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救柴进蔺仁守枯井 寻落脚郓哥荐桃花
上回书说到乔郓哥离开郓城赶奔高唐州,到了州境正遇到水泊梁山攻打高唐州营救柴进柴大官人,郓哥在城外等到梁山军马离开后,进入城内,三寻两问,找到蔺仁的住处,结识洪教头,蔺仁正要离开高唐,郓哥便跟着一起出城,三人逃出去十五六里路去,吃了饭,继续完赶路。
路上三人便讲说以往经过,洪教头正说到梁山二次攻打高唐,正要趁乱营救柴进柴大官人,却被蔺仁兄弟抢了先。
洪教头对蔺仁说:“还是你对郓哥讲说你如何救了柴大官人罢。”
蔺仁接过话头说:“柴大官人进了监牢州,那知府高廉便委任我,专一牢固监守柴进柴大官人,不得有失。又分付我道:‘但有凶吉,我可便下手。’五日之前,高廉那厮要取柴大官人出来施刑。
我为见那柴大官人是个好男子,不忍下手,只推说柴进柴大官人在狱中已经病至八分,不必下手。后来高廉又催并得紧,我止是回称柴进柴大官人病重已死。因城外连日厮杀,高廉不闲,便差人下来看视。
我恐上差见了罪责于我,前日便趁着四下无人引柴进柴大官人去后面枯井边,开了枷锁,系了索子下在井里面躲避。后来梁山上打破了城池,宋江一伙杀了高廉,收军进高唐州城内。端的是出榜安民,秋毫无犯。
他那众人来大牢里营救柴大官人来,那时当牢节级、押狱禁子惧怕已都走了,牢里有三五十个罪囚,尽数都给他们开了枷锁释放,寻到一处监房内,却监着柴皇城一家老小,又一座牢内,监着沧州提捉到柴进柴大官人一家老小,同监在彼,数中只不见柴大官人一个。
因我见梁山打破了城池便是要救柴进柴大官人,只有我知柴进柴大官人被我放入井内存身,便不敢擅自离开,只在附近哨探,梁山上派人唤集高唐州押狱禁子来质问,我便将营救柴进柴大官人存于枯井之事说了,那梁山上派一个黑大汉下去救出柴进柴大官人来,台上车送回梁山去了。
及时雨宋江等又占据了官衙,抢掠了粮仓钱库,装了数百辆车回梁山去,又开仓放粮,赈济灾民,今早才开拔离开,不知你在路上可否遇到梁山兵马?”
郓哥说:“我从东面到的城外,在土岗之上远远望见梁山的队伍朝南面出城,都走远了才敢进城。那哥哥与洪教师如何相识?”
洪教头说:“我见那边催促的紧,便要夜里下手,正待下手时,发现蔺仁偷着准备了绳索,趁人不备将柴大官人顺到井内,我便知他是条好汉,义气深重,不忍对好男子下手,便就罢了,见他将柴进柴大官人送进井后,我才离开。
四处寻找些松软易食的糕饼米汤又找了两条羊皮褥子,趁着深夜进入牢内将吃食铺盖顺到井内,以求大官人不至于冻饿而死,连着两夜,到了昨日梁山便攻了进来,救出柴大官人。
远远见大官人无虞,我才放心,便在后面跟着蔺仁兄弟到他家中。到了家里,敲开门将这几日做的事说了,我二人便觉彼此意气相投,后又通了名姓,不曾想他便是唐牛儿兄弟说起的那个节级,更觉得又一层的亲近。”
郓哥听完说道:“这也算是好事巧事好巧之事啊。即是如此二位哥哥为何又要离开高唐?”
蔺仁说:“兄弟,这便和你所思所虑的一样,我当着众押狱禁子说了自己将柴进柴大官人救下,这几日无有知府倒也无事,将来朝廷怪罪,我便是有私通梁山匪患的大罪呐,不如趁早逃了出来,免得身陷囹圄。”
郓哥点了点头说:“你我兄弟原都在阳谷县内安安生生的过活,怎奈何如今的世道,想要依照自己的良心过活便处处是坎儿,既然我们都成了离乡背井之人,那下一步要如何计较?”
洪教头和蔺仁也是摇头,不知有何处落脚。郓哥接着说:“前些时日我听桃花山首领说武松武二郎在青州二龙山当了大王,那寨主便劝我到二龙山去找武松落脚,我心想毕竟未犯了赵官家的王法,不曾杀人放火,不到万不得已也不需走这一条路。”
蔺仁听完说:“原来武都头也是被逼的做了草莽,可怜可怜啊。我想的也和兄弟你一样,虽说日后官府能通缉于我,但不到万不得已还不想落草为寇,止是想走的远些,时间久了,风声过去,也就平安无事了。止是不知去那里落脚,洪大哥,不知你将何去何从?”
洪教头答道:“我与你二人不同,终年在江湖上漂泊惯了,在一处待得久了便不自在。你们要去那里我和你们跟着你们走上一程,待要离开便要离开。你二人却仔细斟酌去那里落脚便是。”
蔺仁说:“是呀,郓城家里还有老爹爹等你去接取,定要找一个既安全又僻静还有依靠的地方。”
郓哥想着想着说道:“既安全又僻静还有依靠的地方,我想来想去还是去寻武松武都头,与你于我都有交情,我们便不上山,止在山前山后找个地方住下做些营生,有武都头照应管保无事,但凡要是有个事发,我们索性便上山入伙,这年头狼烟四起,那里不能过活。”
蔺仁听完不甚赞同,但也不好说甚么,只是摇了摇头,三人依旧往前赶路,到了晚上三人找了家酒店住下,一天下来甚是疲惫,便拿钱叫伙计做了些米,去村里买了些肉来,店里整备了几个菜蔬,筛了酒,尽拿到客房里,三人关上门便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便闲谈起来,郓哥现在也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自这几年跟着辛馥在外,也学着饮酒,今天见到了新朋旧友,也跟着吃喝,喝酒见洪教头问郓哥唐牛儿现在怎样,做何生计。
郓哥面色红润,拉开话匣子说:“昔日我跟着辛馥到了东京,那辛馥喜好风月,便结识了一位歌妓唤作白秀英,白秀英跟着辛馥去到郓城,说来也巧,那白秀英是给你医治脚疾的阎婆子的干女儿,和那被宋押司杀害的阎惜娇是结拜姐妹。
白秀英派我去找阎婆,我便跟着白秀英父女去阎婆家,在阎婆家里认识了唐牛儿。后来那白秀英与县里的官差起了争执,被人用枷打死了,但我与唐牛儿大哥依旧素有来往。”
洪教头问道:“那婆子不是和唐牛儿兄弟有过节儿?怎会在她家里。”
郓哥说:“我也是在酒桌上听说,乃是宋江为了还唐牛儿的人情,将自前在江州救过的一个唱曲儿的许配给唐牛儿,而更巧的是这唱曲儿的与白秀英、阎惜娇都是结拜姐妹,也是流落江湖来投奔阎婆,因此宋押司从中调解,给了阎婆子许多养老银子,唐牛儿便也和阎婆子重归于好了。”
蔺仁也笑着说:“这唐牛儿那般的村汉倒也有一步好运,讨到了老婆。”
郓哥接着说:“那老婆名叫宋玉莲,虽是流落江湖,但也是苦命出身,之前在东京也止是在勾栏里唱曲儿。东京有个妓馆名叫彤炜坊,里面有五个姐妹义气深重,在东京时我还认大姐金翠莲为姐姐哩。”
说着说着郓哥沉默了一阵,蔺仁与洪教头对饮,忽然郓哥说话:“提起我认的姐姐,刚才我想了想,咱们倒有另一个去处,要强似到武都头山下去。”
蔺仁听完放下酒杯忙问:“兄弟你快说说还有甚么去处。”
郓哥说:“这五个姐妹如今止剩下三人,大姐金翠莲在东京乐坊里,三姐宋玉莲嫁给了唐牛儿大哥,还有个老四名叫曹锦儿,如今给人家做使女,也是在京城无处安身,经大姐金翠莲介绍到青州府桃花山下的桃花庄去居住。
金翠莲与桃花山庄里千金刘小姐相交甚厚。那桃花庄前日抢夺过刘小姐,也是因一个搭救过金翠莲的大和尚相救,那山寨便不敢造次桃花庄,在这你我与武都头交好,便不怕他来袭扰,那是个村庄,定能容下你我和我爹爹三个。”
郓哥说完蔺仁想了想说:“去处倒是个好的,止是你与那个甚么金翠莲交情不深,到了那边如何能收留你我?”
郓哥立刻说:“着啊,我也有此担心……”
洪教头接着说:“你不是与唐牛儿有恩,在高唐州牢里你曾多多关照与他,他不是娶了那个叫甚么玉莲的做老婆,你便叫他夫妻二人写封荐举信你们带着,不怕他们不照应。”
二人听完更是高兴,蔺仁说:“正好借此机会回郓城县直接将老爹爹接出来,免得日长梦多,吃了官府连累。”
郓哥听完直拍大腿,给洪教头和蔺仁斟了满满一大碗酒,起身敬了一杯,三人一饮而尽。
三个人想得妥当,也喝得过瘾,便叫伙计来收拾了,匆匆洗漱了,三人便胡乱睡了。
究竟次日清晨发生甚事,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