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城 末世 4:11失乐园

4:11失乐园

卡特在电玩城门口的机器上输入了自己的工号，完成登录后里面所有的机器刷指纹就能玩儿，那些电玩机可以赊账，不知不觉就会侵吞大量金钱，但这里的男人既没有养家的责任，也不必担心养老的事情，所以大家对这些吞金兽没有任何意见，大部分人都过着寅吃卯粮的负债生活。不过在这里吃饭和看病都必须付现，在娱乐上倾家荡产然后一命呜呼几乎是所有人的命运。

不过卡特不干这样的事，他定期查询自己的账户，保证基本的收支平衡，以防自己滑入负债的深渊，但最近他的账目也不太好看，他本来下定决心要闭关一段时间，可休息日实在没事做，不知不觉他又来了这里，他下定决心只玩一个小时就离开。

卡特是调休的，今天并不是公休日，所以电玩城里人不多，很多机器都空着，他立刻选了自己最喜欢的模拟战争游戏。他把脑中的通讯器连接到机器上，再戴上轻便的眼罩，周围立刻变成了一片横尸遍野的古代战场，这会儿游戏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拿着重剑劈杀砍刺，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进入了游戏，那几个人相互认识，他们组成了一支小队搜寻敌人，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热衷，居然在游戏里聊起天来，卡特烦躁地简直想给他们一剑，他最烦这种打游戏不走心的人。他展开地图想找个远离这帮人的战场，但他们谈话的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边假装攻击敌人，一边留心着他们的谈话。

“你们听说了吗？今年人渣小队有十分之一的人晋升了，简直是奇迹。”

“你也不看看他们的主管是谁，那可是从流放地回来的神人。”

“不可能有人从流放地活着回来，我听说这次流放是特意安排的，就是为了给那家伙制造声势，因为他是内定的大老板接班人，那家伙本来就在定向培养名单上。这都是天使之城那边儿的意思，那家伙背景深不可测，有人说他是麦基洗德的私生子。”

“我操，这也太离谱了，麦基洗德那老妖婆都快三百岁了，哪儿来的私生子，我倒是听说他跟贺兰家有关系。”

“都别胡说八道了，他跟贺兰家才没关系，看长相就明白，贺兰家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我接触过他，虽然不太爱说话，但确实是挺不错的一个人。”

“那哥们儿挺帅的，好些人想当他的‘侍从’。”

“我看是你看上他了吧？”

“我去你妈的……”

那伙人把注意力放回了游戏上，但卡特却没心情继续玩儿了，他从系统里退出来，发现自己已经玩了两个小时，远超之前定的目标，这让他越发焦虑。他垂头丧气地离开了电玩城，站在大门口却发觉自己无处可去，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他今天没洗澡，头发稍微有些油腻，这两年他也略有发福，不过总的来说他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上学的时候红头发的卡特·火焰就是很多女孩儿的梦中情人，如果他留在天使之城，靠着跟女人结婚就能一辈子不用工作，但他有更远大的人生抱负。尽管他只是最低档生育贷款培育出的受精卵，但他知道自己资质不俗，如果不是他那无耻的父母一分钱都不想花在他身上，他的前途绝不逊于那些有钱的同学。所以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劳动营，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糟蹋自己，他要在此建功立业，让所有人知道他卡特·火焰的大名。他的表现也确实出色，二十五就当上了主管，这在劳动营非常罕见，他完全有理由为自己感到骄傲。但他的成功却因某个人蒙上了阴影，那个人就是让。

卡特其实很欣赏他，让是一个难得的伙伴，聪明又务实，不过卡特认为自己各方面都不输让，综合素质还在他之上，但他一直对让有些隐隐的嫉妒，让明明跟他一样出身不好，但不幸的童年没在他身上留下丝毫阴影，他如太阳一样单纯又明亮，只要他站在那里，整个空间都被他身上阳光般的气场所填满，那不同凡响的气质也吸引了卡特。但让没有野心，为人处世也有点一根筋，要不是这次意外从流放地回来，他十有**会在汉堡店炸一辈子肉饼，根本不可能变成他卡特的同事。但现在让交了好运，不仅仅拥有了跟他一样的地位，还收获了超高人气，更让他费解的是，五年的流放生活非但没有摧毁让，反而让他更加出众。一想到让那高贵的气质，卡特就对自己泛起了深深的厌恶，头发上的不洁仿佛也附着在他的心灵上，他清楚自己心里那块去不掉的污渍就是五年前那场失控的派对。

其实卡特不是能做出那种兽行的人，当时他真的只是喝多了，在那种疯狂的气氛中失去了理智，毕竟他那时才十九岁，但让阻止他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跟他站在一起，因为这一念之差他不得不跟那些人渣同流合污，不然他也会遭到报复。五年来那件事的所有参与者都闭口不谈，卡特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了，但茉莉的冤魂一刻都没放过他，有时候 他在光天化日下都会没来由地突然心惊肉跳，无处忏悔的他无法得到救赎，只有和那些作恶者待在一起才会有些许安全感，他们的若无其事让他相信那事儿确实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年本来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但让突然回来了，在他明净无瑕的双眸中，卡特用来自我安慰的虚伪幌子瞬间坍塌，他不得不再次直面内心的恐惧和肮脏。为了逃避现实他开始像别人一样大手大脚花钱，自打让回来后他的账目就彻底失衡了，这辈子他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他不再为自己感到骄傲，让却过得越来越好。明明茉莉的死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让也有责任，但为什么只有他自己深受折磨？曾驱动他上进的野心和骄傲化作了心灵的毒素，卡特无法忍受自己在自我厌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又想到了那种（不让写了）

“卡特，来玩儿啊。”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他一下，卡特被吓了一跳，他回过神来看到玻璃门上映出了赛赛那颗尖尖的脑袋。卡特压住心里的反感对他笑了笑：“对，还是你给我安排的调休，你忘了吗，头儿？”

“哎呀，看我这脑子，”赛赛拍了一下脑门，“既然碰上了，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吧，我请客。”

“算了，我得回去洗个澡，”卡特推辞着，“我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臭了。”

“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味儿啊，”赛赛哈哈大笑，“别像个娘们儿一样，给我个面子吧。”

卡特不好再推辞，虽然一点儿都不想去，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跟赛赛去了酒吧。他们去了一家档次颇高的酒吧，已经有个人在那里提前占好了位置——是莎萨。他们一坐下莎萨立刻殷勤地给他们点烟倒酒，赛赛对此习以为常，卡特却有点儿不习惯，他几乎从不与“侍从”来往，更不适应他们那种过分的殷勤。当莎萨给他点烟的时候，卡特偷偷打量着他，莎萨今年二十岁了，这些年他一直是赛赛的专属“侍从”，男人硬朗的轮廓破坏了他过去纤细秀美的外貌，不过总的来说他仍是个清秀的年轻人，但他举手投足间有种不自然的媚态，这让他本应明媚的青春散发出一股陈腐的味道。

“你们是在哪儿遇到的？”莎萨问道。

赛赛把嘴里的烟吐了出去：“电玩城门口，这家伙还不愿意来呢，非要回去洗澡，真让人受不了。”

“卡特可是个帅小伙儿，”莎萨眯起眼睛打量着卡特，“应该好好打扮打扮。”

赛赛故意板起脸说道：“莎萨，你不是看上卡特了吧？”

莎萨轻轻推了赛赛一把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家伙可真爱吃醋，我已经没机会了，但喜欢卡特的孩子可真不少，他们背后为了卡特争风吃醋的。”

“那帮孩子眼力不错，卡特是个棒小伙儿，前途不可限量，搭上他可是稳赚不赔。”

“哪里的话……”卡特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心里十分高兴。

赛赛非常慷慨地点了昂贵的酒，还拿出了那种昂贵的粉末，他和莎萨一唱一和哄得卡特心花怒放，灰暗的情绪一扫而光，卡特重新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几杯酒下肚他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野心和抱负，并在卡特和莎萨的鼓励下变得越来越狂妄，批评起了自己看不顺眼的几个高管，甚至还骂起了麦基洗德和天使之城，（不让写了）。

最后三个人都喝多了，赛赛更是醉的站都站不稳，把赛赛送回去后，莎萨主动提出去卡特那儿坐坐，卡特不动声色地答应了，心里却十分激动。一路人两个人都没说话，开门的时候卡特心里突然警惕起来，残存的理智提醒他和莎萨发生关系绝不明智，今天这飞来艳福也实在有些蹊跷，赛赛是个嫉妒心很重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侍从”专门介绍给他认识？但他想不出赛赛可能有什么针对他的阴谋，也许他只是单纯一时糊涂，毕竟那个人虽然狡诈却并不聪明……

各种思绪在卡特脑中乱飞，但酒精让他无法专心思考，他刚关上门（你猜咋了？不让写了）。

卡特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当他慢慢清醒过来后，突然察觉屋里有些不同寻常的生人气息，他猛地坐了起来，发现赛赛正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他，那狡诈的目光就像一只狐狸盯着陷阱里的兔子。

“你怎么在这儿！”卡特失声喊了起来。

赛赛露出了阴险的笑容（不知道为啥，这儿也不让写了）

“你……”

“卡特，”赛赛打断了他，“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算怎么了结？”

“反正跟我没关系！”卡特气愤地吼道，“有本事你就把事情闹大吧，看看到底丢的是谁的脸！”

“好啊，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昨天说的这些话放给别人听听。”

赛赛播出了一段立体影像，那正是昨天在酒馆大放厥词的卡特，他因为醉酒面红耳赤，挥着手滔滔不绝地说道：“……麦基洗德算个屁！总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我要让她跪在我面前求我操她……”

卡特的脸涨得通红，心里却冷得像冰，他不敢相信自己竟会说出那些蠢话，但那确实都是他说的，劳动营虽然自成一体，但并没有脱离麦基洗德的掌控，而且他不止骂了麦基洗德，还攻击了劳动营的高层。这里的男人喝醉了口不择言是常事，但如果被录了下来，前途肯定会被断送。回想昨天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卡特终于明白这是个针对他的陷阱，想明白这一点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赛赛没直接把这段影像公开，那说明他要搞的人不是他，他们之间还有的谈。

卡特镇定地说道：“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赛赛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卡特，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自己没看错，你是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我不想拦你的路。我现在想要一样东西，但单凭我自己做不到，我需要有人帮助我。”

卡特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要什么？”

赛赛的眼里露出了凶光：“我想要让的命！”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卡特心头一跳，他立刻摇了摇头：“我不会当你买凶杀人的工具，谋杀主管可是重罪，被抓住我也难逃一死，你还是把那段影像公开出去吧，不过我也会把你的阴谋昭告天下！”

“卡特，放松点儿，我没说要直接杀他。现在我已经有了个周密的计划，不会给任何人惹上麻烦，但只要动手必须保证万无一失，不然那家伙一定会报复。让十分狡猾，我一直抓不到他的弱点，我需要一个了解他的人帮助我，你过去不是跟他很要好吗？你是个聪明人，一定知道怎么彻底干掉他。”

赛赛的声音如毒蛇一样引诱着卡特，他因自己心中的蠢动而毛骨悚然，他确实不喜欢让，也乐于见到他在赛赛手里栽个跟头，但亲手害死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赛赛观察着卡特犹豫不决的神情，慢斯条理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内部消息，每年大老板都会带一名定向培养名单上的新人去天使之城面见祭司王，今年的人选已经定好了，就是让。”

卡特的心狂跳起来，一瞬间他嫉妒得几乎要吐出来。传言要成真了，让真的要功成名就了，那个只会炸肉饼、想着女朋友的让，不与他同流合污的让，太阳一样明亮的让。

“你不要觉得这是关系和贿赂能搞定的，”赛赛继续说道，“祭司王活了快三百年，她什么都看得透，没人敢骗她。劳动营的大老板都是她钦点的，在这里你怎么胡闹都可以，但带到她面前的人必须是出于能力和公正。卡特你毫无疑问是个棒小伙儿，你们这批新人里你和让的出色有目共睹，但他们之所以选择了让，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比不上他。”

“你胡说八道！”卡特失声喊了起来，“那家伙根本就比不上我！”

赛赛得意地笑了：“卡特，别自欺欺人了，你心里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卡特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他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遭遇的不公，他不比别人差，只是没有人在乎他，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挣来的，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嘲笑他。激愤的情绪在他的胸膛里汹涌着，一瞬间他眼圈都红了。

他的反应都被赛赛看在眼里，他循循善诱地说道：“卡特，我知道你很努力，你值得一切，但现在有人挡了你的路，难道不该除掉他吗？那个人真的很讨厌，他总爱把自己装得那么高尚、那么正确，好像其他人都是人渣一样，我去他妈的。他坏了规矩，必须被惩罚，你说对不对，莎萨？”

“没错，”莎萨用冷酷无情的声音说道，“茉莉就是他害死的。”

卡特不能理解为什么莎萨也这么恨让，他知道他们过去是室友，让是当时宿舍里唯一对他友善的人，可如今他竟然也想置让于死地。卡特来回打量着莎萨和赛赛，他们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即便此时他心里也清楚让没有对不起他，但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赛赛的全部阴谋，如果他不参与进来，赛赛绝不会放了他，他会比五年前的让还要惨，如果他被流放了，他不相信自己有运气从流放地回来，他确实没有理由非害他不可，但他也没有理由保护他，如果此时让和他交换位置，他会怎么做呢？一想到这里，他好像又感受到了让身上那强大的气场，那太阳一样温暖明亮的力量，一想到自己有机会亲手熄灭这颗太阳，卡特激动了起来：只要让不存在，去见祭司王的人就是他。他卡特·火焰必须成功，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这些心理活动都是卡特后来补全的，当时到底是什么让他下定了决心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几乎一瞬间就决定了让的命运。卡特看着赛赛和莎萨说道：“你的计划算我一个，我知道那家伙的弱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