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中兴 第628章 巧局已设待金鳌（六）

群臣们走后嘉靖叫来黄锦，让他去告知朱载坖要加快进度了。最近朱载坖也在密切关注着形势，京师的粮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而且各地的流民也在往京师聚集，这就非常要命了，虽然朝廷已经准备赈济了，但是无异于杯水车薪。

而且迫在眉睫的俺答入寇也让大明君臣如坐针毡，据宣府镇总兵马芳奏报，俺答率军数万，仍驻牧近边，声言欲犯独石，在宣府、蓟镇附近徘徊。

最近李朝观也没有闲着，他首先在打探严世蕃在京通仓的行动，严世蕃在京通仓收拾这帮仓场官吏，由于嘉靖赐给严世蕃王命旗牌，让本就嚣张的严世蕃更加肆无忌惮，在锦衣卫的配合下，严世蕃给整个仓场的管理按照品级和职务分配的额度，该缴纳多少仓粮，逼迫这些官吏们上缴被他们侵吞的库粮。

严世蕃本就精于此道，这次更是有锦衣卫的支持，不到十天，就已经追回库粮三十多万石，虽然京师粮食紧缺，但是这些大小粮商的手中还是有大量的粮食，而这些仓场的官吏，往往和粮商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平时他们互相勾结，盗卖储粮。

现在面对严世蕃的大刀，他们也只得认栽，因为他们很清楚，小阁老可不是一般的御史官员，严世蕃对官场中的各种陈规陋习都非常清楚，谁吃的多，谁吃得少，严世蕃心里有有数，要想骗过小阁老，显然是不太现实的。现在在严世蕃的严令之下，他们不得已从粮商手中弄来一些粮食，填补自己的窟窿。

这些事情都被李朝观所掌握了，他密切关注着仓场的动向，包括朝堂的动向，眼下各处的流民云集京师，俺答也在边墙外虎视眈眈，这些事情都逃不过李朝观的眼睛，以他多年经商的眼光，京师的粮价短时间内恐怕是降不下去的。

但是李朝观还是有些犹豫，一来是这笔交易也算是不小了，李和开价一石米一两五钱，和现在的粮价比起来，李朝观并没有多大的赚头，一旦粮价下跌的话，很容易亏本的。

二来就是李朝观总觉得此事透着蹊跷，严世蕃固然贪财，但是他倒没听说过裕王也贪财。一个小阁老、一位驸马都尉背后还有一位亲王，来做这个生意，让李朝观觉得总有些感觉不对，但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出于商人的谨慎，李朝观决定多拉两位商人一起做这个生意，这样的话，即便是亏损的话，总共也就五十万两，这点银子，他们李家家大业大，还是亏得起的。

打定这个主意之后，李朝观就准备联系人了，而他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陆炳派人将这些情况第一时间告知了朱载坖。朱载坖得知李朝观在开始联系其他人的时候，朱载坖就知道此事差不多要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李朝观也陷入朱载坖的罗网之中。

朱载坖立即传令李和，要他准备和李朝观再次商谈，朱载坖的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现银。同时朱载坖还向嘉靖建议，派出天津海防参加麾下的战船，接应从南直隶来的运粮沙船。

果不其然，李朝观在与几个商人商量过后，派人联系了李和，李和收到消息之后，来到李朝观府上，一见面，李朝观就表明了意思，他们答应这笔交易，一百万石现粮，一百五十万两现银，银货两讫，对此李和当然是求之不得。

李朝观说道：“李都督，这次我等也算是第一次打交道，日后有什么生意，可要多多照顾小号啊！”很显然，李朝观已经把李和当成了朱载坖的代理人，他希望通过这次交易和朱载坖搭上线，毕竟能够和储君做生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对于李朝观的话，李和只是笑笑，想做裕王的狗，只怕还没那么容易。双方就一些交易的细节达成了一致之后，李和就赶紧回去通知朱载坖了。朱载坖收到李和的消息之后，笑着对陆绎说道：“大事成矣！陆绎，准备收钱。”

同时朱载坖通知严世蕃，准备粮食和他们交割。朝廷的漕粮都是相当不错的粮食，就是仓耗米在市面上都能够卖钱，而这些仓耗米，有剩余者，则是多收之数，不敢别作支销，当年于仓中隙地掘窖埋之。这种“仓耗”所余之粮本不应该损失，却由于朝廷的规定而必须人为的毁弃。

严世蕃这次卖给粮商的，除了这些日子从仓场官吏中追缴来的之外，就是这些仓耗米，虽然是陈粮，但是坑一坑这些奸商也不为过。

朱载坖也赶紧将此事报知嘉靖，嘉靖在得道消息之后，只是对黄锦吩咐道：“黄伴，让东厂盯紧一点，别走漏了风声，一百五十万两赶紧运到内承运库来。”嘉靖最近确实是缺钱，朝廷的大工，九边的军费，太仓的欠银，虽然他的内承运库还算充裕，但是也不可能全拿出来支应这些开支，太仓老库中的一百万两银子是坚决不能动用的。

若是朱载坖这里能够弄来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那就能够解燃眉之急了，所以嘉靖对于此事也是极为重视的。

李朝观当然也非常重视这次的交易，亲自和几位老板前往通州仓，虽然他知道这样做风险极大，但是如果借此机会能够和严世蕃这个小阁老搭上线，对于自己的生意显然是大有裨益的，所以李朝观早就打听好了严世蕃的喜好，亲自道仓场总督衙署附近等候严世蕃，他觉得，此事毕竟是裕王殿下在背后，严世蕃肯定会重视的，说不定会亲自到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严世蕃派出自己的管家严年出来和李朝观等人交涉，李朝观赶紧给严年送上厚礼，说自己久慕小阁老，未曾得见，引为憾事，今日向借此机会得见小阁老一面，看来李朝观丰厚的门包下，严年答应为李朝观转达这个意思。

听说李朝观想见自己，严世蕃也对这个晋陕商帮的大佬有些兴趣，于是亲自出来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