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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挽歌 第732章 经济战争

作者:携剑远行 分类:都市言情 更新时间:2025-03-28 20:57:17

第732章 经济战争

寒风从墙缝里透进来,正在翻阅卷宗的颜真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荆襄湿寒,入秋后,便是一阵秋雨一层凉,比北方还冷得令人难受。

坐在他对面的,是户部尚书第五琦,此刻议政堂内就只有他们两人。

“今年的盐税,居然比去年低了四成。”

颜真卿叹了口气,语气里有责备之意。

第五琦当年在长安,就是他的老搭档了。至于盐税,更是轻车熟路的政策,收税于无形之中,哪怕权贵与豪强之类的天龙人,也要吃盐,也要交盐税。

按道理说,盐税应该很多才是,只是,为什么盐税朝廷会收不上来呢?

颜真卿有些不明白。

没有税收,朝廷就运转不下去,就无法顺畅执行政令。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经济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颜相公,本官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荆襄之地,并不产盐,我们只是二道贩子罢了。”

第五琦一句话,把颜真卿肚子里酝酿的牢骚话给打消了。

看到颜真卿似乎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第五琦继续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收,而是收不到。”

“为什么会收不到呢?难道是淮南那边封锁了盐路?”

颜真卿有些不明所以,他是宰相总揽大局,对于税收上的细枝末节,并不是很清楚。

听到这话,第五琦面露苦笑。

他无奈摆了摆手解释道:

“颜相公说反了,他们不是封锁了盐路,而是彻底放开边境,让所有人都能贩运私盐过来,那边根本不查。海量的淮南私盐,加价后价格才到官盐的三分之一。我们收不上盐税,只是因为私盐屡禁不止,无人买官盐,自然就收不到盐税了。”

第五琦又是一声长叹,二道贩子就是这样的待遇。如果荆襄之地有大型盐井,那么他们便可以在生产端收税,不至于如此被动。

但是因为官盐的来源也是两淮盐,源头是扬州,走长江水道而来,扬州不产盐,它是两淮盐的集散地而已。

淮盐是海盐,生产成本不算最低,但水路运输的成本却低得丧心病狂。

总体成本完爆蜀地的蜀盐。

后者则是开采成本极低,甚至有纯天然无需任何加工的盐井,直接挖就完事。蜀盐的问题在于运输困难,远距离陆路运输成本惊人,难以出蜀地。

荆襄朝廷的官盐,其实与本地私盐都是一个渠道,走长江,从扬州那边“进货”。

简单的说,因为汴州朝廷完全不禁止食盐输出,甚至有意推波助澜。所以导致荆襄私盐泛滥,将官盐挤兑垮了。

这一招阳谋,异常的毒辣。

倘若两淮盐禁止入荆襄,那么荆襄朝廷或许还会拼命在本地找盐井。但因为外部的私盐非常便宜,所以本地也没有寻找盐井的动机。

历史上,一直到鸦片战争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观。

太平军占据武昌,被清军封锁。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努力寻找本地盐矿,荆襄之地这才有了稳定产出的大规模盐井:应城盐井。

自汉代以来,这里要么是淮盐入楚,要么是蜀盐援楚,二者必有其一。

“管仲当年便有类似之策,只是方清反其道而行之。”

第五琦失望摇头,合上账册,继续叹息道:“更有甚者,荆襄水稻持续通过长江运到扬州,换取那边的私盐,而私盐又让我们收不上盐税。最后我们既没有收到稻米,也没捞到盐税。这几年朝廷用度一直是捉襟见肘,唉,我也是无能为力。”

颜真卿默默点头,这些事情很难解决,至少他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应对办法。

因为襄阳的地理位置就已经决定了,它在非和平时期,就是一个耸立的要塞,而非是商业中心。

其防御价值远远高于经济价值。

而汴州朝廷治下,掌控了汴州和扬州,一南一北两个经济中心,通过运河连通了长江与黄河两条黄金水道。

这就是天然的经济优势,只要好好经营,优势只会越来越大。

“颜相公,陛下口谕,召您去紫宸殿议事。”

正在这时,一个小吏急匆匆的走进议政堂,低声对颜真卿说道。

“陛下口谕?入宫?”

颜真卿一愣,不明白这个时候李璬召他入宫做什么。没看到他现在正忙着嘛,前线打仗需要军粮,总不能在洪州就地筹措吧?

洪州本就不是富裕州郡,供养不起鲁炅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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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颜真卿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那名小吏摊开手,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他这个小人物怎么知道李璬召颜真卿入宫是商议什么大事呢?那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么?

他只知道,宦官已经在议政堂外等候,颜真卿不出去是不行的。

李璬极为厌恶宦官,平日里也不给他们什么权力,所以颜真卿也没有必要给这些宦官们好脸色。

但这不代表李璬的口谕,颜真卿也可以不当回事。

“本相这便入宫,你忙去吧。”

颜真卿笑了笑,起身便走。第五琦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关于鲁炅的事情,如今朝中几乎是人尽皆知了。表面上看,这是卢杞这个小人在搞事情,但背后,有没有李璬的授意就不好说了。

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他们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不愿意参与进来,其中自然也包括第五琦。

不久之后,颜真卿风尘仆仆的赶到紫宸殿,就看到李璬正在和卢杞低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陛下,急招微臣所为何事呢?”

颜真卿有些急躁,语气也不像过往那么礼貌。

“颜爱卿,你可知罪?”

李璬没有在意颜真卿的态度,坐在龙椅上的这位“天子”,正目不转睛看着颜真卿,语气有些冷冽。

隐约在爆发的边缘。

听到这话,颜真卿微微愣神。他完全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脑子里都是盐税的事情,让颜真卿没有注意到李璬态度的微妙变化。

“陛下,微臣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过,请陛下明示。”

颜真卿对李璬叉手行了一礼。此刻他火气也上来了,很想听听李璬有什么“高论”。

“颜相公之前说,于颀为人刚正,说的话应该信得过,他就是对于军务不熟,是不是这样?”

李璬脸上带着笑容,只是怎么看怎么有些满怀深意。

颜真卿不疑有他,点点头道:“微臣确实这么说过,于颀刚直,不会说谎。”

“好,既然颜相公也认同,那事情就好办了。”

李璬拍拍巴掌,身边的一个宦官,走上前去,将已经拆开的信封交给颜真卿。

“颜相公,这是于颀的亲笔信,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他的笔迹。你是书法大家,相信伪造的信件,应该还是能分辨的吧?”

李璬语气平静说道,面部有些紧绷,尽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颜真卿一脸疑惑拿出信封中的信纸,看完之后,随即面色大变,身体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陛下,既然于颀抓到了元载,为何不将其送到襄阳来对质?”

颜真卿犀利反问道。

哪知道卢杞插话道:“因为元载跑了呀。当然了,也可能是于颀将其放跑了,毕竟他们二人以前是一个衙门的同僚。反正死无对证,于颀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深究的必要。”

颜真卿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颀刚直不假,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将元载给鲁炅的劝降信交给荆襄朝廷,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叙述一遍,告知李璬,于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开元时期,李璬也不是李隆基啊!

于颀只是个臣子而已,他只是个拿俸禄的打工人,俸禄还很微薄。抓到了以前的老熟人,不顺水推舟的放了,难道真要让自己上汴州那边的“黑名单”吗?

将来方清的大军横扫荆襄后,让汴州军把他全家都挂路灯?

顾念一下旧情,顺便给方清卖个好,将来汴州军占领了襄阳以后,想来元载也不会恩将仇报,清算他们一家人吧?

想到这里,颜真卿忍不住苦笑。没了元载这个人证,一封劝降信而已,能说明什么呢?

他又接过宦官递过来的劝降信,那是方清的亲笔信。方清书法师承贺知章,颜真卿一眼就能辨认出真伪。

这封信确实是方清的亲笔信,而且信中所言,也是高官厚禄,开出来的条件极为优厚,并且允许鲁炅保留一定自主性。

跟现在差不多少了。

说真的,颜真卿觉得鲁炅看了信以后,或许真的会顶不住,内心动摇。方清的计策,压根就不是为自己招揽一个节度使,而是把水搅浑。

只要鲁炅反了,哪怕不投靠过来,方清也是赚的。

“陛下,鲁将军已经交接了军务,于颀也顺利接管了豫章。现在鲁将军还在回来的路上,等他到了襄阳,陛下召他来当面对质即可。

方清的招揽,并不能说明鲁将军有反心,说不好这就是反间计。微臣也给李光弼写过信,劝说他弃暗投明。”

颜真卿面色淡然说道。

啪!

“颜真卿,你放肆!”

听到这话,李璬怒发冲冠,直接将桌案上的镇纸砸到颜真卿脚边。

而站在一旁的卢杞,脸上则是露出了戏谑的笑容,仿佛看到猎物进入自己设下的陷阱一般。

“颜相公,这封洪州斥候送来的消息,你不妨先看看再说。鲁炅离开豫章已经有七八天了,这么久,还是走水路,莫非他是学乌龟在水里游?

就算是游,也该游回来了吧?乌龟在水里游得很快呢!”

卢杞从袖口摸出一张纸,轻飘飘的放在颜真卿面前的桌案上,随后又回到李璬身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颜真卿打开字条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句“鲁炅及亲兵入浔阳”的字眼,好似刀刃一般,刮得颜真卿的眼睛生疼。

浔阳是汴州军控制的地盘,鲁炅居然真的反了!

可他为什么要在交接完军务之后再反呢?他为什么要抛弃军队再反呢?

颜真卿百思不得其解,但结合这么多天鲁炅都未曾返回襄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来看,他极大可能是孤身投降了汴州那边。

至于原因,颜真卿不知道,也不想再追究了,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知道,鲁炅的逃亡,让他里外不是人,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辩解。

“来人啊,将鲁炅的家眷下狱。五日之内,鲁炅若是不来襄阳复命,斩立决。”

李璬冷声下令道。

“陛下!鲁将军一定是有苦衷的!请让微臣想想办法吧!”

颜真卿连忙站起身,对着李璬躬身行礼道。

他明白,这回是真的出大篓子了!

“颜相公,朕相信你对朝廷是忠心耿耿,没有你,就没有朕在这里端坐。

但这次,你也被鲁炅给蒙蔽了啊!”

李璬痛心疾首的说道。

鲁炅为什么会跑,其实李璬是有所体会的,他一点也不傻。

如果一个人知道在即将回家的路上,有一只饿极了的老虎,蹲在田野的草丛里等着自己,那他还会不会如期返回?按照既定路线返回?

答案是不会,至少也得绕个路。

同样的道理,鲁炅知道卢杞已经有杀他的心思,企图将他和颜真卿一起斗倒,那么他就会什么也不想,然后扔下自己的部曲,乖乖回襄阳么?

答案也是很明显的,不可能。

鲁炅没有领兵反叛,说明他本意并不想反。但他逃亡不回襄阳,说明他也不想坐以待毙。这两者并行不悖,没有什么矛盾的。

然而,李璬知道这个,却不会将其点破。

同样的道理,他需要打压颜真卿,却不会将颜真卿革职。如果颜真卿不在了,那么卢杞势必坐大。

以卢杞的人品和行事风格,这位坐大后,可未必如颜真卿那般实诚办事。

将来,李璬还准备将卢杞挂路灯以平息争议呢,可不能让这位没了制约。

“颜爱卿,洪州那边的事情,你就不必再过问了。卢尚书说他有筹集粮饷之策,就交给他来办吧。”

李璬叹息说道,一边说一边摇头。

他知道卢杞是什么心思,那位满口跑火车,泼脏水不尽不实。不过卢杞说他有办法解决目前朝廷财政困难的问题。

为了安抚卢杞,李璬不得不借着鲁炅的逃亡做文章。这也是拆解掉颜真卿“废立天子”的能力。

可谓是一石二鸟。

哪怕李璬几乎百分百确定颜真卿不会干这种事,但是权力斗争的原则,都是看有没有能力,而非是有没有意愿。

“微臣,遵旨。”

颜真卿对着李璬深深一拜,无声叹息。他瞥了一眼面有得色的卢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颜真卿心中冒出一个疑问来。

李璬看上去并非昏聩之君,朝中也没有军阀和节度使掣肘横行霸道,更没有宦官干政。

但为什么新朝廷就是发展不起来呢?到底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他第一次对某些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刚刚一进院子,就看到长子颜颇一脸兴奋的走过来,对颜真卿大喊道:“父亲,伯父从汴州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人好着呢!一点事情都没有!”

颜真卿一愣,直到看到穿着麻布衣的颜杲卿坐在堂屋,这才恍然大悟。

方清居然把颜杲卿放回来了!

要是从前,颜真卿肯定欣喜若狂。但现在他看到颜杲卿,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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