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 第1145章 到底为了什么

何万山眉头跳了跳：“放火？你也不想活了？”

江白眼里精光闪动：“看过了舞阳城，你还希望看见那座城变成这个样子？何况，你杀余光中有什么用？那种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没有粮草，东瀛人能坚持多久？”

何万山沉思，江白又问：“城里哪里还有人？”

“青楼还有活人，生不如死。”何万山脸色扭曲，看来他是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你还能调集多少人？？”

何万山停了停：“人有不少，只是这时候，百分百靠的住的不多，三十来个吧。你要做大事，一般人，不敢用。你呢？”

“二十来个人。”

“就这点人你也敢打粮草的主意？东瀛人把粮草看的很严，几千人把守，这点人不够送死的。”何万山大失所望。

江白死死盯着何万山：“你怕死？”

何万山毫不畏惧的瞪着江白：“怕死老子早就出城了！”

“舞阳城变成这样，我们这些人，不配活着。”江白丢下一句话，对高港使了一个眼色，高港会意，一张嘴，一串东瀛话冒了出来，声色俱厉，嚣张霸道。

江白不动声色：“他让你滚蛋。”

“他怎么会说东瀛话？”何万山突然又极其警惕起来。一缩腿，手在脚踝上一抹，亮出一把匕首。

江白翻了个白眼：“春风亭的人才，要跟你汇报吗？你考虑考虑，这件事你参与不参与，我不强求。三天后我再来。”

江白和高港没有胃口，草草吃了点东西，又倒了些酒在身上，一身酒气冲天的下了楼，行至楼下三桌东瀛人桌前，高港放肆的和他们搭了几句话，勾肩搭背的在酒桌上喝了两碗酒，然后大笑着出门去。

“你和他们说什么？”江白问。

高港神色不变：“没说什么，混个脸熟而已。”

江白瞅着高港，突然说：“如果这次我们不死，你来跟我干吧，我觉得你适合干我这行。”

高港挺意外的扭头看了看江白，挺了挺肚子，摆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姿势：“呵呵，我差点杀了孙侯爷，你还敢用我？我手里可沾了不少无辜的血。”

江白眼神清澈：“把活干好，活着再说。”

“嗯，活着再说！”

一路上江白不再说话，他脑子里在想着何万山，今天居然见到何万山，确实令他有些吃惊，很奇怪的，像他从事这种行当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可是今天的何万山并没有让他有丝毫怀疑，不得不说，何万山能在舞阳城混的不显山不露水，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何万山和东瀛人没有交往。那个家伙手下一批流氓地痞收保护费，不交的话，就会天天找些不大不小恶心人的事，何万山最后出面收拾残局，人情也做了，钱也收了，虽然看起来不多，积少成多，家业可真不小。”

“这家伙也会来事，见风使舵的本事不小，不过有一个优点，他对舞阳城的百姓着实不错，口碑不错。”高港似乎知道江白在想什么，拖着六亲不认的脚步，小声像江白解释道。

街上开始有东瀛人的士兵出现，驱赶着一些看起来岁数不小的老人，赶着牛车，开始清理街面上的尸体。

江白和高港的眼神都有些变了，原本几天时间了，舞阳城还是这样混乱不堪不似人间，他们俩人都以为东瀛人很快就会弃城而出，而现在开始清理街道，那意味着东瀛人准备长期占据此地，这也同时意味着孙燚之前的判断一点没有错，东瀛人不是当年的北邙，捞一把就走，他们真是想要彻底占领大夏。

两人忧心忡忡的走过百花巷，百花巷是舞阳城青楼集中地，可是两人都没有想到，还没有到百花巷，街口巷尾就看见无数的东瀛水兵，他们脸上挂着充满期待的淫笑，热火朝天的，居然在排队。

高港浪浪荡荡的走过去，神态倨傲，用东瀛话问了几句，又摆出一副极其不爽的表情，晃荡回来，走到无人处，脸色更沉：“排队逛楼子，老子活这么大，也是头一遭见，难怪何万山说生不如死，何止是生不如死。”

江白的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那涨红的面庞仿佛被愤怒与茫然交织的火焰所炙烤。他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困惑。

他心里又是愤怒，又是茫然。孙燚明明提前了那么长时间就写了军报回来提醒，那军报承载着边疆的危急与潜在的威胁，可朝廷却如同聋子和瞎子一般，对这至关重要的情报置若罔闻。

他茫然地望着远方，思绪混乱如麻。他想不通，朝廷怎么居然一点应对的措施都没有？他更不明白，那些朝堂上的权贵们，为何如此短视？为何如此漠视百姓的生死？

江白紧握着刀柄，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孤独的战士，在这茫茫的黑暗中，独自面对着强大的敌人，置身于一个黑暗的深渊，找不到出路。

相对江白的迷茫，固始县城头上的黄安闲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想法。他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感官，视觉、嗅觉、触觉似乎都在这无尽的血腥厮杀中渐渐消散。

眼前的景象仿佛变成了一幅模糊的画卷，曾经清晰可辨的城墙、士兵和敌人，此刻都变得混沌不清。他的眼睛空洞无神，望着那片混乱的战场，却无法真正看清其中的细节。仿佛一切都只是虚幻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动。

惨烈的战争延续了两天，小小的固始县在东瀛人的疯狂进攻中像是风暴中的一叶孤舟，飘摇动荡，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

正是因为黄安闲自己一直奋战在城头上稳定军心，还有小柱子留下的这五十个身经百战的老兵指挥调度，才能让战斗一直延续到现在。让东瀛人多次强攻损兵折将，最终无功而返。只是战斗到现在，活着的也不到二十人。而整个城墙上还能作战的士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

黄安闲软软的靠在墙垛边上，两条腿放肆的摊开了丢在城墙上，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望着天边模糊的浮云，两天了，逃亡的百姓应该已经逃出生天了吧？

他之前还有许多想不通的事，朝廷为何一点作为都没有呢？到了现在，也没有精力再去想起，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是死，感觉耳边的一切声音都那么缥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