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 第749章 不死之身

江潜怔怔发呆，穆芊芊拉了他衣角两三下，才终于回过神来。

此时南月晴已随姚仲鼎等人离去，从先前的对话，应该是去魔皇宫后山的碎花禁地。

江潜一直在想南月晴最后那句话，互信的机会只有一次。

在遮天大墓最后一战，妖月临死前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把本源之力转移给南月晴，但若根本没有此事呢？

李妙瑄和穆芊芊以闺蜜的身分去关心南月晴，对南月晴而言，这种关心，何尝不是一种怀疑？

如果连他都去怀疑南月晴，叫南月晴又该如何自处？

江潜心中比谁都清楚，南月晴对自己是无条件信任的。

也绝对有资格，要求他互信一次。

然而江潜又始终无法放心，南月晴的修为确实没有暴增，以这个角度切入，的确不像吸收了妖月的本源之力，偏偏南月晴的真气属性又有所转变。

还有那妖异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山洞中的对话又是怎么回事？这都不像江潜所熟识的南月晴。

许多矛盾之处同时出现在南月晴身上，江潜一时之间也很难厘清思绪。

他难得一次，主动向人求助。

「芊芊，有没有可能，妖月根本没将本源之力交给南月姑娘？」

穆芊芊一愣，思索片刻后才说道：「有可能，但晴儿确实有些不同，或许妖月不是给晴儿本源之力，而是别的东西。」

尽管穆芊芊只是凭直觉猜测，并没有什么根据，却因而点醒江潜。

江潜曾经看过吞食了况凌葳魂魄的南月晴，现在的南月晴，其实和那时很像。

那时南月晴也是不愿向人求助，宁愿离群索居，也要凭一己之力克服况凌葳留下的影响。

南月晴就是一个如此倔强之人。

江潜突然感到很后悔，自己没现身坚定支持南月晴，而是抱着怀疑之意跟踪她。

应该是被穆芊芊猜对了，若妖月真有留下什么，南月晴自己的感受一定最深刻，而想尽早将其排除。

这时的南月晴，非常需要自己支持，而当南月晴发现他选择跟踪，一定会感到非常失望，才会突然说出互信机会只有一次。

想通此节，江潜再不耽搁，拉着穆芊芊往碎花禁地赶了过去。

他打定主意，一等发现幽雨行踪，便马上现身，以武力强势把姚仲鼎等人镇服，能否进入楚依埋骨之所都可以再说，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南月晴失望。

然而尾随姚仲鼎等人来到碎花禁地，江潜突然愣住。

此处太过诡异，集三种特性夹杂在一起，江潜这才知道，为何姚仲鼎先前会有修为不足以进入之言。

一是所谓碎花灵气，这和江潜当年进入桃花谷中的感觉很像，桃花谷是因为幻灵青莲投影之故，会溢出一些灵气进入谷中，让进入之人感觉来到一个修练宝地。

而第二种特性，江潜也在桃花谷见过，就是那让人分不清位置的幻阵，不过桃花谷的幻阵是况凌葳布下，碎花禁地却是天然形成。

江潜当年就知道，幻阵配合这种渗出的灵气，会让人有恍如梦中之感，当时他的修为还闯不过桃花谷的幻阵，现在碎花境地天然形成的幻阵，仍让他感到棘手。

与其说幻阵，更像是真正的幻境。

江潜才刚从天庭和历劫之桥离开，晕眩感直到现在还未完全消除，对幻境的感受又特别深刻。

第三种特性，以南月晴等人的修为，在入口处还感受不到，江潜却也有过类似经验。

他们要前往的目的地，是一处类似魔气山谷的地方，江潜有如在滚烫江底时的情况，已能感受到魔气溢出。

没有江潜和穆芊芊的修为很难察觉，是因为碎花灵气和幻阵的影响太大，而若非两人已有进入魔气山谷的经验，也很难判断出真实情况。

这三种特性出现在同一处地方，在江潜看来实在很诡异，他开始担心楚依的影响或许比自己预想中更大，考虑要直接冲进去，带走南月晴和幽雨，然后远离此地。

江潜发现，在他前方进入碎花禁地的只有四个人，除南月晴、姚仲鼎和欧阳圣外，还一个魔将寒瞿。

真要说，还有第五个人，就是被南月晴以控尸之法带在身边的慕容破山。

而很意外的，走在最前面的，是寒瞿和慕容破山的尸体。

江潜开始理解先前几人的对话和南月晴的举动，所谓钥匙，指的就是寒瞿和慕容破山。

魔宗之人有一个与凡界其他修练者不同的特色，其他道统，撇除简文钦这种状况较为特殊的，在半圣阶段无法动用圣体的力量，而魔宗之人却能提早动用。

寒瞿在当年祁州之战时已是半圣，现在也还是半圣，他最出名的就是寒魔体，周身散发凛冽的寒气。

而慕容破山则是近年才迈入半圣，江潜原本并不清楚慕容破山的圣体是什么，直到现在看南月晴操控其尸体激发，才知道慕容破山是炎魔体，冒出阵阵炎气。

寒炎交融，竟形成一股抵御碎花灵气和幻阵的屏障，掩护后方的南月晴、姚仲鼎和欧阳圣，深入碎花禁地。

江潜也看懂为何姚仲鼎和南月晴选择合作，南月晴虽能控尸，但也只能激发出慕容破山的炎气，寒炎交融是寒瞿所主导。

由此看来，南月晴可能一开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只要杀了慕容破山，姚仲鼎就只能和她合作，也耍不了花样。

一定要由寒瞿和慕容破山联手，才能深入碎花禁地，南月晴先前在谈判时不断观察寒瞿，大概是在判断能否把寒瞿也杀了，由她自己操控寒炎交融。

而南月晴最后的判断，也和江潜现在观察到的一样，这种圣体激发的寒炎交融，几乎无法用其他方法取代。

江潜不确定想出此法之人，是否真知道原理，因为碎花禁地还有从内溢出的魔气，如果不是由圣体激发的寒炎交融，会被魔气破坏掉。

这也解释了为何慕容无双当了六百年魔皇，却无法深入碎花禁地，把机会留给了姚仲鼎。

寒瞿和慕容破山，看似是特别培养出寒魔体和炎魔体，为的就是进入碎花禁地，而慕容破山是在近年才晋升的半圣，所以在此之前，根本无人能进入。

江潜应付碎花禁地入口处的状况还不成问题，南月晴、幽雨这种层级的修练者都足以应付，但越往深处走，碎花灵气和幻阵的侵蚀也越强烈。

然而因为江潜进入过魔气山谷，能分辨魔气的强度，此处的魔气恐怕比魔气山谷还强烈，只是被碎花灵气和幻阵遮掩，再往深处走，有可能超过他能应付的范围。

他决定直接发难，不管要不要进入碎花禁地深处，他都必须擒下寒瞿。

穆芊芊却突然用右手紧握江潜左手，一股寒炎交融的气息传入江潜体内。

江潜难以置信的看向穆芊芊，他不认为穆芊芊能制造这种气息。

穆芊芊小声说道：「这是晴儿传递给我的，广寒仙子间能用特殊方法传递气息。」

江潜才刚皱起眉头，穆芊芊似乎不想让江潜在此时多问，又补充了一句：「现在的广寒仙子，就是我和妙瑄、晴儿，只是她们两人没像我直接接收蜜仙的本源。」

既然穆芊芊都这样说了，江潜只好保持现状。

南月晴的意思，就是让江潜和穆芊芊不要发难，跟着她一起进入碎花禁地深处。

不过有了南月晴送来的寒炎交融气息，江潜得先做另一件事。

「芊芊，我们先去找幽雨，不能让幽雨被困在此处。」

穆芊芊点了点头，又多送了一口寒炎交融气息给江潜后，两人很有默契的不用任何言语交流，就开始找人。

以江潜的能耐，即便没有寒炎交融的气息，也足以支撑到退出碎花禁地，进入深处前，都还难不倒江潜，穆芊芊深明此理，所以也只提供给江潜若要硬闯时的需求。

广寒仙子间这种无形的传递之法，还是有所限制，无需穆芊芊特别解释，江潜也能明白。

有了当年进入桃花谷的经验，江潜知道很难用目测去判断碎花禁地的范围，不过现在的他，也比当年进入桃花谷时能耐更大。

江潜离开历劫之桥后，虽然回想不起来和关离一战时，几种鼎身境界的高阶应用之法，但他确实已在三清宫修练了鼎身的前置功法，也扎扎实实领悟出鼎收的境界。

现在他要用的就是鼎收纳入的力量，包含了操控气运的天之力。

江潜在最初获得天之力时，感觉天之力桀敖不驯，和其他力量都无法兼容，到后来渐渐和其他力量能和平共处，期间他也修练过融入天之力的半仙武技，但整体来说，天之力始终是较不受控的力量。

经过黑龙腹中的五年，江潜对贪狼问心诀下了一番苦功，对于气运的掌控已大幅提升，到了能够凝聚出鼎收境界，江潜知道自己已成功将天之力融合。

他右掌一摊，凝聚出一颗紫色光球。

光球是他先天的光属性血脉，原本没有太大作用，紫色则是江潜气运的颜色，自从他融合了紫色泽被丹后，气运就一直以紫色的状态出现。

这颗紫色光球，能破开幻阵的影响，让碎花禁地出现真实的一面。

碎花禁地确实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满山遍野生长了各种鲜花，幻阵并没有改变碎花禁地的地貌。

穆芊芊却没心情欣赏风景，而是盯着江潜的紫色光球说道：「江潜，你已将气运融入本源之中了？」

江潜摇了摇头：「不是，这是鼎收的效果。」

穆芊芊又盯着紫色光球半响，突然伸出纤纤玉指，指尖也出现一颗小小的紫色光球。

这次换江潜看的目瞪口呆，指着穆芊芊说不出话。

穆芊芊嫣然一笑说道：「你无意间已将气运融入本源之中了，这是你自己交给我的气息。」

两人之前为了培养只属于彼此间的默契，曾费了一番功夫交换气息。

穆芊芊看到江潜亮出紫色光球，马上感应到自己身上也有这种力量，只是她没想过可以这样用。

对江潜而言，却像是突然被点醒似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凝炼出鼎收，才能完全驾驭气运，没想到在修练贪狼问心诀时，已不知不觉将气运融入本源。

如果鼎收只是本源的转换，那他能收，应该就能放。

他把紫色光球散掉，同时推出双掌，一股紫色的威压从双掌间推了出来，一举破开大范围的幻阵。

因为穆芊芊的提醒，让江潜领悟出鼎放，而在他推出这掌的同时，也回想起来，和关离对战时，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这一下动静太大，连南月晴一行人都被惊动。

幸好江潜、穆芊芊和南月晴一行人相距已有一段距离，两人修为又高出许多，急忙收敛了气息。

因为知道两位亡灵军团的长老和幽雨也在碎花禁地之中，姚仲鼎和欧阳圣才没当回事。

江潜也利用刚刚释放鼎放威压的瞬间，发现了其他人的存在，想来应是幽雨。

他拉着穆芊芊赶了过去，看到两位男子一左一右，正盯着一个巨石，却不敢太过靠近。

江潜知道，这两人应该就是亡灵军团的两位长老，凛风和尼尔，而巨石后方应该就是幽雨。

两位长老都是武圣后期修为，也都是亡灵，尼尔还是金发族的亡灵。

有了和关离、杨疾、李孟接触的经验，江潜知道这些被黑帝斯召唤的亡灵也很无奈，只是他无法在此浪费时间，还要赶去支援南月晴。

碎花禁地会大大影响感官，亡灵也不例外，江潜和穆芊芊来到两位长老的身后都没被发现。

两人同时发动偷袭，且出手没有保留，蓝炎和碧幽尺一招要了两位亡灵军团长老性命。

江潜对着巨石后方喊道：「幽雨姑娘，是我，可以出来了。」

果然幽雨的身影从巨石后方出现，脸色却非常急促。

「江盟主小心！这两人是不死之身！」

在幽雨喊话的同时，江潜感应到身后一道气息杀了过来，正是他以为已被自己斩杀的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