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62章 戒色

落颜羽气海内阴云缭绕，雾气重重，混沌且无序混乱，让江大川惊愕的是，虽然如此，她的气海却极为宽大，像整个气海都被雾霾遮蔽。居中有一个漆黑的巨大圆球，阴冷寒湿，足足有一人高，江大川调用气息靠近，尝试着触碰一下，落颜羽闷哼一声蹙眉，额头冒出冷汗。

江大川连忙收手。不知道如何才能在这阴珠内置入自己的真灵，一时怅然。

落颜羽说道，“大川哥你不必焦虑，事在人为嘛。”

江大川拍拍她的脑袋，心想，你是不知道你体内藏着个啥哦。

得，一路带俩病人。

待走出大通经华境，邓氏双雄已经做了些吃食，江大川问及伊伊，“伊伊，你说你家在齐国境内，不知道是哪一州府啊，如果可以，咱们可以去一趟。”

伊伊正在吃着，听闻一愣，云淡风轻地说，“我家啊，在齐国北境呢，距离这里老远了。”

毛毛喜道，“北境？那不是靠近北燕，伊伊啊，我可以带你去的。”

伊伊不说话，默默吃着东西。

当晚，毛毛、邓氏双雄和衣而睡，四个女子钻进大通经华境内休息，嗯，大床房，睡几个女的都够。

江大川盘坐修行，介象坐莲运转，灵体出窍进入云液泉。如今他只要歇息的时候就会潜心修行，已经习惯了，而且修行进入状态后，像是进入深睡眠。

只是，最近墨辙奉武也不知道干啥了，不来跟自己聊天，他还一直惦记着要问一下墨辙奉武，到底他家有没有后人，墨辙西山又是什么人。

也曾问过虎子，虎子完全不理他。

天刚刚亮的时候，江大川周身舒畅，正待开了境让几个女子起来，却见身前跟他同样盘坐一个人。

江大川蹭地跃起，老子在这盘坐修行，你什么时候跑过来的，怎么一点点声息都没有，他此世见过的也就玄云子、豫止、独孤圣有这样的牛逼，这些人可以逼开他的五感。

这人是个和尚，圆溜溜的光头蹭亮，眉清目秀、目光凝滞，似二十岁左右，穿着极为干净的素白色僧服，脚下是白净的布袜，僧鞋整整齐齐放在身边。

江大川这一世对和尚素来没有什么好的印象，见突然身前多个秃驴，真真是吓了一跳，瞬间真灵二气急速运转，喝问，“和尚，你是哪来的秃驴？”

毛毛和邓氏双雄当即醒过来。

和尚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施主这话机锋太甚，小僧只不过是受戒剃发，怎地成了驴？驴者，蠢笨之物也，施主以为小僧蠢笨？悲哉，天下执是非以绳人者，何其多也？”

……

“那你为何半夜偷偷摸摸的坐到我身前？”江大川被和尚说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施主，此言差矣，我何曾偷偷摸摸，在小僧眼中，草木皆生灵，施主亦生灵，小僧坐在这石头上，石头不会发一言，施主为何有此疑问？”

一本正经的吹牛逼啊，老子家要被你偷了都说不过你。

江大川这一世遇到的和尚也就是懒残，被他打跑了；后来遇到苦悲和灭绝，被他嘎了，眼下再遇到和尚，自然心底戒备。

“那你为何跟着我？”江大川再问。

“施主，小僧并未跟着你，十日前就跟着他俩了。”和尚一指邓天邓山兄弟俩。

跟着这俩货？

俩兄弟听闻此言，取出后背铜钹，邓山说到，“秃驴，你跟着我们作甚。”

邓天的铜钹有一页被江大川戳破了，还是拿在手里将就用。

和尚说道，“你们二人设计盗我师父佛灵丹，师父慈悲为怀不愿意伤及众人，但佛灵丹乃师父续命之丸，小僧自然要讨了回去。”

佛灵丹，又见佛灵丹。江大川可是知道阿兰那寺的普玄和尚就是用佛灵丹害人的，就是个毒品啊。

江大川试探着道，“小和尚，你法号叫什么？你可知佛灵丹是祸乱人心、荼毒人命的毒药？”

和尚说道，“小僧法号戒色。”顿了顿，说道，“施主此言差矣，此佛灵丹乃是我佛门秘药，有固本培元、救死扶伤的功效，绝非有毒性。”

戒色，老子看你眉清目秀，比我还帅气，倒是起了个好名字。色都能戒，非大毅力者不可为。

哈家曾将佛灵丸送回哈家总部研究，认为这这药毒性确实强烈。怎么戒色和尚言辞凿凿，没有毒性。

江大川问邓氏俩兄弟，“你们因何盗了和尚的东西？”

邓天得意地说，“这不是刘家庄召集天下英雄聚会嘛，咱们兄弟觉得冒冒失失上门似乎不招人家待见。听闻北境龙门关有秃驴以佛灵丸惑乱人心，我兄弟俩就带人抢了滑州南华寺。”

江大川一脸懵逼，就你俩？眼见这戒色和尚体内气息极其平和内敛，自己都不知道深浅，何况和尚还有师父，你居然能抢了南华寺？

戒色和尚苦着脸，“你们俩位不知道佛灵丸的妙用，纵妓院几十口女子入我寺庙，在我南华寺内大肆吵闹，我师父又正在坐禅，他哪里会想到你们竟然有这个法子。”

邓山笑道，“这可是我想的点子。”

戒色和尚点点头，伸手道，“还我佛灵丸。”

邓氏双雄摇摇头，不吱声，也不知道是被他们毁了还是吃了，亦或是收藏起来。

江大川问道，“和尚，我曾亲眼见到佛灵丸的用处，实在是害人不浅，你确定这佛灵丸是尊师用来续命的？”

戒色和尚正色道，“佛灵丸是我师父大悲和尚亲自炼成，以深海绿珠为引、以龙涎草为辅，加上我师父的独门妙法，小僧曾多次服用，怎么能有毒。”

江大川道，“那就对了，我在龙门关清理过阿兰那寺，他的佛灵丹是以九合果为辅，一草一药性，果然不同凡响。”

戒色和尚深深看了江大川一眼，“网透金鳞犹带水，猿猴化形尾难逃。小僧听我佛门传信，言有一凶徒在龙门关杀阿兰那寺众僧，后又杀我苦悲、灭绝两位护法，此人名江大川，可是阁下？”

江大川笑道，“正是！”既然你挑明了身份，那就别怪我了。

戒色和尚默然起身，骤然有金身笼罩，“施主，小僧一生惟务苦行，但我师父总说我不明本心，为憎爱所缚，履于险道。宗门所谓印证者，以心印心也，小僧与施主并不能心心相印，只不过却可以武印证。”

逼逼什么，打就是了，老子有这闲工夫跟你心心相印？

戒色和尚金色光芒万丈，双股下沉，高叫一声，“看我金刚罗汉拳。”

巧了这不是，江大川跟着大喝一声，“和尚，看我破金刚拳！”

和尚的金刚不坏之身突然再次放大，跟着一拳直直打来，拳形刚猛无俦，越近威压越大；

江大川丝毫不惧，陡然激发天葵金甲，你有金刚不坏身，老子有黄金战甲；你有金刚罗汉拳，我有破金刚拳。

眼见一个拳头如怒目金刚直扑而下，江大川运转真灵二气，破金刚拳“探海”使出。

轰的一下，两个拳形对撞炸裂出音浪，山石树木俱被激散，俩人各自退了一步。

戒色和尚神色不变，跟着低声道，“江少侠好功夫，再接我一招般若掌。”呼地一掌拍出。掌形似金色五指山峰，看似缓缓而来，却挟万钧之象，威严甚隆。

江大川大笑，“来得好！接我这招太平掌法。”跟着一个侧身，左掌下探似按辔，右掌贴着前胸，掌劲附着真灵二气，正是太平掌法中的“倚马”。这招原本是用来对付快速接近的敌人，一掌倚马、一掌护身，是应急招数。

但，刚刚江大川和他对拳，觉得这和尚处处老实，一拳一掌的，踏踏实实过招，心底安稳，犯不着这时候就下死手，所以把这招“倚马”掌打出。

般若掌只飞到一半，太平掌已经斜斜拍到，又是轰的一下，双掌相交，般若掌打偏，太平掌消散。

戒色和尚神采奕奕，“施主客气了，再接小僧一指。”江大川心想，秃驴，你哪来这么多招式的，你可别逼我玩刀啊。

却见戒色和尚右臂衣袖突然鼓涨，跟着刺啦一声衣袖尽碎，右掌伸出，弯曲四指，食指前一团金光，金光中间又有一个无尽黑暗的点，和尚说道，“施主小心了，此乃大空寂灭指。”

卧槽，你这个小秃驴，是打出了一个黑洞吧。

江大川突然欺身上前两步，大吼一声，“看我法克指。”

毛毛抓抓头，义父，你功法大成啊，什么时候自创了法克指。

同样伸出右掌蜷曲四指，却是中指凝练巨大的指头，金光灿灿对着大空寂灭指射出。

这两个指头跟镭射光一样，撞到一起后发出呲呲声响。和尚催动大空寂灭指，金光不断扩大，中空的黑洞也不断扩大；江大川顿时觉得自己的法克指就要被黑洞吸进去。

你逼我不是？江大川大叫，“和尚，你如果再不收手，我就要再法克你了啊。”跟着左手抬起，又在中指凝练成一个巨大的法克。

戒色和尚见此动容，一声“阿弥陀佛”收起大空寂灭指。俩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戒色和尚发呆，“施主，你灵气过人，居然可以在和我斗指之中再行一指，如果这一指打过来，小僧是挡不住了。”

江大川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秃驴，老子还有妖刀虎牙没耍出来呢。你是没招了吧。

戒色和尚说道，“施主，为了以武印证，请接小僧无相九印。”跟着盘坐在地，一掌抚膝、一掌下垂以指头触地，“此乃降魔印，施主小心。”当下头顶突然闪起雷声阵阵，接着阴云密布，有无数金光自阴云间隙洒下。

江大川出汗了，你他妈的，不讲武德啊，无相九印，你一个一个来，还不得把我给玩坏？

当下脱口而出，“和尚，证者何为？你只需要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得证。胜负执着，非无非念。无者，无妄想；念者，念真如。”

秃驴，老子也下不了死手，你倒好，一个印一个印盖过来，我还不得烦死。

戒色和尚突然收手，顿时云散天晴，歉然道，“施主有大智慧，小僧贪执了。”

江大川身形笔直，微微颔首示意，卧槽，好险，再不临时吓唬吓唬这秃驴，天上不知道落下个啥，话说这和尚境界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啊，怎么这么牛逼。

又是俊俏的小和尚，又是和他同样的武道境界，甚至还有层出不穷的无相九印没使出来，和尚，你是过来砸场子的么，老子才是主角啊。

江大川对邓氏双雄伸手一摊，“把和尚的佛灵丹拿来。”

邓天支支吾吾从腰包里掏出一个袋子，不大，里面估计有十来个药丸，“原来是准备用这佛灵丹取一场富贵的了。”

江大川看看这俩货这么没出息，抢人家和尚的东西，抢也就罢了，知道打不过居然让妓女去南华寺闹，简直丢人。从玉窍内掏出两枚戒指，这是从刘家收得的，东西已经让豫止带回太妙山了。

“这两个玉窍戒指送你们了，一些佛灵丸算什么，给你五颗凝血丸、龙虎丹，”说罢从玉窍内摸出十粒药丸。

邓山说道，“大哥，江湖险恶啊，这会不会是假的，这凝血丸、龙虎丹都是百金难求啊。”

邓天眼泪都要下来了，一脚踢在邓山屁股上，“你傻啊，丹药再贵能比玉窍贵，人家都给了咱俩玉窍了。”

“大哥高见。”

邓氏双雄千恩万谢，喜笑颜开。

江大川把佛灵丸交给戒色和尚，问道，“和尚，咱们刚才算是比试了一番，在下佩服和尚的功法。看和尚你为人谦和，不似懒残、悲苦、灭绝那样的咄咄逼人，更不像阿兰那寺的普玄那般害人啊，你为何非要跟我打一架？”

戒色和尚微笑道，“你杀我佛门中人，小僧毕竟是佛门子弟，不得不以力印证；何况，小僧也要一试施主功法，才勘破道缘。只是，佛门也有别论，我师父大悲和尚便是如此，他早不在珈南国奉旨了。”

“你师父大悲和尚是什么人？”江大川问道。

“大悲和尚，乃大玉和尚的师弟。”戒色和尚老老实实回答。

“大玉和尚？”毛毛在一旁终于插嘴，“大玉和尚乃珈南国原来的国师，后来珈南国灭佛兴儒，大玉和尚失势，恐怕你佛门要乱。”

大玉和尚听起来耳善，似乎南雅和他双修的时候提及过，当时他神魂颠倒，正在晕晕沉沉，哪里能记得起这些。

“你师父受伤了？”毛毛问道。

“正是。”戒色和尚一脸的沮丧。

“为何？”

戒色更是惆怅，“施主，你这样刨根问底，小僧是虽然受了具足戒的，不能妄语。要不，你问问我师父？”

我看你才是有大智慧，江大川觉得这和尚真有意思，有心结交，便笑着问道，“你既已受具足戒，为何取名戒色？”

戒色和尚却似十分恐惧模样，脸色通红，低着头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