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临渊 第10章 银霜铁衣

回到临渊集后，江潜先回羽镜堂补充了一批芬芳丹和美白丹，接着就上天权峰，江婷则是兴高采烈带着吴峰吴羽两小上玉衡峰找师父去了。

在临渊集时程刚就有隐约提到让江潜去找他师父张铁衣，在离开钟县和程刚分别时，程刚有明确讲出，张铁衣可能有解决江潜无法修练问题之法。

这对江潜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虽然江潜现在有旋风轰炸和元焚骨刀，但这最多只能说他可以战斗，有等同武师的战力，然而依然没改变他没有真气、并非武者的事实。

上天权峰后，江潜要面临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如何见到张铁衣。

杨晏个性不喜与人争，同门师兄弟他更是能让就让，但临渊七子中，偏偏有两人和他关系特别不好。

一个是天玑峰首座杨疾，但两人私下并没有恩怨，主要是两峰门下弟子多次冲突，才造成彼此间有些摩擦。

杨疾出身白江地区第二大宗族杨氏，杨氏子弟都在天玑峰，杨晏则并非宗族出身，只是刚好也姓杨，杨氏族人在外走动时，常会听人把杨疾和杨晏搞混，在强调天玑峰才是杨氏正统时难免会有些贬低玉衡峰的话语，这些话语传回玉衡峰后又换玉衡峰弟子不满，于是两峰弟子在外遇到便容易发生冲突。

另一个则是相反情况，杨晏和张铁衣不合，连带两峰弟子也跟着遭殃，江潜常常感到奇怪，秉性温和的杨晏每次遇到和天权峰有关的事情时就会轻易暴怒，已不知有多少天权峰弟子被杨晏无端轰下玉衡峰，照师父的说法，师丈就是看到张铁衣就会幼稚病发作。

被张铁衣轰下天权峰的玉衡峰弟子更多，这是江潜最头痛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杨晏和张铁衣关系这么差，也没人敢问杨晏，照师父的说法，是两个人都很幼稚。

江潜决定从张铁衣的独生女张蔓下手，张蔓虽是张铁衣女儿，但已是武王境修为，在天权峰担任长老，因此一般弟子见到张蔓也得称师叔，修练者对俗家辈分比较不讲究，都是用宗门的称谓，如果按照俗家辈分来算，江潜都和江秋月差好几辈了。

而下手的方法，还是要靠芬芳丹和美白丹。

一般会来羽镜堂消费的都是江潜同辈师姊妹，但这两种丹药早已名震临渊，江潜就曾听闻有宗门的女性师长遣弟子来代为购买，芬芳丹和美白丹对女性的吸引力，江潜还是有些自信的。

「喔？程刚让你送丹药给本座？有心了。」张蔓有些意外的接过江潜送来的芬芳丹和美白丹。

江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说道：「是，弟子这次返家路遇程师兄，程师兄帮了江氏一个大忙，救出江氏盟友吴氏幼孤，弟子想邀程师兄到苍林千坞作客以聊表心意，奈何程师兄急着赶回昌平城，便说他当初离宗走的匆忙，尚未有机会感谢张师叔栽培之恩，请弟子代他送些自制丹药给张师叔。」

这套说词自是由程刚提点，程刚在天权峰时确实有向张蔓请教修练上的问题，倒也没太多破绽。

张蔓外貌也不过二十多岁样子，拿到芬芳丹和美白丹后也不避讳就在手中把玩，一边说道：「你这两盒丹药本座也曾耳闻，倒还没机会尝试，若效果满意也不让你吃亏，之后就按原价卖给本座就是了。」

「若师叔喜欢，何用花钱购买，日后弟子定当按时送来。」江潜说完，仍抱拳待在原地。

张蔓看到江潜姿态，笑了一笑：「说吧，你想要什么？」

「师叔误会了，弟子真是因为感谢程师兄才来赠丹。」江潜连忙解释：「只是听闻张铁衣师伯神功盖世，弟子又是玉衡峰弟子…」

张蔓表情转为严肃，唉了一声。

「本座知你情况，也知你为何而来。」张蔓缓缓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天权峰真有解决之法，以你师祖对你的喜爱，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江潜确实多年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临渊宗有帮他凝聚属性之气的方法，那流云真人必然不会对他藏私，所以他从有自主能力后，就是设法从宗外寻求解决之法。

但江潜对程刚又异常信任，程刚并非信口胡诌之人，且江潜从擂台观战到钟县和程刚并肩作战，也看出程刚的功法确实有诡异之处，其超乎寻常的耐打能力绝不是他所知的天罡龙虎功能办到的。

「弟子想过，但弟子也想知道程师兄为何会让弟子来天权峰。」江潜咬了咬牙直言，七年了，他太想成为武者，一定要搞清楚原因。

「简单说，天权峰的方法，要达成是有条件的，而这条件对你又更加严苛。」张蔓又叹了一口气：「没人希望看到一个天血脉的弟子没落，我父也一样，你随我来吧。」

这不是江潜第一次看到张铁衣，却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身高九尺，皮肤黝黑，活像一座黑色铁塔。

「老的不来！现在才让小的来！」

江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没被轰下天权峰的玉衡峰弟子，听张铁衣的口气，好像还嫌师丈没让自己来找他？

「爹，你少说两句吧，你自己也说几次要去玉衡峰找江潜还不是没去。」张蔓似是想安抚父亲的怒火，又似在抱怨。

「怎么，我要替他徒弟治病，还要我去求他不成？他竟然宁愿跟我打架也不让我试试看！」张铁衣似是回想到什么，越讲越怒。

江潜越听越惊，杨晏和张铁衣不合难道还和自己有关？更重要的是张铁衣听起来真有解决他无法凝聚属性真气的方法。

「爹，你这治病方法，不一定有用。」张蔓苦笑了一下。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小子，你跟我来吧！」

张铁衣也没由得江潜分说，像拎小鸡一般，抓了他的后领就往天权峰后山飞奔。

张蔓无奈跟上。

烟炎山本是一座巨大火山，因此千万年来并无人在此设立宗门。

世人只知流云真人的伏波剑乃上古神兵，是临渊宗的镇宗之宝，殊不知临渊宗能在烟炎山立宗，是有另一上古灵宝吹雪珠的缘故。

流云真人以吹雪珠封住烟炎山的火山口，让其成为一片冰封寒境，火山不会爆发，山体内的岩浆仍持续流动，让大地得到额外滋养，便使烟炎山成为修练圣地。

烟炎山仍有些地层较薄之处，就会产生独特地热，天权峰后山就有一处天然形成的地热岩浆，面积不大，张铁衣不知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看起来十分混浊黑蒙蒙一片。

江潜被张铁衣带到地热池旁边。

「你可知何谓炼体？」张铁衣劈头直问江潜。

江潜回想书中看过的记忆道：「炼体是成为先天境之后，可引外部属性之气冲击己身，以身体抗之以得到提升。」

「不过要到先天境已是武王以上，其真气之威更胜身体本身的提升，所以炼体者不多。」江潜顿了顿又补充一段。

「那你可知真气从何而来？」张铁衣对江潜的答案不置可否，又问第二个问题。

「真气自然是从丹田中凝聚产生，不知师伯问这个的用意是？」且不论江潜为无法凝聚真气困扰多年，这问题对任何武者来说都是最基本的常识，江潜不知张铁衣为何要问这么基础的问题。

「那我再问你，要如何在丹田中凝聚真气？」张铁衣依然只是问问题。

「就是要引血脉中的属性之气到丹田凝聚，师伯，我就是血脉中找不到属性之气。」江潜苦笑着回答了这个跟他切身相关而又最基础的问题。

「你上面的回答都没错，但这只是现在人的认知。」张铁衣突然有点高深莫测，不过江潜的感觉是这和他的黑色铁塔形象有点不搭。

张铁衣继续说道：「上古时期，天地灵气浓郁，修练者从一开始就是引天地灵气到己身，并没有经过后天阶段，血脉中蕴含的属性之气只是辅助。」

这一段话江潜也听流云真人和江秋月说过，只是现在既没天地灵气，也没引入天地灵气的法门，江潜还从书上看到那时的修练者叫修仙者，武者则要到先天圆满阶段才能开始修仙，以现在的说法就是武皇境圆满。

这些念头在江潜脑中转过，但他没有打断张铁衣。

「天地灵气并非瞬间消失，而是逐渐变淡，这转变可能经过数千年的时间，在转变的过程中，有大能者创造出一种折衷之法。」

讲到这里张铁衣停下看了看江潜，想看看江潜有没有被勾起好奇心。

「这折衷之法，就是炼体。」

江潜听到这像发现了一块新大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书上没有记载。

张铁衣似乎对江潜的态度很满意，又继续往下说。

「这种炼体和你刚刚回答的炼体是不同的，大能者将微弱的天地灵气以属性之气的方式存入己身，但并非存在丹田，而是充满全身，使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如此身体本身就带有属性，全身皆可产生真气。」

此时张蔓在旁突然说道：「你有没有看过程刚出手？」

江潜似乎想到了什么般，大声回答：「有！」

「程刚实际战力远超修为，因为修为境界看的只是真气强度，但程刚的真气遍布全身。」张蔓对张铁衣的得意爱徒也是充满骄傲。

「像你师父修为比我高，还不是被我打得惨兮兮！」张铁衣也一副傲然神情。

江潜很想纠正杨晏是他师丈，江秋月才是他师父，也不相信杨晏会打不过张铁衣，不过现在他有求于人，还是先怂着点，且他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但是师伯，身体要怎么带有属性？难道身体变成水火吗？」

「水火自是不行，但有一种属性可以。」张铁衣向旁边的地热池指了指：「金属性。」

「金属性由于性质特殊，最难成气，但另一方面，也最容易成为固定型态，这金灵池，正是我用了无数金属以岩浆熔化提炼而来，只要在此修练，皮骨就能逐渐和金属合一，产生金属性之气。」

「而我的银霜铁衣神功，就是将皮骨化为金属的炼体功法，虽为炼体，也能提升修为境界，因为产生在皮骨中的就是真气。」张铁衣一口气说完，让江潜明白要如何用炼体来产生真气。

江潜恍然大悟，但他马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道：「那为什么师祖和师父都没让我用这方法修练？」

张铁衣尴尬的搔了搔头，张蔓见状主动说道：「你自己下去金灵池试试吧，别全身下去，用手摸就好。」

江潜依言伸手探入金灵池，马上变色缩手。

金灵池的黑色池水不但温度滚烫，似乎还带有腐蚀性，真要跳进去的话，不是玩命，是送命。

张蔓叹了口气说道：「能从无开始修练银霜铁衣神功，只存在于理论，需要先使身体有极高的耐受力，现在天权峰能入池修练的，只有血脉中具有高强度金属性之气的弟子，还要先练护体功法，才能进入金灵池使皮骨和金属融合。」

「修练护体功法也需要真气。」

「天权峰除了我爹外，只有十数人能入池，融合成功的，只有两人，程刚正是其一。」

「我，武王境也做不到。」

张蔓一连三句话宣判江潜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