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视角读南北朝史 65、为人莫做亏心事

65、为人莫做亏心事

为人莫做亏心事

俗话说，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这话很有道理，做人堂堂正正，无愧于心，就会坦坦荡荡，什么都不怕，活得轻松自在，该多好啊！

可是，如果做了亏心事呢，就会心中有鬼，整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甚至不得善终，该多可怕啊！

高洋的弟弟高演，就是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他虽然当上了皇帝，却没有过上一天安宁日子，年纪轻轻就死了。高演临死之前，才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最后悔的，就是做了亏心事。

《北齐书》记载，高演是高欢的第六子，与高澄、高洋是一母同胞，都是娄昭君生的，他比高洋小十岁。高演相貌俊秀，聪明伶俐，长大后熟读四书五经，深受父母喜爱。

高演十分孝顺，母亲有病时，他衣不解带，照顾四十多天，所有的饮食服药，都由他亲自服侍，以至于搞得衣衫不整，面容憔悴。所以，娄昭君对他的疼爱，超过任何一个儿子。

高洋对这个弟弟也很器重，登基后封他为常山王，后来，任命他为尚书令，当时，高演只有十九岁。高演虽然年轻，却善于决断，擅长文辞义理，把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群臣都很佩服他。

高洋在执政后期，开始追求享乐，溺于游玩和饮宴。高演向哥哥劝谏，高洋笑着说：“你把政务处理得那么好，我为什么不纵情欢乐呢？”后来，高洋变得荒淫暴虐，高演又去劝谏。高洋把酒杯一摔，虎着脸说：“从今以后，谁敢再进言，一律斩首。”

高演不敢再劝谏了，但每次见到哥哥，他都趴在地下，痛哭流涕，一句话也不说。高洋明白他的意思，不耐烦了，找了个借口，把他痛打一顿。高演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把伤养好。

公元559年，高洋酒精中毒而死，十五岁的皇太子高殷继位。高洋在临终前，把高演召到病床前。他知道高演既有能力，又有声望，很担心他会篡位，对他说：“我死了以后，你如果想当皇帝，可以，但请你不要杀我的儿子。”这个时候的高洋，头脑是相当清醒的，一点也不像有神经病的样子。

高演一听，惊恐万分，立即扑倒在地，磕头不止，痛哭流涕，并指天发誓，决无二心，如有异志，必遭鬼神戮害。此时的高演，确实没有篡位的想法，所以态度十分真诚。

高洋很满意，任命高演为太傅，录尚书事，朝中政事都由他决断。同时，高洋还令杨愔一同辅政。

杨愔，就是在高澄遇刺时跑得比兔子还快的那个人，这种人，在关键时候靠不住，却有一套得宠的本事，高澄、高洋都很信任他。新任皇帝高殷，性格懦弱，他当太子的时候，高洋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命他亲手杀人。高殷手直哆嗦，举不起刀来，气得高洋抽了他三鞭子。从此之后，高殷心悸口吃，精神时常恍惚。高洋想废了他，多亏杨愔劝阻，才没有实行，因此，高殷很感激杨愔。

高殷继位后，对杨愔言听计从。杨愔忌惮高演，高演辅政只有一个月，就靠边站了，朝廷政务全由杨愔决断。杨愔想把高演和他的弟弟高湛都调到地方任职，因怕生变，最后只将高湛外任并州刺史，高演仍然留在朝中，但也是有职无权。

高湛是高欢的第九子，也是娄昭君生的，比高演小两岁。他原来在朝中任太尉，如今却去当了一个地方官，于是怀恨在心。高湛约高演去打猎，在野外定下计策，要除掉杨愔，废掉皇帝，由高演登位。

公元560年，高演、高湛两兄弟突然发动政变，带兵闯入皇宫，制服侍卫，抓获了杨愔。众人见了杨愔，分外眼红，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杨愔被打得血流满面，一只眼珠被打了出来。后来，杨愔被杀掉。

高演、高湛兄弟控制了朝廷，随后去见母亲娄昭君。娄昭君本来就十分宠爱自己的儿子，见事已至此，只得以太皇太后的身份，下诏废黜了孙子高殷，让儿子高演当了皇帝。但是，娄昭君再三咛嘱高演，一定要善待高殷，千万不要伤害他。高演答应了，向母亲做了保证。

高演兄弟行动突然，再加上娄昭君支持，所以政变取得成功。但是，高殷并没有过错，许多人同情他，特别是忠于高洋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心中不服，因而政局并不稳定。高演觉得，只要高殷活着，就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于是，高演把母亲、哥哥对他的嘱咐以及自己发的誓言，全都抛在了脑后，昧着良心，密令高归彦去杀害高殷。

高归彦是高欢的族弟，利欲熏心，心狠手辣。高归彦带着毒酒，到了高殷府上。高殷知道不是好事，死活不肯喝，高归彦凶相毕露，扑上去把高殷活活掐死了，高殷死时只有十七岁。高归彦后来也不得善终，因谋反被诛杀。

高演当上皇帝之后，虽然执政时间不长，却干得有声有色。他勤于政事，选贤任能，轻徭薄赋，关心民生，释放奴隶；他重视农业，大力屯田，广设粮仓，有效解决了北齐的粮食危机问题；他尊崇儒学，兴办教育，讲习经典，推广汉文化。高演还亲自领兵北征，驱逐胡虏。应该说，高演执政时期，文治武功兼盛，颇有一番作为。

可是，高演违背誓言和母兄嘱托，杀害了年少的侄子，做了亏心事，所以，他始终觉得是块心病。高演不是大恶之人，并不残暴，而且喜欢讲仁义道德，但他做的那件事，却与仁义道德格格不入。高演为了巩固政权的需要，杀害了侄子，当他政权巩固之后，常常感到后悔，整日心神不宁。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高演经常做恶梦，梦见高洋斥责他，梦见厉鬼来捉他。高演醒后，总是冷汗淋漓。有时大白天，高演就看见高洋、杨愔等人迎面走来，吓得他大声尖叫。

高演整天提心吊胆，深陷于内疚、悔恨和恐惧之中，身体能好得了吗？不久，高演感到身体不适，精神恍惚，竟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伤了肋骨。

高演患病卧床，在昏昏沉沉之中，只见满屋子都是张牙舞爪的鬼怪，于是便让巫师驱鬼。巫师在屋子里点上火，把油煮沸后，四处泼洒。高演看见，那些鬼怪毫不害怕，全都跳到屋梁上，朝着高演吡牙裂嘴，吓得高演昏了过去。

娄昭君听说儿子有病，过来看望。娄昭君有段时间没有看见孙子高殷了，也没有他的音讯，怀疑是被高演杀了，见了高演以后，便追问此事。高演无言以对，默不作声，只是不停地流泪。

娄昭君明白了，心中大怒，斥骂道：“你的病好不了了，你应该去死！”说完，拂袖而去，从此不再理他。高演失去了母亲的疼爱，更是悔恨交加，病情越发沉重。

应该说，高演总体上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泯灭人性，当皇帝也很有政绩。他杀了无辜的侄子，做了亏心事，但却能感到良心不安，相比之下，高洋、高湛、高纬等其他的高氏皇帝，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也没有见他们受到良心的谴责。

公元561年，只当了一年多皇帝的高演，在良心折磨和悔恨恐惧中死去，年仅二十七岁。

高演在当皇帝的时候，本来立了儿子高百年为皇太子，此时高百年只有六岁。高演在临终前，似乎醒悟过来，他没有让儿子继位，而是下诏将皇位让给了弟弟高湛。

高演还给高湛留了一封遗书，哀求弟弟说：“我死之后，你要好好对待我的儿子，千万别学我的样子。”遗憾的是，高湛称帝以后，仍然把他的儿子高百年害死了。

《北齐书》和《北史》都记载说，高演在临死前，匍匐在床枕上，不停地叩头哀嚎，好像是在向什么人求饶似的。

可见，做了亏心事，就会受到良心谴责，一辈子不得安宁。所以，为人在世，千万莫做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