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城 末世 2:7福音书

2:7福音书

好消息，天使之城市民的平均年龄又上涨了一点五岁，免费积分医疗体系涵盖了更广泛的医疗保健项目；坏消息，平均年龄上涨意味着更多岗位无法空出来，今年高中毕业生就业形势堪忧；好消息，卡特·火焰许诺积极扩大产能，同时进一步改善劳动营的生活条件，为男孩子们创造更多的就业岗位；坏消息，今年的留城分数线因此高到离谱，某所高中的毕业生在学校闹事，冲突导致一名无辜的女教师丧生；不好不坏的消息，这起暴行引发了抗议游行，市民走上街头表达对正义的诉求；后续消息，游行人员在城市边缘和“圣地”居民发生冲突，场面混乱，原因不明；一则新消息，贺兰飘主演的新芭蕾舞剧将在皇家剧院上映，门票已经被抢购一空，贺兰飘在舞台上的风采更胜乃父，观众对这场演出十分期待；下一条消息……

五花八门的新闻报道填满了这个在滤镜修饰下徒有其表的家，玛利亚任凭那些新闻划过耳畔，并不去探寻其中的意义，她只知道人类亘古不变的争执仍在继续，人们还是沉迷于拉帮结派地吵架，打着平等和包容的旗帜兴奋地到处搜寻异己，古老的权术依旧没有过时。玛利亚看不到这一切的出路在哪里，令人感到欣慰的是麦基洗德还活着，她的威严能够让人们暂停吵闹，乖乖回去忍受现实生活。在忍耐力方面玛利亚是个佼佼者，但目前的生活已经碰触到了她忍耐力的极限，她也想上街大闹一场，理由并不重要，只要能逃避生活的烦恼。

玛利亚和约瑟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那张纸，在这个到处都是电子文档的时代，纸质文件往往是不祥之物，这张纸也不例外，这是法院发来的传票，指控对象是他们的大女儿玛格列特，罪名是进行非法同性恋活动。玛格丽特即将年满十八岁，马上就要高中毕业，她对学习向来不上心，积分中等偏差，未来注定要跟自己的母亲一样从事底层服务业，玛利亚和约瑟对此早已认命，只等她年满十八赶紧净身出户，好减轻家里的负担。他们并非无情，但亲情的纽带有多牢固最终还是得取决于经济状况，虽然玛利亚重新开始工作，但是家庭开销也更大了，捷尔任斯基十三岁了，学业方面的支出越来越多，菲比也开始上学了，同时还在学习芭蕾，盛传银行马上要调高还款利率，玛利亚和约瑟不得不咬牙提前还掉一部分房贷和生育贷款，目前减轻经济负担的唯一希望就是赶紧甩掉玛格丽特。玛格丽特应该也看穿了父母的打算，跟家里的关系差到了极点，她经常吵着要零花钱，甚至开始从家里偷钱，有一次她趁父母不在，在家翻箱倒柜地找值钱的东西，菲比试图劝阻她，结果被她狠狠揍了一顿。一年前她开始频繁地夜不归宿，这年头没有治不好的性传染病，但玛利亚害怕她会意外怀孕，当年发生在伊莎贝拉身上的事让她记忆犹新，于是她陪着玛格丽特去做了冻卵结扎，本以为可以就此松一口气，结果今天却收到了这张传票，玛利亚这才知道原来玛格丽特每个不回家的晚上都和女孩子睡在一起，她做梦都没想到会是这样。

还有一个月玛格丽特才和他们正式解除亲子关系，玛利亚和约瑟现在作为监护人不得不承担连带责任，这让他们一度怀疑玛格丽特是不是在故意借此报复他们，昨天玛利亚获准去监禁所和玛格丽特见面，终于了解了真相。原来玛格列特是被自己的女朋友告发的，她在伤心愤怒之余把女朋友也供了出来，对方也被抓了，起因不过是一场愚蠢的感情纠纷，现在却眼看着就要毁了两个人的人生，玛利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玛格丽特恳求父母救她出去，不然她可能会面临终身监禁。

玛利亚去找法律顾问咨询，对方给了她两个方案，一是想方设法延迟开庭，只要能拖到玛格丽特满十八岁，这事就跟他们没关系了，但玛利亚做不到这么无情无义，何况玛格丽特即便被终身监禁，他们依旧得跟她结清自立费，到时候以玛格丽特的个性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如果她坚持到有关部门申诉，最后她能让约瑟和玛利亚倾家荡产，玛利亚从社会新闻里领教过不少类似的前车之鉴。还有一条出路就是想办法证明玛格丽特搞同性恋是基因缺陷和外界不良影响造成的非自愿行为，虽然未来免不了会上士师队的黑名单，但她是初犯，走完这套程序大概率会被释放。基因鉴定和找辩护律师需要一大笔钱，法律顾问报了个大概数目，把这笔钱拿出来他们家就真的山穷水尽了，走投无路的玛利亚只能回来找约瑟商量，虽然她清楚不可能商量出什么解决办法。

“约瑟，”玛利亚说道，“你能去哪儿借点儿钱吗？”

约瑟苦笑了一下：“现在谁还愿意借钱给别人，再说我在外面混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现在必须赶紧做鉴定，监禁所一个月才能探视一次，我昨天去见了玛格丽特，接下来不可能再跟她面谈商量了，她是个急脾气，如果在里面等不到消息，可能会误以为我们打算放弃她了，那她立马就会提出自立费鉴定申诉，这个程序一旦启动就无法撤销，我们面临的麻烦事只会越来越多。”

约瑟愁眉苦脸地说道：“那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帮她申请鉴定吧……”

“我反对！”

一直在房间里学习的捷尔任斯基突然冲了出来，她怒气冲冲地说道：“玛格丽特真是太自私了，她通过鉴定倒是逃过了牢狱之灾，但我作为她的妹妹档案里就会添上基因污点，以后去生育机构申请孩子都会遇上麻烦，我坚决反对花钱给她做鉴定！”

“捷尔任斯基你就别添乱了，”玛利亚恼火地说道，“如果我们不管你姐姐，她就得被关一辈子了。”

“那就让她关着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怕玛格丽特提起自立费申诉，所以就牺牲我的未来安抚她！”

约瑟赶紧打着圆场：“玛格丽特提出申诉咱们家可能就彻底破产了，这对你也没好处啊。”

“你们肯定还有钱，只是藏起来不告诉我们罢了，如果你没有钱为什么还送菲比去学芭蕾！”

“家里哪儿还有钱啊！”玛利亚忍无可忍地喊了起来，“菲比去学芭蕾的钱都是我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而且我在菲比身上的投入远不如你多，他的内置通信器配置是最低的，皇家芭蕾舞学校的招考近在眼前，我都没钱送他去补习班，但你知道他有这个天赋，我不能对不起他！”

“所以你就决定对不起我吗！菲比来了以后，我们的日子就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你们两个穷鬼却妄图同时养三个孩子，真是愚蠢！”

“你给我闭嘴！”玛利亚勃然大怒，“我的人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算个什么东西！从今天起我不会给你多花一分钱，等你年满十八岁除了家里那面镜子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你这个贪婪的自私鬼！”

“我才不要你的破镜子，留着自己用去吧！”

捷尔任斯基推倒了客厅里的镜子，穿衣镜应声而碎，碎镜片散落了一地，捷尔任斯基狠狠摔门而去，让人窒息的安静瞬间降临。约瑟对家里这些冲突向来不敢吱声，但现在他也有些受不了了，他重重叹了口气也出门了。玛利亚独自坐在家里看着满地狼藉，过了很久眼泪才慢慢流下来，她心里难过极了，却不敢嚎啕大哭，她吃的太少了，一会儿还得去工作，放纵地发泄情绪对她来说都太过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