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修仙录 第936章 顾大夫之死

在药铺之中，一股凝重的氛围弥漫着，近来，顾大夫的身体每况愈下，仿佛生命之火即将熄灭，呈现出油尽灯枯之象。

以方凡目前的力量而言，别说无法炼制出能够延长寿命的寿元丹了，就算真有能力侥幸炼成，那颗丹药强大无比的药效恐怕也会如洪水猛兽一般，瞬间将顾大夫脆弱不堪的身躯撑爆。

此刻，顾大夫目光慈祥地望着正埋头于堆积如山书籍中的方凡，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然而，全神贯注寻找救治方法的方凡却并未因此分心，依然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苦苦求索。

见此情景，顾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小子，别再这般忙碌折腾了，老夫自己便是行医数十载的大夫，对于自身的状况自然心知肚明，又何必白费这些力气呢？”

言语间虽带着一丝释然，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虚弱。

方凡没有理会顾大夫的话，依旧在那里翻阅着资料。

顾大夫见状，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悠悠吐出一口浊气，感慨道。

“人生在世，不外乎经历生、老、病、死这几个阶段罢了。有的人命途短暂，早早便离开了人世；而有些人则较为长寿，可以多领略一些世间的风景。对老夫而言，这一生已然足够漫长。”

听到这里，方凡不禁停下手中翻阅书籍的动作，抬起头望向顾大夫那张饱经沧桑的面容。

他深知顾大夫这番话背后隐藏着怎样沉重的故事——自从顾大夫的孩子不幸夭折之后，他的心似乎也随之死去。

尽管在岁月的长河中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但内心深处的伤痛从未真正愈合过。

方凡缓缓开口。

“你要是死了，我欠的那些汤药费怎么办？”

顾大夫洒然一笑。

“还不上便不还了吧。”

说完他看向方凡。

“你知道当初我在山上救你的时候，我原本是打算做什么的吗？”

方凡放下手中书籍药方。

“自杀。”

顾大夫诧异的看了方凡一眼。

“你怎么知道？”

方凡好歹也在那山间小屋里住了那么久，原本那小屋里的东西，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人常来的模样，只是在自己住进去以后，才开始渐渐好起来的。

“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所有的情感都可以从眼神中看出来，当时我虽然行动不便，但感知力反而增强了一些。”

顾大夫笑了笑。

“你小子还挺能藏事儿，多活了十几年，已经够了，天数到了，何必再去强求。”

看着顾大夫的模样，方凡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的，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口气。

“我知晓了。”

说完方凡便开始收拾满地的医书和药方，顾大夫脸上带着笑容，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望着天空。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不知不觉间，时间如白驹过隙般匆匆而过。

随着星辰的交替变换，这座宁静的小镇迎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

这一天清晨，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一层洁白的绒毯所覆盖，一片银装素裹。

在这样寒冷而静谧的氛围中，一口庄重肃穆的棺材缓缓地从有缘药铺里被抬了出来。

只见方凡身披一袭白色的孝服，双手紧握着灵幡，神情凝重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引领着送葬的人们朝着目的地前进，那灵幡在寒风中微微飘动，仿佛是逝者灵魂的指引。

顾大夫离去时显得格外安详，没有丝毫的痛苦挣扎。他就如同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之中，悄然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位老人似乎早已预知到了自己大限将至，在临终之前竟还将自身打理得干净整洁，不愿给方凡增添哪怕一丝一毫的麻烦。

得知顾大夫离世的消息后，铁柱一家人毫不犹豫地前来相助。

他们忙碌的身影穿梭于人群之间，尽心尽力地协助操办后事，而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在听闻这一噩耗之后，也都不禁为之动容，唏嘘慨叹起来。

虽说平日里顾大夫总是板着脸孔，看上去颇为严肃，但毕竟大家共同居住在同一条街道上已经如此之久，彼此之间或多或少总归是有着一些情感的。

最终，方凡依照顾大夫生前的遗愿，将其安葬在了山间那座简陋的茅屋之外。

按照顾大夫所言，早在十几年前，这里便本应是他生命终结之处，如今这般安排，不过是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归原位罢了。

这一天，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寒风凛冽地呼啸着。

方凡面色凝重，眼神空洞而迷茫，他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挥了挥，示意众人离开。

方凡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顾大夫那座孤零零的坟前，他身旁放着一壶烈酒和一只酒杯，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墓碑，过了许久，方凡叹息一声，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的，在顾大夫坟前喝了起来。

渐渐地，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一会儿便将大地染成了一片洁白，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方凡身上，堆积起来，逐渐掩盖住了他的身体。

然而，方凡浑然不觉，依旧独自痛饮。

不知过了多久，铁柱艰难地踏着厚厚的积雪再次登上山来，当他看到被大雪掩埋、醉得不省人事的方凡时，急忙冲过去，费力地背起方凡，一步一步向山下的药铺走去。

方凡这一睡，竟然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铁柱心急如焚，眼看着方凡毫无苏醒的迹象，他决定出去找人帮忙看看。

正当他准备出门时，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铁柱惊喜地转过身，只见方凡终于悠悠转醒，他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此刻慢慢恢复了些许神采。

方凡刚刚醒来，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拥抱着自己。原来是铁柱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铁柱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松开了方凡。

但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站起身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平安叔！顾大夫是走了，可你还有我们啊！你不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方凡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头，对着铁柱摆手。

“停停停，刚醒来，被你吵的脑子都要炸了。”

铁柱这才没继续出声，直至确认方凡身体无恙后，安排好一切，这才离开药铺，走之前还告诫方凡，最近不要再喝酒了，否则他就将药铺里所有酒都搬走。

看着铁柱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方凡忍不住笑了笑，还敢管到他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