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灵绘 第一张 檀香味怪

第一张 檀香味怪

今夜色昏暗，微风渐凉，庞大皓月如悬空之盘，在黑暗的包裹中隐隐耀耀。山中一冥冥灯火幽幽摆动，夜晚的迷雾犹如黄沙般准备吞噬这个小村庄。

村中的道路上无人行走，各个家户闭门点灯，他们都把香火果烛都摆在祖台进行祭拜，看来，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

村口处，三个人的影子在微微的光线下呈现。其中有一位老人掏出烟枪用火柴点燃，然后开始吮吸起枪嘴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在空中施虐的摆动，扩散……

“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直到身旁的两人连忙过来帮他拍抚背后，胸腔才安稳些许。

“师傅，今日瓶口大开，徒儿已经做了驱灵灯安排在各个道路，那些鬼魂不会离我们村子太近的。”其中一人说道。

老人叹了一口气，又连抿几口香烟说：“我当了那么多年道士，还没见过如此怪像。今日七月十四，瓶口大开，月亮却似悬空之盘，又隐又现，没想到今年欲开时期灵气竟然如此浓重。”

咳咳！咳咳！

说完，他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身旁两人见状，想过来搀扶，可被他摆了摆手拒绝。直到连咳了几次，才把埋藏在喉咙处的老痰咳出来了，终于舒服许多。

“师傅，要不我们再去看一下，依师傅心……”

嘶……

“闻见没有？”老人忽然间打断了两人的话，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他们听了老人的话后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努力吸气，想要寻找埋藏在空气中的味道。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吸气，空气中除了清新的氧气，根本没有任何味道了啊。

“师父..没有闻见任何味道啊。”

“再闻闻，用心闻，很普通，又很奇怪的味道。”老人头眯上眼睛努力嗅着，眉头不知不觉紧了起来。

两徒弟见他这么认真，可把他们吓坏了。

哆嗦了小会，其中一人声音有点虚的对老人吞吐道：“师傅，您有话直说吧，徒儿道行不及师傅一毫，有强大的鬼怪方许做些准备啊！！”

老人仿佛恨铁不成钢般的摇摇头叹了口气，弓着的腰用力上挺直了直，唉哟几声后才说：“没事，就是淡淡的檀香，檀香为师不少闻，但是此香又有些奇怪，也罢也罢，时辰快到了，来扶为师做法引道！”

“是！”两徒弟见似乎并无大碍，心舒口气恭腰应道。

......

“香儿，你没事吧？？”

在一处较为简陋木房里，有位男人面色担忧的搀扶着一位女人。小心翼翼来到床旁坐下后，他身吐了口气，对于面前这个女人，眼里全是无尽的溺爱。

只见女人微微笑，摸了摸肚子柔声道：“没事，刚才孩子踢我肚子了，这才冒些汗……”

虽说着没事，但她额头上却依然冒出一些汗来。

“过几日孩子就出来了，肚子那么大，肯定是个双胞胎！要么两个女可爱的女孩，要么两个帅气的男孩，或者是龙凤胎，嘿嘿！！不过呢，管他男孩女孩，不重要，我家人那边，你不用理会的，你啊，好好的带孩子，我好好工作，将来带你们进城里住，嗯！”

男人握住她白嫩的纤手，在他心中，对未来有无数的憧憬。面前的这个女孩，愿意与他放弃名义，愿意接受百家千户的唾骂陪他背井离乡，愿意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定当不负所望，让她生活得快乐幸福！

“嗯！”

女人眼睛有些湿润，靠在男人的胸膛，她颤颤纤长的睫毛呢喃道。

“我总感觉，肚子里很不安心...”

“嗯？”

男人此时还沉陷在思考之中，听到媳妇突然冒的出这句话，楞得有点回不了神。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疑问道：“为什么这样说呢？”

女人摇摇头，仿佛把要说的话埋藏在了心底。许久，她对男子问道：

“枫络...你后悔么...”

“怎么这样说？”

她温眸里逐渐含有泪光，打转，流下，直到滴在了胸口的衣服上，把淡蓝色的衣衫给染深。慢慢的，她开始轻泣起来，似乎非常想要得到男人的答案。

“我们...是三代血亲，为了我，你...后不后悔...”

“不后悔。”他说道，眼中充满着坚定，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后悔！

没错，他们是近三代血亲，曾居住于懋凡市振璃村，那里是他们的老家，是他与他相遇的地方。可是那里的人们拒绝他们，一起嘲笑他们，就连...就连家人都把这当做饭后常谈。他不能忍，所以带着她私奔，寻到了这里谋个落脚，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一年多。

女人靠在他胸口不停的抽噎，也许听到了他内心不变的答案，开始缓缓安静下来。

男人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过许多担忧，锁紧的眉头间久久不能放下，他站起身，把断续的檀香点燃，然后回到她身边轻抚着她的脸庞，整理她的发丝，静静的观望窗外的夜色。

......

在一处空台中，有盏灯照亮村口。灯内芯火不大，只能照亮近三米的地方，又似灭不灭，不断在阴冷的风中妖娆舞动着，眼看那微光就要被黑暗吞噬。

“燃！”

一位老人甩袖剑指那盏驱灵灯，说罢，快烧完的那盏灯突然又燃了起来！舞动的火苗开始驱散着周围的冷气。

“好了！灵灯暗闪，灵气大盛，夜无星象，水波涟漪，时辰到！”老人甩再次袖收起木剑，睁开凌厉的双眼对两位徒儿说道。

两位徒弟摆好法具，然后小跑退到一旁，对面前的老人恭敬着：“师傅，法具灵器已准备完成。”

老人点点头，批上道服，取下木剑开始摆阵。

他把木剑镇与村口左门，长柄法铃镇于村口右门，两者之间有红线衔接，中间则窜着一个金黄色的圆铜铃铛。

虽然阵以摆置完成，但他还是无奈的叹气道：

“原本以为装个驱灵灯便可以保住村庄无事，可没想到今日灵气居然这么大，难道所谓的瓶口都集中于一处吗？！”

老人起身后不忘抿上一口浓烟，随后一阵心肺适爽缓缓吐出烟雾，眉头上才舒展了许多，这舒适又让他多吸了几口。

呼––

大风还在阵阵席卷而来，阴冷的气息没有任何飘然的感觉，只会让人感觉无比阴森，脊柱发凉。

驱灵灯灯光暗闪，似灭非灭，如今瓶口大开，不远处无数魂灵目光呆滞往着村子走来。

嘭！

眼看那些魂灵就要走入村中，驱灵灯刹时间开始剧烈的摆动起来，牵连到的铃声不绝于耳，清脆力透。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就要走进村口的魂灵，像是被什么阻挡住了，根本无法往内挪脚半步。

还有更令人惊叹的，那些停下的魂灵竟然陆陆续续的绕过村口往另旁走去，就像摆放了一个磁铁般，同性相斥的把那些魂灵弹开。

为什么要点驱灵灯呢？因为这村子自来就建立在瓶口之间，点多盏驱魂灯达到引路避路效果。为了避免魂灵进入村庄，所以就把魂灵拐一个弯，把他们绕过整个村。

若是让魂灵触及到人类，那么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可知的危害。

啧......

老人深抿了一口烟枪，邹着眉头一直面视前方，似乎面前的事情已经让他习以为常，可又略微的感觉不对劲。

“不对啊，这不是和往年的一样么，嘶……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他又督了会那些懒懒闪闪的魂灵，最终摇了摇头自嘲道：“诶，老了。”

“师傅，这里灵气太多，况且也是刚施法完，您就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们看着就好了。”两位徒弟踱步走上前，为老人担忧道。

他点点头，吐出最后一口烟之后，正准备离开。

可突然之间他愣住了！凝视着方才吐出的烟雾缓缓流散。

“师父？”

“师父？你发什么呆呢？”

经过徒弟的呼喊，老人皮皱芊细的手一抖才回过神来，他急忙掏出系在腰包间的烟枪，把烟草续上，然后掏出火柴引燃。

点着烟，他深深吸了一口，再缓慢吐出，像是在认真的观察着什么。

咳咳！！

老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师傅！”

两位徒弟见状赶忙过来搀扶，老人忍着咳嗽，憋着力气指往村内说道：“风的流向是左边，但我吐的烟居然向后村里消散！”

“走！和我回村看看！”说罢，他收拾烟枪小跑向村子里走去。

而两位徒弟也连忙收拾做法的东西，怕跟不上师傅的脚步。

......

“呃……啊！！”

屋中，女人捂着肚子叫起来，豆点大的汗顺着脸颊滑落衣服上，她呼吸急促，仿佛空气中的氧气稀疏，无法让她喘上气，声音也颤抖着：“相公……”

男人见着女人这般，他又是兴奋又是担心，老婆此状叫他如何是好。

连忙扶女人上床后，他转身冲刺般的越门而出跑往接生婆的住处。村子挺大，男人去的时间长久。

女人脸色红丹，精致的五官仿佛被疼痛给扭曲了起来。她抚着肚子，清楚的触摸到怀里的孩子不停的踹动，极快频率让她痛苦且不安，不知是什么让肚子里的孩子如此想要跑出来。

不过一会儿，男人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身后也跟来了接生婆。

接生婆不慌不乱的放下东西，轻声前然后摸着女人的肚子念叨道：“小宝宝，小宝宝，别急，一下子就让你看看世界了，小宝宝，别急~”

不知为何，女人的疼痛似乎减少了许多，这可真是神奇。

“去倒盆热水，温热微凉的，端上来放在桌台上。”她提示女人深呼吸，然后对男人说道。

“好！马上！”说罢，男人便跑去端水去了。

......

“东北，向东北方向走！！”

阴凉之气……

老人感到疲倦的身子走得越来越急促，他边走边小喘气，恨不得自己年轻几十岁奔跑起来！

难道有东西跑进来了？不对啊，嘶...方才我已经做法引灯护着村子，就算是强一点的魂灵鬼怪也进不来啊！这气味，混杂有灵气...

wwш● тт kǎn● Сo

呃？怨气？怎么还有怨气？。

怪事！怪事！

“徒儿！取我木剑！”老人停了下来，伸手向后喝道。

......

过了几秒种，没有回应。他怒不可遏的回头盯住走在不远处跟不上脚步的两个人怒斥道，“怎么那么慢？！！为师一把老骨头了都比你们走的快！”

老人的谩骂声袭来，两个徒弟内心无语一脸苦瓜，师父只拿他心爱的烟枪，而他们两个人又是搬桌子的，又是拿道具的，身扛负重，自然跑不快。虽然心中有苦，但也只能在心中暗自流泪。

老人步上前在其中一个人中拔出木剑，也没时间理会他们，快速的向东北走去。

他来到木屋门口，透过墙听见屋里有女人的惨叫，直接二话不说翻身跳进房屋就要向屋内跨去，身在门外干焦急的男人吓了一跳拦都拦住不住。

碰！！

房门被无情的踢开，他满脸通红一脸怒相的走进来扫视周围大声喝到：

“何方妖孽！在此害人！！”

“村长，村长！！”男人上前拉住村长，脸上浮现出些许怒意。

“额...这...”此时老人愣住了，仿佛明白了什么，老脸一红，头上似乎冒着蒸汽，连续咳咳几声转过身去扯着男人走出门外。

接生婆虽然吓了一跳，但也不管那么多，继续引导女人顺产。

“你怎么不早说一声你老婆在生孩子，我以为你家里出事了呢！！”老人原本红着的脸消淡了些。不过还好，女人**部位都被肥胖的接生婆给遮挡住了，不然真怕他这一把老骨头挨不过男人几顿揍，就算跳进黄河都解脱不了犯下的罪恶。

“村长，我刚才见你如此匆忙的可是拦你了，谁知你跟个野猪似的一股脑往前冲。”男人没有纠结太多，焦急的望着身后闭上的房门抚额头说道。

女人痛苦的叫声有些吵耳，老人便拉着在一旁担心的男人向门外走去，此时两位徒弟也是刚刚才到。

二人放下东西，如释负重的深吐一口气，扯起袖子擦拭脸上的汗水。

“师傅，有啥东西没？”其中一人好奇问道。

“哎呀！！”

老人想起什么哎呀的一声拍拍脑袋，差点忘了来这里干嘛的！

既然不是这家，那就是下一家了！事不宜迟，越赶快越好！

想着，老人走到道具旁准备拿着香引路，可正准备弯腰拾香时，婴儿的叫声忽然响亮起来，刺入众人耳中。

男人听着可别说多高兴了，跑到门外等待母子的消息。

婴儿的啼哭声还在房里回荡着，街坊邻居个个伸出头来好奇的观望发生什么事情，最后还走了出来，聚在一起围观。他们大概知道了是男人家的媳妇生了孩子，可却无人道喜。

“啊！！”

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不过这次不是婴儿的哭声了，还是掺杂着女人的叫声！

老人男人见状，转身快步奔了进去，只留下坐在地上休息的徒弟和一脸懵的邻居。

当两人进屋时，只见接生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脸色惊恐的看着女人的床上，就连男人顺着她的眼光看去，也心房一颤！

渐渐的，屋中一股奇怪的檀香味悠然散开。

老人凝视着床上的染有血泽的盆子，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子，那盆子里不仅有血水，还有一个婴儿！

这婴儿皮肤暗紫略白，可能是刚出生的缘故，身体形状较为怪异，只见她在盆里安静的躺睡着，看起来已经没有了气息，小肚子干瘪下去，似乎内脏不存在一样！

双胞胎？鬼胎？还是什么？？

“怎么回事？！！”老人转身对男人严声问道。

男人没有理会身旁的人，而是疾步跑向躺在床上的女人。

“香儿，香儿！“他牵住她的手呼唤着，见她如此疲倦的模样，泪水不禁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相公，怎么了……孩子还好吧……”女人着急对男子弱声问道，她的紧握住他的手，仿佛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孩子的消息。

“很好，是个女孩...”男人擦拭着眼泪安慰着。

“你现在需要休息，好吗...”

女人清澈的眼眸“水波荡漾”，听到男人的回答又喜又悲。面对他如此伤心的表情，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就好像泄气一般沉闷许久，才嗯的应一声就才缓缓闭上眼。

男人紧握双拳吃劲的站起来，擦掉泪水努力的稳住晃动的身体。他示意接生婆好好照顾女人和孩子，转身就端着盆子一瘸一颠的走了出去。

他悲痛的看着盆子里那早失去了气息的孩子，此时的他内心犹如针扎，线绞，疼痛不止，仿佛箭箭穿心啊！！！

上天....

怎么能和他开这一个玩笑！

他原以为，他们的结晶会健健康康的诞生下来，不管是女的，还是男的，他都会深深爱着。他每天期待着两个人放学的时候喊他父亲父亲，期待着两个人缠着要他讲故事，缠着他陪他们玩。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老天如此不公！！

男人悲痛之时。

有些在外面喜欢凑热闹的邻居走了进来，瞧见男人端出的盆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就开始说这说那，指指点点，说什么是不是背着偷偷做坏事，招天谴，或者说是公公婆婆害的，语气带着排斥与鄙夷。

男人没有听到他们的细语，拿来毛巾捂住盆面后，老人便走过来把他拉出了门外。

房屋里的檀香味越来越重，寻望过去，正是盆子里发出来的！而邻居得知檀香味是盆里散发的，更是害怕的退后了几小步。

老人拉着男人停在了门左侧，脚步刚停，男人突然就埋头痛哭了出来。他脸部通红，口水鼻涕直流，泪水也顺着歪曲的嘴角流入口中，可见多么伤心。他还努力的抑制自己的声音，生怕吵到女人。

就连刚想询问男人这件事情的老人，面对抱头痛哭的男人也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现在真的很艰难，一个是丧子的痛苦，二个是担心女人知道了的事情后的悲伤与心疼，这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知道这是怎么个回事吗？一般的人可是不会有这种情况的。”过了小会，老人才开始问道，不过语气平和捎着些许同情。

“我..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