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中兴 第833章 舐犊如何不情深

现在嘉靖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是已经是远远不如之前了，所以再带着朱翊釴去乘坐象辇这些事情显然是不太现实了，但是嘉靖为了自己的长孙，还是很多事情。

嘉靖下令造御憩等殿于大道殿果园中，这里是西苑的果园，嘉靖在这里营建了便殿，便于朱翊釴玩耍，又命顺天府及京畿进呈佳果，同时将之前进献的白兔等比较小又温驯的动物带来，以供朱翊釴赏玩。

黄锦将朱翊釴迎进宫内，一年不见，朱翊釴比之前长高了不少，朱翊釴向嘉靖行礼之后，嘉靖笑着说道：“好孙儿，到朕这里来。”

朱翊釴已经开蒙读书，再加上身在皇室，肯定比百姓人家的孩子要懂事的早。朱翊釴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皇爷爷的座位是不能随便去坐的，因此朱翊釴有些迟疑，黄锦笑着对朱翊釴说道：“殿下不妨事的。”

朱翊釴这才走上前去坐在嘉靖的身边，嘉靖轻声询问着朱翊釴进学的情况，讲官们讲了什么，朱翊釴学到了什么，朱翊釴也仔细的向嘉靖说了陈以勤和殷士儋向自己讲授的情况。

嘉靖也在认真听着，不时还会给朱翊釴解释其中的一些句读。

嘉靖问道：“那你觉得哪位师傅好？”

朱翊釴歪着头想了一会，对嘉靖说道：“王师傅好。”

嘉靖看向黄锦，黄锦笑着对嘉靖说道：“小殿下说的应该是翰林编修王锡爵。”

嘉靖想了想记起此人来了，说道：“他的策论倒是有些东西的。”

嘉靖让人将各地进贡来的各种水果端上来供朱翊釴品尝，还有西苑里豢养的白兔、仙鹤等异兽，也都被太监们带上来给朱翊釴展示，朱翊釴对这些仙鹤十分感兴趣。太监们役使这些异兽作出各种动作，来取悦于朱翊釴，朱翊釴对于这些异兽的表演当然是极为开心的。

嘉靖笑着问道：“可学过尚书了？”

朱翊釴老实答道：“回皇爷爷，孙儿还未学尚书。”

嘉靖笑着对朱翊釴说道：“那今日皇爷爷就叫你尚书中的一句，知道这些百兽表演，在尚书中叫什么吗？”

朱翊釴摇摇头，嘉靖微笑着对他说道：“尚书益稷有言：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这句话是舜帝任命夔为掌管音乐的官员时，夔回答舜帝的。知道什么意思吗？”

朱翊釴显然还不能理解这么深奥的东西，嘉靖轻声为朱翊釴解释着：“孙儿啊，为人君者，驭使天下如百兽，文武臣僚和这些禽兽没有任何区别，首先就是要驯服，不驯服的禽兽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日后你也要牢记这一点。”

朱翊釴问道：“皇爷爷，师傅们说治天下当用贤臣。”

嘉靖揉了揉朱翊釴的小脑袋，笑着说道：“乖孙儿，没有谁是真正的贤臣，贤与不贤也由不得他们，贤时便用，不贤便黜，将来你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一定要记住皇爷爷的这句话。”

朱翊釴认真的点点头，看完了这些百兽表演，嘉靖带着朱翊釴到太液池边观看水戏，嘉靖在身体好时，经常荡舟太液池，也常到常到玉熙宫中观赏在水中表演的傀儡戏，这次嘉靖身体好了一些之后，带着朱翊釴一起来看水戏。

这种水戏是用木头雕成海外异民及先贤、 文武、男子的像，上施彩绘，下用竹板承载，置于盛满水的方木池中。操纵木偶的人在纱帐后一边为木偶配音，一边做着转动、游移和翻腾的动作，使水面上的木偶人表演出各种动作和姿态。

嘉靖还把自己喜欢的猫儿也带出来一起玩，嘉靖喜欢猫儿，在宫中饲养了很多猫儿，不过嘉靖最宠爱的猫儿霜眉去世后，嘉靖没有特别喜欢的猫儿了，今日嘉靖下令将猫儿房里的猫儿们都带出来，一群狸奴在西苑飞奔，朱翊釴也很喜欢这些猫儿。

朱翊釴看中了一只大橘猫，体型健壮，威风凛凛好似猛虎，也很通人性，任由朱翊釴抚摸，嘉靖见朱翊釴喜欢，便笑着说道：“你既喜欢这猫儿，朕便将这狸奴赐予你带回府内就是了。”

朱翊釴赶紧谢过嘉靖，将这只大橘猫抱在怀中。见天色已晚，嘉靖命黄锦将朱翊釴送回裕王府，黄锦笑着说道：“要不然就将小殿下就在西苑，过几日再送回裕王府吧。”

嘉靖摇摇头说道：“罢了，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还是外间好，送他回裕王府吧。”

黄锦赶紧领旨，送朱翊釴带着嘉靖赐予他的橘猫回了裕王府。朱翊釴进宫之后，嘉靖的病情有所好转，甚至能够再次批答奏疏了，这使得徐阶等人大喜过望，嘉靖也遣人祭告各处宫观，感谢上苍保佑。

但是随着天气转冷，嘉靖的病情再度恶化，从嘉靖四十四年九月起，嘉靖已经不能批答奏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榻上度过的。太医院使徐伟的脸色就没有好转过，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不少，嘉靖四十四年的一应朝见都被嘉靖以圣躬不豫免掉了。

阁臣们多次请求召见，嘉靖也以身体不佳拒绝了，在徐阶等人再三请求之后，感觉好了一些的嘉靖，在万寿宫召见阁臣们，现在嘉靖连起身都很困难，只能斜靠在榻上，阁臣们进来行礼之后。

徐阶赶紧说道：“得见天颜，臣等喜不自胜。”

嘉靖说道：“徐阁老，朝廷之事内阁要多上上心才是！”

徐阶赶紧答应下来，徐阶本想劝嘉靖回到宫内，毕竟以现在嘉靖的身体，真的随刻可能有不忍言之事发生，一旦嘉靖真的在西苑出事，很多事情就很难准备，但是在嘉靖身边多年的徐阶很清楚，这个时候是嘉靖最敏感的时候，不到真的确定的时候，最好不要提这事。

徐阶赶紧说道：“臣等为陛下分忧，乃是职份也！今日求见，是想问问陛下有什么要吩咐臣等的没有。”

徐阶的潜台词很明显，就是嘉靖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阁臣的，趁现在阁臣们都在，赶紧交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