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剑气长 第426章 重操旧业

看出了大夫心中的犹豫，马斌继续说，“放心吧，大夫，我一会就回来，我不会扔下我弟弟不管的。”

大夫还是有些犹豫，身为医者，他有一颗仁心，见两人可怜，小轩如此痛苦，他也不忍不闻不顾。

可身为医者，他见过的可怜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每个人他都无私救治，恐怕他的医馆早就关门了。

年轻的时候他也许不在乎，但现在他年纪大了，家里有老人、小孩要养，有时，不由得他不多想一些。济世是他的理想，但养家也是他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里面发生的一切云远几人都看在眼里，见眼前的情形，云远走进了医馆，指着小轩说，“大夫，你放心吧。我们在这儿陪着他，你放心让他走。”

听到这突然传来的声音，马斌小轩与大夫同时转过了头，见一少年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人。

“是你们！”

“先不要说其余的，小轩的事要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见马斌与眼前的几人真的认识，大夫也就放心了，让马斌快去快回就是。

“好的，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走前马斌看了一眼小轩，小轩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自己，丝毫不担心马斌会扔下他不管。对着小轩点了点头，马斌立即冲出了医馆。

“我跟着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云远对宋霜几人说了句话，就偷偷跟着马斌而去。

云远没想过帮马斌付钱，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马斌也急过了头，没想过先问云远借钱，他有自己的想法。

医馆里躺着的小轩坚持着向宋霜红红与辛路遥打了招呼，几人走到小轩的身边，宋霜蹲下问了问，“小轩，怎么样，现在有什么感觉？”

“没事的，宋霜哥哥，我只是肚子有点疼，休息一下就没事的。”

“是这样哟，那我让路遥姐姐帮你看看怎么样？路遥姐姐可厉害了。”

刚才在外面大夫说的话宋霜几人都听到了的，知道小轩的情况，现在他为了不让其余人担心，强忍疼痛说没事的样子，让宋霜也不忍心，所以想让辛路遥帮他缓解下痛苦。

有些事女性比男性天然有优势，比如与小孩的亲近一事。

“哦，那谢谢路遥姐姐。”

“小轩乖，你躺着不要动就是，姐姐来看看。”

辛路遥以手指搭着小轩的脉搏，一股微弱的气息顺着小手在他体内游走，很快就发现了郁结的腹气，缓缓地帮他消解掉，小轩的神情也慢慢舒缓了下来。

“路遥姐姐，你好厉害，现在我没那么痛了。”小轩轻松了许多，脸上一下子就露出的笑容。

“那是当然，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像姐姐这样厉害的。”辛路遥笑着摸了摸小轩的脑袋。

御空境出手，化解郁结之气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剩余的事就简单了，几人安心等云远与马斌回来就是。

马斌出了医馆的门，直接奔镇外跑去，云远偷偷地跟在后面，想着，他不是真想扔下小轩不管了吧，于是跟紧了些。

跟了小半个时辰，马斌来到一间破烂的房子前面，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云远找了个临近的地方躲着，想要听听马斌来这儿干嘛。

一会，一个老人打开了门，看到是马斌，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位老人脸上的皱纹已经很深了，背也佝偻得直不起来了，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看着还不如马斌。

也许马斌老了以后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小轩生病了，现在在医馆里躺着，需要钱治病，我的钱不够。”

老人眉头皱了皱，本就明显的皱纹更深了，如同雕刻在脸上的沟壑一般。

“我这儿什么情况你也知道。钱，我也没有，要不你进来看看吧，家里有什么你看得上的先拿去换点钱吧。”说着老人让开了身子，把进屋的门让开了来。

其实见这房子的破烂程度，不用进去也知道里面什么样子，家徒四壁应该就是说的这吧。

果然马斌没有进去，他泯着嘴什么也没说，其实他来之前，大概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是急起来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来这儿，当作一根救命稻草。

“那，我先走了。”马斌失望地准备离开。

“你，等等。”

老人顿了一下，叫住了马斌，然后转身进了屋里，一会又走了出来，拿出一小锭碎银子交到了马斌手心。

“唉，多的我也没有，这一点你拿去吧。”

马斌低头一看，估摸着就两钱银子不到。

“嗯。”

马斌收了银子转身又往镇里走去，老人看着马斌的身影逐渐走远，最终又叹了口气回了屋里，关上了门。

云远这才从隐蔽之地走了出来，想着，这不会是马斌的家人吧，为何他宁愿在镇外的破庙住也不愿意回家呢？一定有故事。

云远又快步追向了马斌。

马斌一路失魂落魄地朝镇里走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走到了街上，听着周围人的声音，马斌下定了决心，为了小轩，他要重操旧业。

他在街上打量着来往的行人，寻找着目标人物，他不愿意对镇上的人出手，只想找一些只是途经此地的过客，越是匆忙的越好，这样就算发现了，报官的机率也小一些。

可惜今天运气不佳，街上的人一看就是生活在镇中之人，与街边小贩讨价还价，买着一些生活用度之物。

没办法了！就算是镇中之人，马斌也不得不冒险出手了，他已经好多年没对镇上的居民出过手了，现在为了小轩，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马斌看准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妇人，一只手牵着一个小女孩，一只手挎着一个竹篮，正挑选着街边的小菜。马斌慢慢走了过去，观察着四周，找准了机会，就准备出手。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马斌心里一惊，回头看向了手的主人，正是云远。

云远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冷着脸对马斌说，“走，跟我回医馆。”

“你放开我！我要救小轩！”

马斌努力想要挣脱云远，可惜以云远的身手，怎么可能让马斌得逞。

云远将马斌拉到了人少一些的地方，转过脸对他说，“救他？然后你自己再被抓一次吗？你被抓了，小轩一个人怎么过？”

“小轩已经很自立了，以前又不是没被抓过，只是几天时间小轩能坚持过去的。”

“哼，就算如此，那你就是这样给小轩当哥哥的吗？就是这样‘以身作则’教他的吗？”

“不，我做的只是让他活下去，我没教他什么，也教不了他什么。我做的事只是我做的事，我从来没让小轩的双手脏过，也不会让小轩知道我做的事。”

“小轩大了，即使你不说，以后他也会察觉到的。”

......

是呀，云远说得不错，小轩长大了，就算自己不说，他也会察觉到自己是做什么的吧。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又有什么其余办法？现在只是让我和小轩活下去就已经很难了！”

“走，先和我回医馆，我不会让你在我眼皮底下犯错的。”

云远松开了马斌的手。

云远朝前走了几步，见马斌没有跟上来，停了下来继续说，“我会帮小轩的。”担心马斌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帮忙，顿了一下又说，“是帮小轩，不是帮你！”

一个深处黑暗中的人，却以自身被黑暗所吞噬为代价，支撑着一个无瑕的生命。

云远决定，要拯救他们！

马斌这才跟上了云远的脚步，一起回了医馆。

到了医馆，医馆的也刚刚将熬好凉了一段时间的药端了上来，马斌立即上前接过了药碗，来到正与辛路遥聊天的小轩面前，“小轩，哥哥回来了，你怎么样？好些了没有？”

“哥哥，刚才路遥姐姐帮我看了下，现在好多了，已经没那么疼了。”小轩笑着对马斌说。

“谢谢您。”马斌感激地看了一眼辛路遥。

辛路遥点了点头，将位置让给了马斌。

马斌坐在了小轩的身边，看着他脸色虽然依早有些苍白，但已经有了些血色，也重新展露出了笑容，安心了许多。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药，吹了吹，再自己试了试温度与味道，才送到小轩的嘴边，对他说，“来，小轩，吃药了，可能会有些苦，但吃了这个药你就会好的。”

“嘿嘿，哥哥，我不怕苦的，我自己来。”

说完小轩一口喝掉了马斌手中勺子里的药，接着又两只手端过了马斌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说着不怕苦，可喝完药的小轩一张小脸立即就挤在了一起，吐着舌头不断吐气。

真苦！

马斌立即给小轩倒了一杯茶过来，“小轩，快喝点水，喝完就不苦了。”

小轩又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见此，云远几人都笑了起来，小孩有时就是这么可爱。

“大夫，麻烦您再给我抓几副药，能把他身子调养好那么多的药。钱我来付就是。”云远走到了医馆大夫身边对他说道。

“好的，那请稍等片刻，我让人去抓药。”

闻此，马斌回过头来对着云远点了点头，当作感谢。

三盏茶的时间，医馆已经备好了小轩一个疗程半个月的药，嘱咐了药的熬法与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注意事宜。

“这药先大火煮沸，再小火慢熬，期间加三次水，最后一次加水后转文火熬出一小碗的药水就可以了。今日就不用服了，明日开始早晚饭后一次。用药期间饮食要清淡一些，前七天勿食大油大腥之物，七天之后可逐渐添加些精肉、鸡、鱼一类的东西，但不可多食。十四天后只要他能吃，可以正常食用油腥之物。一个月后你们再来复诊，如若没事他的身子慢慢就会恢复的。”

“谢谢大夫！”

马斌向大夫道了谢，但心里却是愁极了。熬药之类的事只是麻烦一些但他不怕，但七日以后小轩的饮食...，他没钱...

云远与大夫算明了药费之后，就带着几人出了医馆的门。

“现在我们去哪儿？回他们住的破庙？”出门之后红红就问云远。

“先把他们带回客栈再说吧。”

“你，准备帮他们？”宋霜看出了云远的想法。

“嗯。”云远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听你的，先回客栈。”

宋霜也想看看云远准备怎么帮他们。是直接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能顺利长大，还是帮他们找个什么营生，以自食其力。亦或是其余什么办法。

几人回到云远他们住的客栈，又添了一间房间。

在进客栈前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马斌背着小轩不愿意住客栈，说还是回他的破庙住比较好，有什么事的话他可以过来找云远他们。

说的原因是他没钱，而云远已经帮他们付过药钱了，不愿意多让他破费。

这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一看这客栈就知道这客栈的掌柜知道他偷鸡摸狗的事，怕掌柜的羞辱他不让他与小轩入住在里面，或者住到里面以后掌柜的让人时时盯着自己，就像盯小偷一样，生怕他偷了店里的东西。虽说就算掌柜的这样做也有些道理，但他就是接受不了。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小轩有他这样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哥哥，影响别人对小轩的看法。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小轩保护得很好，不止是尽量让小轩能更好地活下来，还有尽量不与小轩同进出现在其余人的面前，每次与小轩一起来镇里的话，都是小轩走在前面，他远远在跟在后面，不让其余人知道他与小轩的关系，就是担心如果其余人知道了，小轩会被镇里的人看不起。

“这段时间小轩的身子要好生休养，在你那儿吃不饱、穿不暖的，怎么能照顾好他？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就当是我借你们的，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话，你连本带利还给我就是。”

马斌知道，这话是说来安慰他的，不出意外的话，这一辈子他们都没机会再见面了。

但他也知道，这可能也是他与小轩这一辈子能遇到的最好的人了，这是他们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他自己倒无所谓，但小轩还小，这一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小轩，马斌还是决定放弃自己可怜的自尊，接受云远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