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箓 第514章 片刻

“雷伯伯。”风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您说那背后的仇人会是谁？”他的声音在神坛上回荡，仿佛是在询问天地，又像是在质问自己。“他为何要害我风家？”风尘的眼中闪烁着恨意，他的身体随着雷功的动衍神念而起的雷霆之意飘摇不定，就像是一叶孤舟在汪洋大海中被激浪拍打，虽然心中充满了不甘，但面对命运的波涛，他似乎也无能为力。

雷功听到风尘的问话，沉思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小风子，我且问你，此番你为何要出山门？”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似乎在试探风尘的决心。

“先救小羽，再报大仇！！”风尘的回答毫不犹豫，他的脸上写满了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恩，然后呢？”雷功点了点头，继续追问，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思。

“然后跟小羽完婚，护她一生一世。”风尘的声音依旧坚定，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恩。”雷功再次点头，然后停顿了一下，又是一问：“再然后呢？”

“再然后......”风尘的声音到这里突然变得低沉，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话语却戛然而止。

雷功也没有再追问，他知道，风尘的老友为了保护自己的爱子，使用了神兵出真阳，这必然会引起一番大的动作。他需要风尘的心境稳固，以便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因此，他必须尽可能地引导风尘将心中的隐患和心结都揭示出来，以便做好充分的准备，避免未来的隐患。

至于风尘能否自己想明白背后的要害，雷功也无法保证，更不能过多地提点。毕竟，这一切的解答最终还是要靠风尘自己去寻找，旁人的言语再多，也只能是旁人的看法。

风尘在雷功简简单单的几句追问下，虽然眼中再次陷入了迷茫，但他的心中却似乎有了一些明朗。是啊，再然后呢？小羽作为圣女，此生不能修行，如果她无法觉醒血脉，那么几十年后，她终究会化为尘土。到那时，风尘又该如何是好？是在云凰岭中与她相伴一生，还是带着她的期盼去挑战天命？

或许，连风尘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过，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辜负小羽这一生，即使将来她人老珠黄，那也不过是外表的变化。小羽还是那个小羽，风尘也还是那个风尘。

想到这里，风尘抬起头，再次与雷功对话：“雷伯伯，小侄也不知将来如何，不过它既是将来，那就等将来再说吧。”说完，他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周身的气质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连脊背也挺直了。

雷功看着风尘，心中暗自感慨，这孩子虽然身负血海深仇，又担心自己无力承担，却依然能够领悟到本心的那份洒脱。光是这一点，恐怕连他父亲当年都难以企及。

“好孩子，你能想到这些，雷伯伯也就放心了。稍后你爹必有一番大的动作，到时若遇到心境混乱，记得你方才所说，将来的事，将来再做打算，不要被眼前的空谈所困扰。”雷功说着，又打出一道印决，那是紫霄沉魔印，它循着风尘的头顶眉心钻入体内。

风尘感受到雷伯伯的关心，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是雷伯伯为了预防稍后可能出现的变故，提前为他种下的保护手段：“雷伯伯放心，小侄......”

“尘儿，化来真阳一念，为父有事。”风尘的话还没说完，脑海中就传来了父亲的神念，召唤他前往真阳。

“雷伯伯，我爹唤我入真阳，可能是有事。”风尘不及言谢，转头对雷功说道。

雷功点了点头：“去吧，真阳入海，金乌大日，当有好事将至。”

“借您吉言，小侄先往念去。”话音刚落，风尘的神念一沉，衍化进入了真阳图内。

雷功看着风尘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一皱：“恩？这铁丫头动了大阵，她这是......”他心中有些疑惑，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先不管她，眼下风老弟的事情才是关键，这个关头不能出任何岔子。她那边有老三帮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真要有什么不测，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些修为罢了。只是这丫头向来沉着冷静，怎么这次不等我堂主金印，就擅自动用了大阵？

......

“爹，您这是怎么了？”真阳图内里，风尘的声音已经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虽然一直未曾修行，但是出身名门望族，自然耳濡目染了一些知识，因此在一瞬间的念头之后，他的身形刚刚变化，突然看到风万霖身上缭绕着淡淡的灵源之火，立刻就明白了父亲即将面临的命运。

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责，眼中满是痛楚，口中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充满了悔恨和绝望。而风万霖则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尘儿，你不必这样，想我这器灵之身虽然能够长久存在，但这并不一定是好事。再说了，你娘的真灵已经离去，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边。”

风尘听到这话，更加哽咽：“可是……都怪我……都怪我……害得你们……害得你们……”他的声音在悲伤中渐渐消失，那份痛苦的情感似乎给真阳图内的混沌蒙蒙都镀上了一层无法抹去的黯淡，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昏暗，更加浑浊。

风万霖看着儿子，心中充满了叹息和自责：“唉，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我太过自傲，当初非要坚持拉着你娘逆天改命，才导致她真灵消散，也让你独自承受孤独。”

想到这里，风万霖心中更加不舍，他想要伸出手臂，将爱子搂入怀中，但手掌刚刚抬起，即将触碰到风尘的肩膀时，他突然惊醒过来。不行，我身上的灵源之火对元神伤害极大，尘儿一旦触碰，必将遭受更多的痛苦，我不能害了他。

心中一念闪过，风万霖颤抖着收回了双手，但风尘看到父亲的动作，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担忧。他不顾一切，猛地扑向风万霖的怀抱，紧紧抓住父亲的袖袍，哭声中带着话语。

“爹！！”风尘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尘儿，快放手，再晚一些，你的元神就保不住了。”风万霖立刻惊慌失措，看着爱子身上沾染了灵火，似乎有燃烧的迹象，急忙出声制止，并伸手去推。

然而，风尘却根本不听，反而抱得更紧，抓得更牢，任由那灵源之火沿着他元神之力所化的形体，燎过真阳图，穿过识海，最终在他的全身燃烧起来。

“扑~”无色的火焰悄无声息地燃起，雷功在神坛上猛然一惊：“这小风子怎么会这样，难道风老弟已经不在了吗？”心中焦急万分，雷功怀疑这是金乌作祟，想到老友刚才还有神念传来，为何这么快就有如此变故，又想到真阳图正在风尘的识海中，不便真身前往，便打算以元神进入真阳图。

但他刚要行动，神念刚刚探入风尘体内，还没来得及与真阳图建立联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火烧在小风子身上虽然有伤，但似乎并不严重，而且看这熔煅之意，倒像是我雷池炼体的手段，难道是风老弟故意为之？”

心中暗自揣测，雷功便不再那么焦急，但灵源之火毕竟是绝命不回的手段，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因此，他收回神念的同时，心中仍然忧虑重重，突然间，他猛地想起了关键：“这风老弟也是，修阙海内怎会用出如此手段，他难道不知道……”

不对！！这火应该是风老弟自己点燃的，那他……

嗐！！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雷功终于明白了老友的处境。他刚才在风尘的话语中得知，风尘的父亲风万霖是真灵化身的器灵，虽然因此失去了往生的机会，但也因此能够长存于世。本来这番情况还算可以接受，毕竟往生之事也看机缘，但灵源之火一出，雷功刚刚才拾起的欣慰瞬间破碎。

“傻孩子，为父能好好的看看你也就知足了，何必要白遭这灵火灼烧。”真阳图内里，风万霖已经将爱子推开，但其周身所沾染的灵源之火却还没来得及清除，看着他一身颇有灼伤，心中不免有些心疼地说道。

风尘却是不管不顾，也丝毫不觉周身有痛，只眼中恨然，口中同样心疼：“不，尘儿先前都来不及见我娘最后一面，现在能跟您亲近亲近，吃点苦又算的了什么。”说着，他就要再次上前，却被风万霖狠心动出一股绵柔之力给挡在了身前，说什么也没让他再靠一步。

“好孩子，算了，为父知你有心，可这灵源之火非你能受，还是待为父替你消去。”风万霖说完单手一抬，手中卯、戌两字晨昏决随之掐过，一股吞撤周遭的吸力便自掌心迸出，之后五指一屈，掌心一带，对着风尘一身就要把灵源之火由经他凝形所化再度吸回。

风尘本要坚持，但见他父亲已动辄手段，也就没再执拗，毕竟他也明白此刻他父亲已是末路，其一身所能动之则少，能留一点，他器灵之身也就留存的长久一点。

可下一瞬，风尘刚刚动衍起神念，想配合他父亲把灵源之火稍稍的敛聚一些，就有一言打断了他父子二人当下所欲。“小辈且慢，这火不用收了。”话音响自一旁，却是那金乌口中说出。

“哦？前辈的意思......”风万霖闻之一愣，随后便有不小的疑惑，只是他手中稍罢也刚要转头，还不等问出就已察觉到那股灵源之火正渐渐熄灭。“原来如此！！”一言过，风万霖散开了手中决印，也掩去了吸扯之能。

接着神念动起，罩住了风尘所化的凝形，又循着他元神所化勾连其本体周糟，把他元神之躯也一并罩住，这般探察的同时亦转身看向了金乌。“想不到先天之灵竟有这等神效，自可吸收灵源之火熔煅己身，这倒和我老哥的神雷炼体颇有相似。”说话之时，那灵火已彻底熄灭，风万霖也彻底察明了爱子无恙，故话音稍落，也就放心的又把神念撤回。

而金乌也是含笑间点了点头：“那是自然，先天之灵自有天顾，若非他自愿燃起，旁人的灵源之火又岂能灭之，真要如此，它又何以名绝万古。”话音落，金乌又向前走了两步，一副等着你说的神情看了看风万霖，随后便转头打量起风尘。

风尘也转身看向了金乌，方才他心思全在他父亲身上，直到此刻才想起来身边还有旁人。“尘儿，这位前辈乃是上古时金乌一族的皇者，眼下有事相说，你当以晚辈之礼相待。”风万霖此刻心领神会，遂将金乌引荐。

风尘虽有不明，可也听话的上前施礼：“晚辈风尘，见过前辈。”说着双手一抱就要深搭一礼，却被金乌袖袍一动，出绵力将他扶住：“小娃娃无需多礼，说起来本皇此番倒还有事求你。”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风尘带着一丝不解的神情询问，他尚未意识到金乌此刻的状态，只是残元附着于精血所化成的形态，还以为他这位上古之名的金乌，怎么可能需要向自己这样绝脉无修的人求助。

“的确，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本皇。”金乌随后平静地回答，并且轻轻地一挥手，用柔和的力量将风尘扶了起来。

风尘站起身来，转头望向他的父亲风万霖，看到父亲点头示意，确认了金乌的话，于是他便相信了这件事。

然而，他心中又生出了疑惑，自己一身绝脉残躯，至今无法修炼玄功，未来能否成功也未可知，这又如何能够帮助金乌呢？于是他便将这个疑问再次提出：“但是，晚辈我一身绝脉残躯，至今无法修炼玄功，未来能否成功也未可知，这又如何能够帮助前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