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 第445章 兽王九式

白江联军虽然战胜，但算是一场惨胜。

来参战的都是各宗门的菁英，都是长期培养而来，尽管白江和双岳这些年成为南方的重心，发展快速，却也不是圣极地区，人才的补充并不容易。

而蔡泽被拉上云梦堡后生死不明，程刚的身上还插着浮丘剑，高端战力更是白江联军难以补充的重中之重。

更重要的是，这场战争还没结束。

众人休养调息的同时，仍时不时往山顶方向望去，沈若和兽王比亚卓克的一战，也许影响比山腰之战更深远。

沈若是白江联军唯一的神主牌，如果沈若败了，先前山腰之战的胜利也将化为乌有，联军再也无力阻挡兽族。

思思此时也顾不上不让云梦堡露面，出现在白江联军上方，派人下去通知陈良等江潜小队之人回到云梦堡，她打算将云梦堡开赴山顶，现在只有云梦堡能支援沈若。

除了叫上江潜小队之人外，蔡勇和杀手楼之人也登上云梦堡，这自然是为了蔡泽，另外胡混和林大顺也跟着上来，云梦堡这次的行动毕竟是要救出褚百城，胡混算是神冶门的代表，而林大顺多年前就有在云梦堡放箭的战绩，自认可以帮到忙。

其他高手多已负伤，在公孙立的带领下，往山下撤去。

孔元心不敢离开大队，若兽族再来犯，只有他的天变能阻止了。

独自登山的沈若，沿途没遇到任何阻拦，很快就到达山顶。

兽族的营地很大，沈若推估兽族可能有数千人驻扎在蒲葵山，只是采用了和白江联军一样的战术，只用精锐去突袭。

他停在一处高岗上，并没有踏入营地的打算。

这样就够了，比亚卓克必然知道他来了。

营地内两个身影缓缓走出，沈若吸了一口气。

两个武帝！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境内都只出了穆天一个武帝，兽族却有两个。

「意外吗？若非圣极帝国用天之力压制我族，现在站在这的人，会让你更意外。」

先开口的不是比亚卓克，而是一位看起来更为苍老之人，兽族除了青绿色的皮肤外，外貌和人类并没有差别太大，此人白发苍苍、额头上布满皱纹，从外貌就能看出年纪。

但一个武帝会有这样的外貌，本身已是一件惊人之事。

修练者的老化速度极慢，到了武帝，已有五千至一万年寿元，若按此推算，兽族的这位老者，可能活得比之前暗影天魔况凌葳更久。

沈若其实对兽族的情况了解程度也有限，不过几个重要的名字还是听过的。

「兽祭师，庞加？」

庞加的皱纹很厚，表情变化不容易分辨，他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境内还有人知道老朽的名字，不过杀了你之后，境内之人想不记得也不行了。」

沈若只是语气平淡的说道：「多说无益，境内之人从未侵扰兽族，若兽族没有北犯之意，圣极帝国何需动用天之力。」

比亚卓克哈哈一笑：「确实是多说无益，沈若，你也不用把话说的这么好听，别以为有龙宫撑腰，本王就不敢动你！」

沈若摇了摇头：「我是我，龙宫是龙宫，就像兽族也无需把自己的行为，牵扯到昆仑或飘渺城身上。」

比亚卓克和庞加对视一眼，以沈若和龙宫的渊源，知道昆仑和兽族有联系并不令人意外，但沈若是如何得知飘渺城存在的？

伏波剑出鞘，沈若以剑尖指着比亚卓克和庞加，并没打算解答两人心中的疑问。

同时对战两位武帝，沈若殊无把握，但他知道今日不展露实力，更无法让兽族忌惮，遑论救出褚百城。

比亚卓克和庞加自是识得伏波剑，比起沈若，伏波剑更让兽族忌惮。

两人心中同时想到，若无经历上一代兽王突然失踪、兽族菁英一夜之间死伤许多、三件兽族至宝同时被盗之事，兽族今日又何需如此忌惮伏波剑。

至今这三件事仍无解答，虽然比亚卓克曾听巴连回报有桀骜战斧和邪月项链的消息，却仍无法找回。

第三件兽族至宝更是音讯全无，这才是克制伏波剑的关键之物。

伏波剑是当世五大神兵之一，号称能驾驭仙力，兽族是在妖云之下诞生的种族，天之力只是剥夺兽族气运，仙力才是兽族最惧怕的。

上古时期凡界也出过能操控部分仙力之人，兽族为了对抗仙力，搜集战死将士的魂魄，打造出一个法宝，名为镇仙锁。

镇仙锁并非用什么炼魂之法打造，而是去集合兽族天赋的吞食之力，以吞食之力对抗仙力。

事实上，镇仙锁不只能压制仙力，几乎能镇压任何力量。

然而对比亚卓克和庞加来说，现在再去想这些也是徒然，他们只要击杀眼前的沈若，就能清除阻挡兽族北侵的最大路障。

只有杀入境内，才能一解兽族被天之力压制数千年的怨恨。

比亚卓克拿出一把战斧，历代兽王的武器都是桀骜，现在桀骜遗失，比亚卓克仍找到一把堪比神兵的战斧做为武器。

老态龙钟的庞加，随身携带一个巨大的木仗，此刻气势一振，突然像是年轻许多，木仗也散发出恐怖的威势。

沈若一眼就看出，庞加手中的木仗威胁比比亚卓克的战斧还大，甚至他能认出这根木仗以何物制成。

「想不到兽族不但进入东海，还会运用仙物。」

庞加听不出沈若此语是赞叹还是嘲讽，他手中的木仗正是以东海仙木打造，既然沈若说破木仗来历，庞加也不否认。

「正如你说的，兽族是兽族，老朽是老朽，运用仙物并非境内之人的权利。」

沈若再不多言，以流云剑法展开战局。

赵先曾和江潜说过，红尘剑法并非由赵先所创，流云剑法也并非由沈若所创，但红尘剑法和流云剑法确实是由赵先和沈若领悟得来，其中的差异在于剑意本已存在，后来者只是要将剑意化为招式。

沈若是在东海的一座仙山中，接收了仙人的剑意，将其化为流云剑法，主打灵动而绵长。

这座仙山就是龙宫在凡界的入口，轻易不会现世，沈若是因缘巧合，在三公主外出之际，偶然间闯入仙山。

仙山对沈若而言，有太多无法抹灭的回忆，他这百年在无名峰静修，已将对爱妻的思念融入流云剑法中，升华后的流云剑法，就连剑法唯一传人杨晏都没见过。

沈若是当世唯一一个达到道心通明境界之人，一个人的道心是由天生的个性形成，道心通明指的是沈若能看破世间万物的真理，将自己置放在一个超然的位置上。

但沈若也是人，也有贪嗔痴，怎么可能真的超然？

流云剑法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端的是行云流水，倏忽而动，戛然而止。

沈若不期待兽族两位武帝会和自己一对一公平比试，兽族布下今日这个杀局，就是决心要除掉自己，流云剑法一开始就把两位武帝都锁定，无数剑意围绕两人。

两位武帝早知沈若厉害，对于流云剑法的特性也早有心理预期，但实际交手，还是被连绵不绝的剑意震惊，让他们从开战就处于被动防守的局面。

无论是比亚卓克或庞加，都不认为自己一对一不如沈若，今日两人连手，就是抱了必杀之意，然而连手已是他们舍弃骄傲的底限，不可能再去和沈若争抢先手，两人都有刚猛爆发的绝招，现在却受制于沈若连绵不绝的剑意，完全无从发挥。

庞加年纪老迈、心智深沉，尽管被沈若压制，还是沉的住气，只以手中的木仗稳守不失。

比亚卓克之前对山下通玄已遭到岑非袭击，还差点被魔神梦魇击杀，逼使他提早亮出底牌，以他兽王的身分，怎容自己在二打一的情况下再被沈若压制？

怒吼一声，比亚卓克让自己天赋的吞食之力化为一头猛虎虚影，这有如分身般的猛虎开始噬咬沈若的剑意。

这是比亚卓克仿照镇仙锁的原理创出的招式，既然沈若能透过伏波剑调度仙力，他便要凭自身实力将仙力破掉。

兽王在兽族之中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就像九尾灵狐之于妖狐一族，是由先天血脉决定，在前一代兽王殒落之后，才会有新的兽王血脉诞生，因此兽族在两代兽王之间都会有一段真空期，新任兽王成长到统率全族需要时间，而兽祭师的职责便是辅佐兽王上位。

但兽族上一代兽王生死不明，对外的**是已经殒落，新的兽王血脉却一直没出现。

比亚卓克是唯一一个没有兽王血脉的兽王，因为兽王之位真空太久，又迟迟等不到新的兽王血脉，庞加才决定让兽族最强之人接任兽王。

兽族内部对比亚卓克上位有许多质疑之声，为此比亚卓克更需要建功立业，来巩固兽王之位。

运气似乎站在他这边，在他任内兽族气运提前复苏，境内又失去能操控天之力的圣皇，比亚卓克决定发动侵略行动，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兽族之威。

而因为没有兽王血脉，他更不敢有丝毫松懈，在气运复苏的同时就晋升武帝，并钻研一套没有兽王血脉、也能将兽族传承精华整合的武技。

比亚卓克也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出现兽王血脉，他要趁机建立一套新的兽王系统，这套武技他便命名为兽王九式，将成为从他开始，只有在兽王之间传承的武技。

镇仙虎便是兽王九式第一式，由吞食之力构成的猛虎异常凶猛，竟逼退了沈若连绵不绝的剑意。

然而被逼退的剑意并未溃散，伏波剑一抖，剑意和剑意之间首尾相连，化作一个巨大的两仪之相，再次缠上镇仙虎，并使镇仙虎也难以施展。

沈若能做到的道心通明，是截长补短，世上并没真正的完美，万物之间本就相生相克，重要的是日月交替，一气消散之时，一力应运而生。

旁人只道练气是成为修练者的入门，沈若却练气数百年，从未间断。

对万物包容，万物便会对他包容，因为无求，才能兼容。

江潜在修为较低时，就多次靠无求道诀度过难关，只是修为越高、力量越强，江潜反而越难在实战中运转无求道诀，他若看到沈若今日之战，必会对无求道诀有更深刻的体悟。

在无求道诀加持下，流云剑法的两仪剑意越发壮大，已让比亚卓克感受到对生命的威胁。

他再次怒吼，身体突然变大一倍，如今已是十六、七尺高的巨人，以肉身之力轰出一掌，这次将沈若的两仪剑意彻底轰碎。

兽王九式第二式，混天掌。

这一次交锋，让沈若深刻感受到武帝和武圣修为的差距，比亚卓克明显已达成一定程度的化虚，才能将力量的限制解开，以巨人之身施展武技。

一旁的庞加还没拿出真本领，沈若在心中叹了一气。

「青儿，我答应你的事要食言了。」

手中的伏波剑再次一抖，流云剑法一反灵动而绵长的特色，首尾相连的剑意突然开始躁动不安。

妖云徘徊的蒲葵山上空，突然被一道光束破开一个大洞。

雄浑的仙力从大洞奔涌而至，沈若上方出现一个巨大的仙人虚影，一剑把比亚卓克轰飞。

庞加惊怒交加的喊道：「沈若！你竟然将真仙之力引入凡界！可知这是破坏规矩？」

杨晏和东海玄冥磨了半天，东海玄冥才终于肯帮杨晏加速，但此时也只走了不到一半路程，离兽族在前山的总部还有一段距离。

一人一龟突然看到妖云被破开，东海玄冥心知要糟。

「沈若动用了敖海仙君的真仙之力，这一定是三公主交给他的！敖海仙君必会得知，昆仑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

「沈若啊沈若，你小子可把本座害惨了，敖海仙君一怒之下，搞不好把老龟熬了炖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