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 第1124章 都不是朋友，稳住

信田长风踌躇满志地离开了北邙。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复杂的情绪，那是对过往回忆的感慨。

这一趟前来北邙，这种感觉与十年前他踏入黑石城的时候全然不同。十年前的黑石城，简陋而霸道，弥漫着一种不怒自威的煞气。

那个名叫耶律赫的老人坐在谈判桌的对面，他的身上仿佛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强大气场。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语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那种强硬就如同最锋利的刀刃，锋芒毕露，让人在与之对视或者交谈的时候，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而如今，眼前这个所谓的北邙大王元宝，在信田长风看来，全然没有了当年耶律赫那般自信张扬。虽然坐在更加尊贵的权力位置上，可是他身上却完全缺乏那种让人敬畏的威严，那种能够震慑对手的强硬气质。

即便是他竭力想表达出来那种王的威势，却总有一种画虎不成反类犬的荒唐感。

如此看来，这个人当年弑父杀兄，也就是阴狠毒辣而已，他远远达不到领导一个王国走向辉煌的能力这个靠血腥手段上位的人，他更像是一个只会在黑暗中使用阴谋诡计的小人，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带领一个王国走向繁荣昌盛的辉煌未来。

联想到为了区区千万两银子，堂堂一国之王，居然设下圈套套话，这般行径，更是彰显其是真正的无能之辈，难怪上位没几年，彪悍如斯的北邙居然成了大夏人的手下败将。

信田长风是清楚十年前双方骑兵战斗的全部过程，能让精锐的东瀛骑兵都占不到便宜的北邙骑兵，有多彪悍凶猛，可见一斑。

夏日那炽热的风，扑在脸上都带着滚滚的烫意，仿佛能将人的皮肤灼伤。信田长风的脸庞遮了一块布巾，也挡不住这种炙热，可他心中全然顾不上这难耐的酷热。一路赶的着急。

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返回东瀛，将在北邙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对元宝细致入微的判断，禀告给大哥信田长岸。然后精心谋划，做出更加周全、更加有利的部署。

元族部落似乎和以往一样的安静，似乎信田长风从来没有出现过，元宝也只字不提合作的事宜，明明发生了做出了那么重大的决定，却平静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他开始全心全意的统计各部落需要进贡的女子人数，看起来，对大和亲计划颇为上心，以至于几个部落的人见他这么殷切，都以为他想要从中赚点人头银子，元宝早年就是有名的商贾，坐王座的本事不行，做买卖，那可是一把好手。

倒是元力利出乎意料的有些焦急，元宝的突然改变主意，答应与东瀛合作，让元力利原本铤而走险的计划搁置，却像一个钉子，钉在心里，时不时会跳出来提醒一下自己，让他总有些做贼心虚，需要用更积极主动的态度弥补这种心虚。

“大王，我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准备？这仗打起来，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们不能毫无准备吧？”元力利见元宝没事人一样，忍不住提醒一句。

“长老，坐，你看看，这些家伙，恨不得把部落里多余的女子全部卖出去换成银子，老子要一万五千人，他们报上来的名册，人数加起来都有四万多了。”

元宝手里紧紧地握着各部落报上来的人数统计单子，那上面一个个数字就像是一个个荒诞的符号，让他看了之后先是忍不住啼笑皆非，可紧接着，一股深深的悲哀就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元力利先是觉得好笑：“莫不是这些家伙把部落里年老色衰的都准备拿出来换银子吧？”笑过之后，元力利也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似乎被什么重重的敲打了一下，痛彻心扉。

他的表情变得扭曲狰狞，他记忆里那些以勇敢和忠诚为荣，拥有深入骨髓的骄傲与坚韧的北邙子民们，怎么堕落成如今这个样子。那些部落的人们，眼中不再只有荣耀和尊严，取而代之的是对金钱的贪婪和追逐。

曾经视若生命的血性，如今却被轻易地遮掩在那冰冷的银子之下。他仿佛看到了北邙曾经辉煌的信念正在一点一点地崩塌，而自己却只能站在这浪潮之中，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大王！不能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北邙草原上的热血男儿们没了血性，那北邙就真的要彻底消失了！我们的传统，血脉，信仰，全部都会消失！”元力利一下坐在地上，像被抽了筋的老狗，绝望的嚎啕大哭起来。

曾经见证过北邙巅峰时候的荣耀与辉煌，短短十几年，居然就轰然崩塌，这种信念的崩溃，让元力利比打了败仗还更绝望，无奈，痛不欲生。

“备战吧！大王！备战吧！我们和大夏人拼了吧，北邙人，宁可站着生，不能跪着死啊！这是祖训！祖训啊！”元力利在这个瞬间，失去了所有理智和控制。

元宝勃然大怒，低声暴喝：“住嘴！住嘴！你想现在就把大夏军队召来吗？你觉得，现在这些部落首领，还有战斗的**吗？你是要让我们北邙万劫不复，都死绝吗？”

元力利用力的一头磕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却不敢再发出任何狂谬之言。

“元长老，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也像你一样，感同身受，羞愧难当！但是现在，我们没有和大夏的一战之力，三年时间，我在打听那个所谓火炮的消息，银子花了许多，密探死了不少，一点消息都没有获取。”

“那火炮，是骑兵的天敌！是战马的天敌！解决不了这个事，我们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当狗，听话！你懂不懂？”元宝压着嗓子咆哮着：“我元宝曾经一错再错，但是我是想明白了，在这时候，我一定要全力以赴保存我们的族人。只要人在，未来一切都有可能！否则，全部砍了头，筑成京观，人死绝了，志气还有用吗？血性还有用吗？！”

元力利抬起头，老泪纵横：“大王，那你还答应和东瀛人合作？”

元宝嘴唇咬出血来：“这是一次机会！反正我们本质上是让出一条路而已，若是东瀛人真有能力拿下山海关，那就是我们报仇的机会！”

“反之！我们可以帮助大夏人清剿东瀛人，这样，我们也能获取大夏人的友谊！别忘了，大夏的文官们重义轻利，宣扬王道，他们喜欢以理服人。” 元宝的眼神中透着一种精明与算计。

“现在，我们不但要稳住东瀛人，也要稳住大夏人。”元宝拍了拍桌子上的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