚带着亲兵营爬上了岸边的山坡，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望着人间地狱般的战场，喜笑颜开。

眼前的惨烈，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