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以左 第186章 宇宙树的生长

万厄之王化作的黑泥下落，至尊远离，那瘟疫厄难之王即便是死了的尸体也不能触碰。

太阳尊位破碎，金乌坠入苦海中，掀起巨浪。

李熄安持着月弓，冷眼看着万厄黑泥融化，金乌尸骸暗淡，然后他目光偏移至孑与三坛海会缠斗的方向，眼帘半垂。

孑这下慌了神，赶忙驱使兽群扑上那三坛海会大神。三头六臂的少年已半身虚幻，一时间被群兽缠住不能脱身。孑见状当即咏诵本命真名，令三身归一，只见天上地下各出现一道与孑完全相同的金色身影，那两道人影奔袭，朝着孑奔去，撞入祂的胸膛。

王座生灵三位一体，浑身道韵涌动，凝为实质，以尊位肆意泼洒权柄，造就一片空无领域，隔绝开一切障碍因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孑将自己的存在主动抹去了，不可再命中祂，无论是肉眼与精神都不再能观察到祂。

孑隐去身形，正要离去。

世间万物在祂眼底都变作灰白，祂急速远去，远离这是非之地。厄与熠比祂古老的多，也强悍的多，这两者同时折损黎仙之手，孑真心地畏惧了。

可在这万物不变的灰白画卷里，黎仙那对金色的眼睛缓缓转动，最后与孑对视。

孑一惊。

黎仙仿佛脱离出灰白画卷，手中那柄剑也重新恢复成了赤铜色。只见赤剑剑身篆文亮起，黎仙已出现在孑的面前，双手高举巨剑，目光淡漠，直直地朝着孑劈下。

黎仙甚至不是对准孑的脖子，而是直面祂，这一剑只怕是要将孑立劈成两半！

“吼——！”一道赤影从孑的身后掠出，扑向李熄安，挡住了这一剑。

孑定睛看去，是头獠牙狰狞的黑斑红豹，它的利齿咬在赤色巨剑上，然后猛地甩头，竟将黎仙击退。那红豹扭头盯上孑，双目幽绿，很快灰白画卷重新流动，天地万物恢复了色彩，这意味着孑重新与万物连接上了因果，不再是此前空无的状态。

烛九阴注意到那头黑斑红豹的不凡，还没等他出手试探，蠛拦下他。

这位远古暴君神色郑重，“且慢！这是山鬼的坐骑！”

“山鬼？那天央的古神灵？”烛九阴盘踞。

蠛点头，沉声道：“不止云中君，山鬼竟也来了，若单单只是一位云中君那局面还算明朗，但若是山鬼也出现，只怕是空境有变，太一的力量开始侵蚀空境，让那些古老的存在能逐步回归尘世了，能出现山鬼就能出现少司命，河伯，谁知道太一究竟能放出几个古神？”

李熄安一剑被截，招来曦剑就往孑的眉心射去，又一只金纹狸猫窜出来，嘴巴上叼着一条带着花苞的树枝，狸猫扔出这树枝与曦剑撞在一起，黑斑红豹便将孑驮到身上离去。

待曦剑飞回，孑与那二兽皆是不见踪影。

李熄安皱眉，四处望去，哪怕堪破过去未来也寻不到孑的蛛丝马迹。

“山鬼。”李熄安低语道，认出了那二兽的主人。

山鬼来搭救了孑便隐去行踪，不知是何用意。但突然间，他心底一窒，四面八方仿佛有刀剑钻入他的皮肤，李熄安感应到了危险，极度的危险！

他发动宙法注视未来，只看见了一棵顶破太虚之天的参天大树。

在原本的未来里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同时，烛九阴也察觉到了什么，与李熄安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是这片战场的下方，苦海。

李熄安听见了破土声，听见了枝叶的伸展声。

“轰隆隆！”天边雷声大作，一道闪电撕开众仙的天罗地网，劈开苦海，露出无底的深渊，黑雾在通过深渊里涌动。

李熄安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茁壮的巨树躯干便取代了他原先的位置，那棵巨树从深渊底下崛起，不断地生长，随着枝条的蔓延，众仙的痕迹被清除，原先苦战的至尊被树冠高高托起，直上三十三天！

李熄安目睹这一幕，望着天罗地网被撕破，巨大的树冠舒张于三十三天的云层。巨树仍在生长，直到树冠触及到太虚与原始宇宙交界处，听得嘭的一声，仿佛有天空的碎片落下，它的树冠顶穿了太虚的天空，将诸位至尊托起，来到原始宇宙。

至尊们站在叶子上开怀大笑，那扛着铁棍的至尊生灵对李熄安投来俯瞰挑衅的目光。

“宇宙树！”蠛话音刚落，祂的痕迹同样被枝叶清除了。

时间迷雾散去，暴雨狂澜停息。

那棵巨树的出现如同一枚钉子，将所有东西钉死在这片时空，李熄安此时连未来都模糊了，过去更是无法呼唤。

只有现在。

…………

苦海之下，黑雾之中。

山鬼张开双臂，目视宇宙树地逐渐拔高，以苦海为水源，以太虚为土壤，以生命法冠为催化剂，再以死去的至尊为肥料，终是将那条天央祭坛里取出的宇宙树枝条培育成如今的庞然大物。

孑愣愣地看着宇宙树拔地而起，不知该说些什么。

祂只能朝着山鬼拜下，“谢神巫救命之恩！”

山鬼没有理会，孑便一直拜着。

直到宇宙树扎根稳固，树冠刺穿了太虚之天后，山鬼才回头打量孑。

“顺手而为，免礼。”

孑起身，见山鬼身着黑袍，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只是那嘴唇煞白，而口齿是朱砂般的红色，很是诡异。山鬼瞥了孑一眼，那挡下曦剑的狸花猫三下两下地跳到孑的身上。

“神巫这是何意？”孑瞅了一眼狸猫身上的金色纹路，一阵头晕目眩。

“我在此看护宇宙树之根，不便行走，但太虚还有一件事务必需要走一趟。你且带着它去，可护你周全。”

“神巫吩咐自是万死不辞。”孑应下。

“宇宙树已驱散仙佛两道的残像，太虚会有东西感应，那物便是如今太虚中唯一能称得上珍贵的宝贝了。”

“可是让我为神巫夺来那宝贝？”

山鬼摇头，“你为那老人护道，他失了生命律法，本身就是一个无底洞的损耗，哪怕是吃了那么多尊位也无法补足他的亏损。”

顺着山鬼的目光看去，这黑雾里还有一个老人坐着，半眯着眼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