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54章 山门

江大川诸人均在主院内住下。他寻思着，有了山门显然得起个名字，还得招人，必须有稳定的发展计划，还要把自己的太妙山经营得滴水不漏，这就需要时间和精力了。

第二天，江大川让人在山脚下张贴公告，公告有三个内容，其一，五百户佃农集中上山，收缴籍册，一万五千亩农田重新划分，每户三十亩定为私有，全部交给佃农，不再纳粮，由太妙山按市价购买；其二，新立宗门为奉武宗，广招天下向武者，月钱一贯；其三，奉武宗开山立宗，需要大兴建筑，雇佣大量泥瓦匠，月钱五贯。

告示一经贴出，很短的时间内四方轰动。先是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五百户佃农，他们原本是替王室种田，现在田说都给了自己，而且每家三十亩。农户站在告示前，觉得这不是梦吧，咱老百姓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田了。

果然，当天下午瘸子便和岳彩云下山开始找人丈量土地，一家一家分，勘测、定界、当众烧了原本签订的约书。

老李头是一名佃农，他有两个儿子，媳妇早早去世，俩儿子都还没娶媳妇，三个光棍苦心费力地经营着十几亩山田，说不上好，每年除去上缴的，剩下的也就够吃个半饱。如果年头不好，雨水多，冲了山田，自家缴不上谷子，还得借、贷。

老李头死命捏一下屁股，真疼，这是真的。

他蹲在地头上想哭，手指头插进田里，这以后就是咱们自己的了，三十亩田，老天如果不捣蛋，不旱不涝的，不要几年就能替俩儿子娶媳妇了。

现在是冬季，没什么农活，奉武宗要招人，老李头得去，俩儿子也去，月钱五贯呐，一贯就是一千钱，要知道一石粮食也不过750钱，高工资啊。

告示一下，太妙山下各家欢腾，头一天就报名几百人。

奉武宗开宗，必须要选一个黄道吉日，江大川原本对此不在乎，但陶七指说，你得了须弥幻境魁首，总会有人来拜山的，场面越大越便于招人。

江大川原不想那么繁琐，如果到时候没人来脸就丢大发了。

听了劝，选了大兴二十八年二月二十，邀请天下各派见证。

江大川让瘸子依然酿酒，虽然交给了哈家，但奉武宗还是要喝酒的；蒸馏技术他还要用，已经让瘸子和慕容家对接，购买了大量煤炭。慕容家简直白给，一车一车运过来，也就收点本钱。

原本以为最麻烦的招人，变得特别容易，每天都有大量的向武之人前来拜师，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江大川在赵国已经家喻户晓，被封了子爵，又有了自己的山头，而且国师府和筹清院跟江大川关系非常好，御前司更是。这叫有后台。第二是江大川还给钱，这也是从未有过的。

原本大家拜师学艺，还得自己奉钱，穷文富武嘛，没钱学什么武。但奉武宗不需要，还发工资。天下穷人多了去了。

有后台、有钱，江大川的奉武宗被人挤破了门槛。原本陶七指、毛毛、瘸子三个人看资质，他们认为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混口饭吃的；江大川让他们自己选，能练武的就练武，不能练武的就留下来练身体，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人，太妙山更需要人。

江大川在奉武宗先行设立三堂，天机堂，专门让陶七指捣鼓他的专业，要什么采购什么，陶七指乐得眉开眼笑；天机堂还负责对各山峰的暗哨机关布置，老头比毛毛可就厉害多了。尚武堂，专事武事，毛毛暂时挂着，主要还是江大川为主，毛毛毕竟是勾雀楼的人。刑律堂，瘸子负责，瘸子原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让他负责，很放心。

所有的钱物都由何六娘打理，众女子听她指派；江大川单独设立了一个仓库，用来摆放他从古墓得来的各种武器，这是要大用的，一直占着自己玉窍空间。现在他有两个玉窍，一个是南雅给的，空间巨大；一个是宁王江枚献给的，正常大小。

熊大和团团野性大增，知道这以后就是自己的领地了，到处转悠，把山上的各类野兽吓个半死。

大兴二十八年二月初二，一大早，太妙山上其喜洋洋。

江大川惊喜地看到，哈日和的哈家商号，甚至是龙门关的夏家、南宫家都上门送礼；国师府、筹清院、抱玉宫、慕容家、御前司，都派人祝贺。北燕霹雳堂、赵国万马堂也派人过来，这让江大川始料不及，出了须弥幻境之后，独眼龙赵舵主、万马堂马可，已经好久不见了。

山门热闹，正在此时，有人通传，琅琊山玄云子上山。

江大川大惊，玄云子是当世他见过的数一数二的高人，他居然来此，太给面子了。

众人心想，这江大川后台也太硬了，有玄云子的站台，谁敢来闹事？玄云子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居然还专门为他去了缥缈宫跟白一尘打了一架。

江大川连忙下山接。

玄云子老远笑道，“今日要来讨小友一杯喜酒了。”

江大川受玄云子传功，哪里敢以友自称，恭恭敬敬下拜，喜道，“师尊怎么前来？”

玄云子说道，“我那乖徒儿写信，生怕我不来。”

江大川暗自感激，南雅还是心细。

便领着玄云子在山后游赏。

“老夫多年前来过太妙山，还是江神通尚在的时候，那时候太妙山也是这般光景，热热闹闹的。”玄云子道。

“师尊曾来过？”江大川大奇。

“当年和江神通在山后切磋过几招。”玄云子笑道。

“江神通也是武道中人？”这点江大川倒不清楚。

玄云子不答，反而问道，“观你体内真灵二气运行，你正在武师境中品，眼看要突破到上品，可有疑惑之处？”

江大川点点头，不愧是大佬。

“师尊，我先曾吸食灵兽晶核，才探知灵气妙用，再得了介象坐莲之法，真灵二气渐涨，目前介象坐莲功法修到第二层凝神，可以凝化灵力，就是迟迟无法突破凝神到达出窍境地。”这是江大川一直心焦的。介象坐莲，分为一层在象，吸纳吞吐；二层凝神，凝化灵力；三层出窍，灵肉分离，是专修灵力的墨辙奉武功法。

“真为内用、灵为外用。在武师境就能达到宗师境的真灵兼修，你已经超出常人，世间极少，如达到出窍，需要以外力辅助。墨辙奉武的功法是世间最顶级功法，本就难得，我此次前来，也是有心要助你更上一层楼。”

江大川大喜，“还请师尊教我。”

玄云子不答，缓缓前行，“我听南雅说，墨辙奉武功法你已习得四种？”

江大川答道，“正是，最早修行破金刚拳，后得了天罡内力修行，再得介象坐莲功法，须弥幻境之后，偷学了齐国经书上的太平掌法。”

“远远不够，世间武道并非墨辙奉武一家武学，各家各派都是经历千百年沉淀，要想在当世立足，除了武道心坚，还要博采众长。”

“谨受教。”江大川诚恳，他对武道的理解，首先就是不藏私，所以他连毛毛都传授破金刚拳和天罡内力；所谓武道兴盛，绝不是一人得道，把天下武学纳为私有。

江大川把在慕容家遇到江洪峻的事一一道明，“日前，江洪峻竟然会控尸术、摄魂术，让我很是担心，疑心他并非破坏御前司和慕容家的关系这么简单，特别是他的功法来源，让人猜不透。”事实上，自从出了须弥幻境，他脑子里一直盘悬着大祭祀最后的那十六个字，冥门大开，万鬼令召，万物刍狗，皆为我牲；总感觉大祭祀和江洪峻之间有某种联系。

玄云子看着山后温泉激发出来的雾气，良久才道，“除了武道，此世间还有鬼道、妖道，你可知晓？”

额，不知。

“鬼道，驱鬼摄魂，你在须弥幻境见到元毓用的召唤阴灵功法便是这一类的，江洪峻的控尸术、摄魂术也属于此类；妖道，驱兽纵灵，你遇到的齐国谈家擅长音律操控精兽，就属于此类。武道、鬼道、妖道，事实上都是武者的一种法门而已，不要有对错之念。界定对错的，向来都是人心。”

“你既然得了墨辙奉武的传承，就应该知道，千年之前，中原一统，那是大晋国治下。大晋国江山一统，天下止戈，那是个难得的与民生息的好年月。”玄云子声音悠悠，江大川见他谈及千年历史，很感兴趣，认真听着。

“五百年前，有人号称是大晋国遗民，自号墨辙氏，在各地兴风作浪，聚啸山林，各国王君紧张不已，一门心思镇压；很快，这些遗民便销声匿迹。首脑墨辙西山此人，便擅用控尸术。”

啊，还有这事，墨辙奉武的神识还在我识海里呢，下次得问问。

“事实上，墨辙奉武一生并无子嗣，他一统江山之后，传由其义子，便神龙见首不见尾，再不问人间事。所以，墨辙西山应该是假冒的。只是，已经千年，谁又能不受蛊惑，毕竟天下动荡已久，人人思安；所以，墨辙西山举旗后，跟者云从，天下更是纷争不已。”

“那墨辙西山后来如何？”江大川问道。

“各国王君当然容不得号称墨辙氏的人存在，这是忌讳，各国发兵征讨，只用了三年不到，绞杀义军，最后墨辙西山被各家围攻在西山，西山便是墨辙西山起兵之地。”

跟着，玄云子笑道，“墨辙西山自刎而亡，诸国王君深恨此人，死后都不容他留名于史，便将西山改名为太妙山。”

江大川差点摔个跟头。

卧槽，大侄儿，你封了个什么给我。

“不过，已经历五百年，世海沧桑，各国又极为忌惮，早就把这一段插曲抹除，所以，当世几乎很少有人能记得这一段往事了。”两人站立在温泉前，久久不言。

历史无情，谁又不是插曲，能当个插曲也算是世间大能了。

“你坐下，心无旁碍，我助你灵肉分离。”玄云子对江大川说道。

江大川大喜，连忙盘坐，调整呼吸，在体内周身运转真灵二气后，依介象坐莲功法，汲取山中灵气，物我两忘。

玄云子低声吟道，“玄蒙天真，盟受灵章，锡以玄台，入景浮空，天藉骇虚，竦身御节……”一只手放在江大川头顶百会穴，灵气陡然激冲而下。

江大川只觉得识海内小人头顶百会穴瞬间大亮，跟着一股巨大的灵力源源不竭灌入，顺着百会穴沿着任脉向下，经玉堂、建里、神阙等，最后归之气海。

气海内陡然真气暴起，如被唤起巨大的海啸一般，波高万丈，迎接着直灌而下的灵气。跟着，真灵二气在体内像两条巨龙搏斗，青龙为真气、金龙为灵气，相互碰撞、融合，二气合一，成阴阳双龙，渐渐平静。

体内八脉八穴，继气海、神道、大赫、金门、丘墟后，第六个百会穴已经点亮，识海内小人浑身赤金。

介象坐莲达到第三层出窍。他略微凝神，身体内凝练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一个金色灵体，睁眼一看，金色灵体漂浮在空中；灵体看着自己的肉身，肉身看着金色灵体。同一个人，同一个意识，却有了不同的视角。

江大川心念一动，收回灵体，起来对着玄云子再拜。“师尊，我好像真的可以出窍了”

“我观你体内八脉互通，八穴已经点亮六个，只要你勤加修行，待悬枢、腰阳关两穴点亮后，介象坐莲功法便以圆满，那时候灵肉分离，随心所欲。”玄云子点头，这家伙不愧是墨辙奉武的传承，灵体出窍这应该是圣师境中品才能达到的。

江大川曾经过问黑丝女校长，到底武道境界是以什么为定级标准的，总不能自己说突破就突破了，得有一个量化指标。南雅说，通常以气海为量，气海存量越大品阶越高。

只是，江大川的气海无边无际，她看不懂，就以他能调用的气海为准；待他兼修灵气之后，南雅又看不懂了。最后躺平了，反正自家男朋友越厉害越好。

江大川问道，“师尊，我的灵体分离，是否能达到无形无质的境界？”

“自然是可以，当下你是灵气聚用，待你修习日久，便可以慢慢的隐灵气、藏灵身。”老头心想，你这还想着一步到位？

江大川说道，“我感受到体内真灵二气更大，更有两气渐渐归一的趋向。”

玄云子说道，“你已是武师境上品。但，老夫对你的境界不敢妄自评论，墨辙奉武的传承太过博大精深，需要你自行参悟。真灵二气合二为一，当世尚无人能做到，我亦无法。”把老夫我也给难到了。

江大川喜滋滋的问玄云子，“师尊，灵体的妙用究竟是什么？”

玄云子说道，“一心两用，一身两用，只要修行日久，就可以二气合一、一化为二。”

明白了，可以二打一。

好爽，灵体能分离多久，能离开肉身多久，能不能下山打酱油，这些都要自己慢慢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