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剑谱 第八十七章 无题

空无一人的诺大厅堂，云舒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世界似乎安静的只剩下了心跳声。就那么一瞬间，过去这须臾数年历历在目，眼前这一幕都不知道出现过多少次了，只是很久没有被逼到绝境了，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守住的不只有自己的性命，还有身后之人。终于确切感受到，自己这些年的努力，终归还是可以改变一些事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感概的时候，云舒转过身，对着刚才靠着的柱子：“出来吧。”

李甚在夫人张莹搀扶下，从柱子后蹒跚地走了出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死了，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虽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你的死毫无价值。”云舒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原地坐下调整气息。

“我看今天的杀手就是你派来的吧，在我们面前演那么一场戏，让我们上当，将天行作为报答？不要作梦了。哪怕他们不是你派来的，哪怕人真的救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感激你的，不必惺惺作态。”

“呵呵，那我杀了你不是比较简单吗？你真以为你一小门小户，能对我有什么用。”

“那你到底有何目的？要杀我们的是你，要救我们的也是你。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目的？我的目的与你们何干。你小小一个门派，于我而言能有什么价值，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于我而言，你们毫无用处。”

“与我们何干？如果不是你找上我们，我们怎会落得如此下场？纵然我们在你眼中如蝼蚁，毫无用处，可也不会如你所愿，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张莹咬牙切齿，压抑着因为愤怒而颤抖的声音。

面对他们二人的咄咄逼人，云舒单手撑地站了起来并向二人走近：“所以夫人的意思是，倘若我没来过，你们便可安守一隅？今日之事也是我的一个游戏，你们是我游戏中的一颗棋？而我为了你们这颗棋子，身负重伤？”面对张莹的愤怒，云舒同样感到愤怒，有些人从来都是按照自己所想，然后强安到别人身上，可从来都不愿意稍微去细想，其中的因果，真的合理吗？逻辑真的自洽吗？不用思考，将一切不幸，安在别人身上，还真是活得轻松。

“当年你血洗千雪峰，万剑山庄自此步步维艰，离墨道人深受重伤。云华门前恩义断，云华自此封山不入世。接下来这十年，你搅弄风云，阵阵腥风血雨。却想凭这一命之恩，让我们与你一起作恶，痴人做梦。我们习武不为光耀门楣，不为争名夺利，只为守一方安宁，何须你这邪魔外道认同。”张莹不顾身上的伤，也站了起来直视云舒。

“呵呵，邪魔外道？是啊，何须认同。”这次，云舒没有再争什么。本来，她就没有想过拉拢天行派，所以也懒得争辩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活着吧，活到最后看看，我这邪魔外道会把这江湖祸害成哪般模样。”说完转身便离开。

“等等。”这时候，李甚开口了。

云舒没有转过身，但步子却停了下来：“李掌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不论你出于何种目的，但是今日你救了李某和夫人一命，只要不违背良心，李某可替你做一件事。”

好一会，云舒才回道：“好。”说完就继续往大门走去。

张莹想追过去，但是被李甚伸手拦了下来：“我们能做些什么，值得她用性命来换？让她走吧，她救了我们一命，我们不该如此相逼。”

张莹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李甚眼神坚定，也就不再作声。

刚到门口，一个白影突然出现在云舒眼前，凭借本能她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剑光便直逼咽喉，剑来得太快加上失血过多，估摸着是躲不过了，躲不过就只能硬挡了。袖中双剑甩出亦是顷刻间，只是，黑暗中冲入的人影却让她慌神了，慕容白桦。生死相斗一瞬间便足以取人性命，这一晃神，她的剑，慢了。

当年那一剑，没能了断的，今天这一剑也算是个了结吧。

突然一团黑影挡在了云舒的眼前，不用多想，云舒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身影——洛青书，替她挡下了这一剑。

洛青书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挡在她身前，隔着洛青书，她听到白桦的声音：“为什么？”

云舒没有回答，她不是没有解释过，只是没有人信，时间长了，她不再辩解些什么了，诋誉由人。

“走吧。”云舒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洛青书听到。随即便从他身后走出，缓缓走向大门。

云舒没有回头看，慕容白桦的剑和洛青书的背影，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想看到。

意外的是，直到两人离开，没有人再阻挡。

“如果我不出手，你是不是就不打算躲了？”最终还是洛青书没忍住问到。

“你让一个失了大半血，勉强站着的人，挡下万剑山庄庄主的书剑。你是不是对我要求过高了？”云舒调侃。

洛青书是跟着慕容白桦一齐赶到的天行，他们来到的时候，早已是一片惨像，他其实并不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只以为，那一剑，她不想挡，像当年那样。所以当云舒给出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时，他才知道，她身上的血污，不是其他人的，是她自己的。他赶紧挡住了她步伐：“你受伤了？”

云舒停在了他身前，抬了一下头，看着他有点焦急的眼神：“别紧张，只是不小心中了暗算，受了点皮外伤，血流得有点多。当时那剑来的突然，一时间没躲开而已。”这话，真假参半。

“真的？”显然洛青书是不信的。

“事出突然，被打了个措不及防而已，虽狼狈不堪，却也的确没有伤及要害。随便派个人来，就能把我重伤？可能吗？瞧不起谁呢？”关心则乱，云舒说得有道理，洛青书细想过后，也知道，就算派出一等高手，要在短时间内将她击杀是不可能的，就是重伤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哪怕打不过，她一定也可以逃得了。想到这，洛青书也没再多问。

就这样，回到客栈，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