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创作者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神洲异事录 > 第八十九章、一场春寒

神洲异事录 第八十九章、一场春寒

作者:若风95 分类:玄幻魔法 更新时间:2025-03-28 21:38:10

第八十九章、一场春寒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卯时,青衣卫北安平司、千户公事房内

今日,徐恪早早地便已起床,他吃过早膳,正欲出门上值,却被姚子贝叫住,子贝拿了一件柔软的皮裘大衣给徐恪披上,言道今日天气寒冷,徐哥哥多穿一点,莫要感了风寒。

徐恪自从练了“太乙昆仑决”之后,浑身上下真气充盈,些许春寒自不会放在心上,然他见姚子贝如此贴心照顾,不忍拂了对方好意,只得将皮裘穿在身上,连连称谢。

姚子贝只是朝他淡淡一笑,随即便转身而去。望着小贝翩然而去的身影,徐恪心下亦是五味杂陈。

他只觉此时的小贝,眼神中再无过去对自己的那种深深的依恋又隐隐的含羞,她的眼神中只有对自己的敬重与爱护,仿佛她已完全将自己当作了是她的亲哥哥一般。徐恪实不知他与姚子贝发展到这一结果,应是幸事,还是憾事。

徐恪走出了徐府的大门,忽然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皮衣,只觉一股温暖向着浑身传来。

长安城在经历了昨夜的一场大雨之后,气温骤降,就宛若回到了三九严寒天一般。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衣,饶是如此,他们依然打着手、哈着气,浑身冻得瑟瑟发抖。行人们不时仰望着天空,祈盼着老天爷能放出一丝温暖的阳光,然而,天空中阴云密布,非但不见半点太阳的影子,更时不时会有几丝冷雨,打在行人们的肩头……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突然间,一场春寒,不期而至。

徐恪迎着料峭的寒风,快步往东,只一刻辰光,便已来到了青衣卫上值。

他前脚刚刚跨进南宫不语的公事房,就听南宫不语急切的声音传来:

“贤弟,出事了!”

“南宫兄,出了什么事?”

“韩王死了!”

“韩王?”

……

南宫不语遂向徐恪说起了事发的经过。

这件事,还得从三个时辰前说起:

原来,北安平司首席百户古材香,自昨日下午起,便奉命一直带人密切监视着翠云楼内的动静。昨夜戌时,他带着二十余个精干手下,正埋伏在翠云楼的周围,却见韩王李祚换了一身便装,悄悄地潜入了翠云楼之内。古材香心下甚奇,然也不敢声张。

到了深夜子时,古材香只觉困顿欲眠,他打了一个哈欠,便将这里的事交给了一旁的校尉负责,自己打算回家休息。

这时,忽听得翠云楼内传来一个女人的惊叫:“啊!杀人啦!”

古材香不敢怠慢,急忙命校尉率队封锁大门,自己则带了五个人当先冲入了翠云楼内。

古百户循声上楼,闯进了绣房的门内,却见一个五十余岁的老婆子正失魂落魄地趴在地上,吓得浑身筛糠、瑟瑟发抖。绣房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全身**的男子,那男子浑身带血、伤痕累累,躺在床上,双目圆睁,呆呆地瞪着屋顶,却一动不动。

“韩王殿下!”古材香见了那人,不由得失声惊呼道。

他顾不得俯身行礼,忙上前察看韩王的伤势,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立时大惊失色。

此时的韩王李祚,已然气绝多时!

只见那李祚,浑身**,满布血痕,头发散乱,面目惨白,口鼻歪斜,双目圆睁,非但口鼻之间早已没了呼吸,而且,其死状亦极其凄惨!

古材香当即面向那老婆子,沉声问道:

“你是谁?”

“我……我叫杨晓晓,是……是这里的老鸨。”

“这个人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的?”

“不……不是我!我……我不知道呀!他……他一直跟……跟娇娇在一块儿。”

“娇娇是谁?她人在哪里?”

“娇娇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她……她去了哪儿,我……我不知道呀!”趴在地上的杨妈妈,大约是惊吓过度的关系,双腿无力地瘫倒在地,言语战战兢兢,说话几欲哭出声来。

古材香不愧为北安平司的首席百户,见状只略略思忖了片刻,随即向手下的五个人发布了命令。

一个人立即出门,告知门外的校尉,封锁翠云楼所有出口,不得有一人逃脱。

两个人立即回青衣卫,禀告值夜的百户,务必让百户带领大队人马,尽快赶来,将此地团团包围,同时,派人火速赶往北安平司千户府邸,将此间情形禀告南宫大人。

两个人将老鸨杨晓晓就地捆绑,用麻布塞住嘴巴,令她不能出声,再用一个大口袋将她套住,塞在了床底下,那两人则守在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

他自己则自绣房的窗户翻出,纵身跃上了屋顶。此时天上无星无月,四周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他站在屋顶,极目四望,周围都是漫天的雨水,哪里有半个人影?

古材香清楚地记得,在亥时六刻时分,当时天空中电闪雷鸣,翠云楼里的一众嫖客也早已散去,自己却忽见一个身材矮胖之人,头上戴着一个铁制的面具,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走了出来,往北走入了一处黑暗的小巷之中。

当时,他困的厉害,只想找一张大床和衣卧倒,虽见那面具男子有些怪异,也没有将之当一回事。此时他见韩王猝死于翠云楼中,便猜测那头戴面具的矮胖男子,必是嫌疑最大之人。

当下,古材香振作精神,提了一口气,便纵身跃下了地面,往北面的那处小巷追去。

可是,离那面具男子离去之时,毕竟已过了一个时辰,古材香沿着北边的小巷追出了好几里之外,兀自一无所获,只得沿路又赶了回来。

此刻,翠云楼的大门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青衣卫的卫卒。

古材香见大队人马竟来得这般迅捷,不禁大是诧异。手下的校尉却禀报,报信的卫卒在赶回青衣卫的路上,却迎面撞上了南安平司千户杨文渊大人。杨千户正带着一大队卫卒在平康坊一带巡夜,见两名卫卒脚步匆匆而来,便询问发生了何事。那两名卫卒只得将翠云楼里的情形如实禀报,是以,未等北安平司派人,他们南安平司已带着大队人马,先包围了整个翠云楼。

古材香皱了皱眉,心道你杨文渊如此急迫,无非是想将这桩事揽在手里,意图破案邀功罢了。然毕竟杨千户官大一级,他此时也只得硬着头皮先去面见杨文渊。

古材香走进翠云楼的大堂,只见此刻的大堂之内,已是哭爹喊娘,乱作了一团。新任的南安平司千户杨文渊正高坐于堂前的一张大木椅上,指挥手下将翠云楼内的所有姑娘、嫖客、杂役、护院等等,尽数抓捕,用绳子捆缚之后,一一带回青衣卫。那个被古材香藏身在床底下的老鸨杨妈妈,也已被南安平司的两个卫卒一起扛着带走。有几个护院自持有些武功,当场就和卫卒们动上了手,然至多两三个回合,便败在了卫卒们的刀剑之下。

杨文渊看着那八个受伤倒地的翠云楼护院,冷哼道:

“你们这帮败类,连几个卫卒都打不过,还自称什么‘高手’,当真是笑掉大牙了!”

古材香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向杨文渊拱手行礼道:“卑职见过杨千户,千户大人来得好快!”

杨文渊见了古材香,却神色一缓,笑道:

“小古啊,你辛苦了,眼下,这里有了我南安平司坐镇,你便早些回去休息吧!”

“杨千户,

这样不太合规矩吧?京畿要案向来是我北安平司职属之事,此案又是我第一个发觉,这桩案子自然得由我们南宫大人亲自过问才是!”古材香有些不满道。

“嗯……”杨文渊面色一沉,冷然道:“古百户,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本司面前这样说话!京畿要案固然是你们北安平司职属不假,然韩王殿下死在这里,这样的大案自当由沈都督亲自主理!本司带人先行封锁现场,抓捕嫌犯,难道……有什么不妥么?”

古材香心下一想,亦觉杨文渊此言不无道理,他心道你官比大我两级,道理我也说不过你,我又何必杵在这里自讨没趣?当下,古材香朝杨文渊拱了拱手,诺诺几声,只得先行告退。

古材香带着自己二十余个手下,回到了北安平司,当即找到值夜的另一位百户崔风娄,两人商议了一阵,便决定连夜将此事报与南宫千户,其余且听南宫大人示下。

古材香与崔风娄便一道来到了永兴坊南宫不语的府邸,两人敲开大门,紧急将韩王猝死一事报给了南宫不语。南宫听后,只是点了点头,让两人只管回去,一个回家休息,一个接着值夜,其余诸事,且等今日上值之后,再做计较。

古材香便道:“大人,那杨文渊仗着他是千户,强行插手咱们北安平司分内之事,且硬是将咱们的功劳给抢了去,这明摆着是没把大人放在眼里,这口气,咱们如何能咽得下?”

南宫冷笑道:“他要抢功,且让他抢去!你们只管回去睡觉,余事皆不必管……”

古材香与崔风娄只得拱手向南宫告辞,两人一路往青衣卫回走之时,古材香对于南宫千户何以会惧怕杨文渊这厮,依旧百思不得不解,崔风娄却笑道:

“老古啊,你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道韩王这桩案子是一个香饽饽么?依我看,那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古材香道:“风娄,韩王猝死一案,我等第一个发觉,如今,嫌犯都已被抓。若由我们北安平司接手,此案指日可破,到时候,南宫大人再将此案奏报至御前,圣上就算不奖赏咱们一件大功劳,至少,咱们北安平司也在圣上面前大是露脸了一回啊!”

“你糊涂!”崔风娄道:

“你也不想想,韩王是死在了什么地方!那翠云楼可是一个妓院!圣上若知晓了韩王的死讯,必雷霆大怒。就算咱们能及早破案,圣上也未必奖赏,如若咱们限期破不了案,或是奏报的案情不能令圣上满意,圣上必定会迁怒于我等,到时候,非但是南宫大人要遭殃,连你我也都脱不了干系!”

古材香听此一言,立时如梦方醒。他心道那韩王死状如此凄惨,又恰恰死在了一个最不该死的地方。这件事若一旦传了开去,圣上必定天威震怒,搞不好,自己原本作为此案的“功臣”,反而会被当成“罪臣”大受责罚。这时候,杨文渊却横空插手,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接了过去,这对整个北安平司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解脱。既然,南安平司愿意接手查案,那么,他们北安平司只需作壁上观即可。若圣上奖赏,他们此案,一样有功,若圣上责罚,他们未曾参与查案,自不会受到连累……

这样一想,古材香顿时频频点头,心中对那位南安平司的千户杨文渊,如此好大喜功之举,不免嗤之以鼻。两位百户一路回走,一路商谈,两人对自家的主官,南宫千户遇事之冷静,处事之机断,无不佩服地五体投地!

……

……

果不其然,杨文渊将翠云楼内所有嫌犯尽数抓捕回青衣卫,又命人封锁现场之后,头一个便将此案上报了青衣卫都督沈环。

沈环不敢怠慢,忙于寅时就赶到大明宫内,亲自面圣。

直到卯时三刻,内廷大总管高良士方才带着沈环缓缓走入紫宸殿内。李重盛难得早起,此时慵懒地靠在御榻前,眉眼间兀自露着困倦之色。

李重盛问道:“沈卿啊,大清早地跑来,到底有什么事?”

沈环当即躬身回禀道:“启禀皇上,微臣的手下,南安平司千户杨文渊,昨夜巡城,在翠云楼中发现了韩王殿下的尸身……”

“什么!”

皇帝听闻韩王李祚猝死于翠云楼中,当即霍然起身,龙颜大怒!

“祚儿他……他是怎么死的?”

“回皇上,殿下的死因,微臣正在彻查!”

“翠云楼,不是个妓院么?”

“是!”

“那里的人,跑掉了么?”

“回皇上,幸得杨千户发现及时,他当即带人包围了整一座翠云楼,楼内的嫖客、女妓、杂役、护院……所有人都已尽数被杨千户抓回我青衣卫中。”

李重盛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受,这种难受中,有三分是悲伤,更有七分却是烦躁。他背负双手,在御榻前来回踱着步,又问:

“杨文渊?他既然在巡城,又怎知祚儿死在了翠云楼里?”

“回皇上,杨千户巡夜至平康坊附近,忽然听到翠云楼内有人大喊‘杀人’,杨千户当即带人入内查看,正好发现了韩王殿下躺在了翠云楼的一间绣房之内,当时,殿下已然气绝多时。杨千户当场便下令……”

李重盛无力地摆了摆手,又问: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沈环略一沉吟,心中还是不敢隐瞒,随即禀道:

“还有北安平司的一个百户,他叫古材香。”

“他怎么会知道?”

“他……当时恰巧也在那里巡夜,是以……”

李重盛又摆了摆手,他不屑于去戳穿对方那蹩脚的谎话,于是又回到自己的御榻前坐下。

皇帝略略思忖了一会儿,又盯着沈环说道:

“恐怕,这个时候,除了你和杨文渊,整个北安平司都已知道祚儿的死讯了吧?”

“……”

沈环低下头,无言以对。

皇帝随即恢复了他威严森冷的口吻,高声道:

“沈卿听旨!”

沈环当即跪倒在地,俯首听宣。

“朕命你全权主理韩王之案,限你十日之内破案,若延期不破,朕便将你夺职下狱!”

“微臣……接旨!”沈环听得心中一凛,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你起来吧!”见沈环兀自跪倒在地,李重盛温言道。

“今日天气冷,你出门时,多穿一点!”李重盛又挥手招来了高良士,吩咐道:

“将朕的那条白色的狐皮袍子去拿来,给沈卿披着!”

沈环当即俯身为礼,不胜感激道:

“皇上如此体恤微臣,微臣愧不敢当!”

趁着高良士去拿袍子的间隙,皇帝又缓缓言道:

“沈卿,朕的儿子死了,朕本该很伤心,然而朕的儿子……却死在了妓院之内,朕又很痛心!眼下,这桩事想瞒是瞒不住了……”

皇帝闭上眼睛,好似沉思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朕给你的十日之限,短是短了点,不过,好在……所有嫌犯均未逃脱。你同那个……杨文渊,在这十日之内,务当好好地审一审翠云楼的那些人。朕希望……你能拿出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到时候,朕要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知全天下人,朕的儿子,为什么会死在一座妓院之内!”

沈环忙俯身道:

“微臣领命!”

这时

候,高良士已经拿了一条白色的狐裘大衣小步走来,他将大衣披在了沈环的身上,又柔声叮嘱道:“外头冷,沈大人,记得多穿点,免得感了风寒!”

李重盛朝沈环点了点头,道:

“你去吧!”

“微臣告退!”

沈环当即躬身为礼,转身小步退出了殿外。

这时候,一阵寒风吹来,沈环忽然打了一个激灵,直到此刻,他才感受到,今日的天气,委实是冷得反常。他急忙将皇上御赐的那件狐裘往身上紧了一紧,然而,狐裘虽暖,他心里却依然如寒冰一般,冰冷刺骨。

“朕命你全权主理韩王之案,限你十日之内破案,若延期不破,朕便将你夺职下狱!”

沈环的耳畔,兀自回响着李重盛如冰霜一般的话语。

沈环担任青衣卫都督已有十余年,深知这位皇帝的脾气,他若说要将自己夺职下狱,到时候,若自己限期内未能破案,便真的会被夺职下狱。而且,依照这桩案子的严重程度,一旦自己被褫夺官职,打入诏狱后,自己很可能会万劫不复,性命难保!

说起来,沈环陪皇伴驾也已有二十余年,从未见皇帝对他有如此严厉的警告。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着实是懊悔不已。

他心中想,早知这件案子如此棘手,我为何不将它推给南宫不语?

沈环今日丑时就被杨文渊给叫醒,当时还听杨文渊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通他如何及时发觉韩王被杀,又如何迅捷地包围了翠云楼,将一干嫌犯尽数抓捕云云。于是,沈环未及细思,便紧急赶往大明宫内面圣。谁曾想,皇帝惊闻此事,龙颜大怒,非但未予任何褒奖之语,反倒给了他一个如此严苛的期限,若到期不能破案,他便要面临“夺职下狱”的危险……

沈环出了大明宫的丹凤门之后,便骑上马往青衣卫赶去。

昨夜一场大雨,足足下了两个时辰,今晨虽然雨止,然道路上满是水迹,有些路面上的积水已被寒风吹得凝结成冰。沈环见道路如此湿滑难行,只得提着马缰,让马儿小心翼翼地徐步往前。他骑在马上,迎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寒风,心中兀自在思忖着自己该如何应对眼下的这一场危局。

沈环心道:

依照皇帝的旨意,自己十天内就要破案,而且到时候还要给全天下人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可什么样的缘由才能算“合情合理”?

皇帝啊皇帝,你的儿子死在了翠云楼内,他是怎么死的,这还用猜么?定是玩女人玩死的呗!你却还要让我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缘由。你无非是不想让天下人知道你儿子做的那些丑事!可那些丑事,你的宝贝儿子毕竟已经做了,你让我又当如何为他遮丑?

杨文渊这个蠢材!还同我说今日从北安平司的里抢下了一件大大的功劳,这狗屁的功劳!他南宫不语爱抢,你就让他抢去!如何要送到我的手里?咳!悔不该,听了这狗屁“杨子房”的话,竟给自己争来这么一件倒霉的差事!此人哪里是什么“子房”,简直就是个蠢蛋!只知贪功,却愚蠢透顶!我沈环的手中,为何竟只有这样的蠢材……

不知为何,此时的沈环,忽然有些想念当年南宫不语做他得力臂助之时。

说起来,南宫不语也是他沈环一手提拔而来。他最早发现南宫不语之时,当时的南宫还不过是青衣卫里的一个掌旗。他见此人是个可造之才,就一路提拔,直至将南宫升至百户之位。后来,为了对抗孙勋,他又向皇帝举荐,将南宫推到了巡查千户的位置上。南宫也确实没有辜负沈环的厚望,非但协助他将青衣卫内的各项繁杂琐务处置地井井有条,更是屡出奇计,弄得孙勋狼狈不堪,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可后来,皇帝竟要让南宫不语去坐孙勋的位置,对于这位南宫的能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当时的想法就是,此事断断不可!这个南宫,看上去虽文文弱弱,然此人一肚子的机谋巧变,实不知要比那孙勋高明多少倍!

然而,他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高估了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他以为自己平常上奏荐人,皇帝都是无不允准,可那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人,真到了关键的时候,皇帝又岂能听他?

果然,皇帝随后就下旨,将年纪轻轻的南宫不语骤然连升三级,擢拔至北安平司千户之职。

接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又犯了第二个致命的错误:他低估了南宫不语的实力。

南宫不语毕竟是他沈环一手提拔而来,之前又是他的得力臂助,他本可与南宫主动示好,从此在这青衣卫里和平共处,可他偏偏见不得南宫与自己分庭抗礼,竟联手杨文渊,意图置南宫于死地。

没曾想,这两个多月来,自己虽已使出了各种手段,可非但没能搬动南宫丝毫,反而眼看着南宫,声名已如日中天,竟已有盖过自己之势。

自打南宫不语入主北安平司之后,此人整顿卫务、改革弊政,清理诏狱冤案,释放无辜囚犯……将一个北安平司,从孙勋治下的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治理得井然有序、冤案不生。如今,整个北安平司上下,从百户直至卫卒,眼里只有南宫千户,似已将他这个都督当作不存在一般。

而最可怕的,是此人身边竟还有一个徐恪!这徐恪身为巡查千户,照理应当是自己的得力臂助,未曾想,反倒与南宫结为一体。如今,徐恪的背后有赵王与魏王两大皇子撑腰,听闻天子对他也青眼有加,再反观自己,身边唯一可信赖之人,只有一个杨文渊,或者,就连这个杨文渊也未必就能全信。无怪乎现今整个青衣卫,均认为自己斗不过南宫……

“咳!……”沈环骑在马背上,不禁仰天长叹了一声。

直到此刻,他仿佛明白了,自己当前又犯下了第三个致命的错误。

他总是在试图一手掌控整个青衣卫,而这一点,恰恰违逆了天子的意愿。

昔日,自己与孙勋分庭抗礼之时,孙勋仗着背后有楚王撑腰,日常言行,每每有嚣张跋扈之举,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里,那时的皇帝,便不时敲打孙勋,对于自己则一力扶持。

后来,孙勋死了,南宫不语上位,自己便觉得南宫既无根基,又无资历,便趁势向南宫发难,屡屡出手,欲打压南宫。皇帝明面上不声不响,实则暗地里却给了南宫巨大的助力。

皇帝的两个最有能耐的儿子,都支持南宫,这难道不是皇帝对南宫最大的支持么?

可笑自己,一直不明就里,还妄图与天子逆势而为,这可实在是……太可笑了!

沈环在马背上,不断地摇头苦笑着……

他平常出门在长安城内行走,绝少骑马,今日事情紧急,他骑着快马赶到了丹凤门外,此时,他面圣已毕,索性便骑马慢行。

此时正是卯正时分,道路上行人不多,沈环只见道旁的樟树、柳树上,残留的水迹亦滴水成冰。有几个行人从树下走过,寒风吹来,将树上的冰粒吹进了行人的脖颈之内,行人立时忍不住抬头咒骂道:

这该死的老天,怎地春日里,竟会突然这么冷!

今日这一阵阵料峭的寒风,吹得沈环一阵阵心头发冷,也终于让他想明白了自己最大的失误之处。

这天底下,任谁都可以去斗,独独只有一人,你休想斗得过他,那人就是大乾天子,主宰天下七十一年的皇帝李重盛!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