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435章 麓阳（二）

江枚溱对是否提高武境半点兴趣也没有，却只是想着江大川什么时候去京都和父亲提及她的事，心底暗暗窃喜。

三日内，虎贲军正常跑一天半夜，跟着就是替黑苍洗鼻、喂马棘果，弟子们在后半夜吃饭、睡觉。十万人分为两路，每日只在山间、林地、荒野休息。他们有的是吃食、水袋、兽袋等等，就是黑苍也在寒冬里被披上厚厚的兽皮毯。

虎贲军两日绕过大昌城，大昌城守军立即派斥候四处探查；他们很快发现对面的五十余里地有三十万黑骑，这些黑骑像是在监视他们，并不进攻，就是立阵不动。大昌城再头铁，也知道这黑骑是准备攻打他们的，自己不过三十七万人，能打得过这三十万黑骑么。于是，虎贲军绕过大昌城，城内居然派骑兵和黑骑冲阵，放过了虎贲军。

这是邓山、郅必阇、夏明远的黑骑，见大昌城不断的派出数千、数万骑兵，当即也是对着冲杀；这两地军队在大昌城外不停的接触。

大昌城守军是毕乃武的侄儿毕婓，打仗倒是勇得很，也很有谋略。他令骑兵分为一个巨大的锥形阵，锥形阵内还有无数小型锥形阵法，最少的是六马成锥，一马在前、两马在中、三马在尾；或者是几百匹马在前呈锥形。只是他遇到的是黑骑，是瘸子在北境不断锤炼出来的，瘸子从军多年，北境又适合军阵，黑骑岂能示弱。你有锥形阵，我有环阵，当面放开口子让你前锋突入进来；左右两翼立即冲上去，拦腰断立阵型。

大昌城外打打停停，毕婓半点便宜占不到，反而通过几次冲锋，死伤了两万骑，当然，黑骑也折损了五六千。

正在麓水南岸的扶元慈一筹莫展，大雪是停下了，可麓水内到处都是浮冰撞击着从上游冲下来，他不知道这里的地形，认为是上游冰雪融化导致。浮冰巨大，河水冰冷，马匹不能入，他必须要等，哪怕天气再冷一点才好，麓水可以结冰就行了。但，浮冰不停撞下来，哪里能结冰。

第三天后半夜，令狐异终于抵达麓阳城外三十里处。

麓阳城并不大，和永丰城差不多；响水郡五城中，最大的是乾宁城，那是郡城；其次是永泰、大昌两城，这是两个军事要地。麓阳城因为并不具有太大的战略价值，也无险可据，朱雀王压根就没有怎么修葺，一直到奉武宗打入白山郡了，这才派兵驻防。

休息了小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令狐异兵分三路，突然攻打麓阳城北、东、西三门。

这是毕乃武万万没想到的，他接到前线战报，侄儿毕婓说有骑兵绕过大昌城向西，毕乃武就在想这一路到底干什么呢，攻打乾宁城么？乾宁城虽然驻军十五万，也被打怕了，但城防很好啊，你奉武宗敢派一路军队进来深入虎穴？跟着毕乃武就收到毕婓的书信，说他们在大昌城前和奉武宗的黑骑不断厮杀，死伤两万余骑兵，目前还在不断的碰撞。

毕乃武这里刚放下，就再接到急报，在北方的永丰城、永泰城分别被十万安北军袭扰；永泰城城内有三十万大军，城防也不错，毕乃武放心，但永丰城就不一样了。永丰城不大，且只有十万守军，奉武宗同样的十万安北军，战力那就不一样了。

毕乃武心焦，一夜之间，永丰、永泰、大昌全部受到攻击，还有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的一部分骑兵。

为此，他特意飞书给扶元慈，但扶元慈回信，麓水大涨，浮冰太多，大军无法过河。

就在此时，麓阳城突然发来急报说被攻打了，从前来攻城的灵兽看，应该是奉武宗的虎贲军，毕乃武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如今响水郡五城有四城被攻打，只有自己驻守的乾宁城算是安稳，但乾宁城距离麓阳城一百三十里，大军如果这时候冲过去，一天也就到了。只不过，乾宁城将士在之前被安北军揍的不成个死样，二十万被弄死了五万，最后看到奉武宗的旗帜掉头就跑，连毕乃武自己都喝止不住。

不过，麓阳城不救不行。如果麓阳城被打下来，扶元慈的八十万大军就真的没法过河了，且奉武宗就对大昌城形成了夹击之势，还会威胁乾宁城。

为此，毕乃武召开紧急会议，准备抽调乾宁城五万骑兵南下救援。但，骑兵将领们个个摇头晃脑，只说各部损失严重，战力不足，军心不稳，这时候是大雪天，咱们骑兵跑不快；且扶元慈的八十万大军就隔着麓水，过了麓水一个冲刺就到了，他穷奇王既然进来我境内，应该立刻动起来，快点过河才是，不然这八十万进退不得，要被笑死。

响水郡毕竟是老七扶雍的，毕乃武在会上斩了三名大将，这才逼着骑兵整顿，准备向东南救援麓阳城。毕乃武亲自上马，大军半日一停，好不容易第二天跑到麓阳城外十里，就看到麓阳城到处都是火，城墙已经塌了，看不到一个奉武宗弟子。毕乃武大惊失色，没想到麓阳城被攻占得这么快，立即撤兵回头，他是担心乾宁城再被搞掉。

就在毕乃武接到麓阳城书信的时候，令狐异已经开始攻城。

令狐异集中主力攻打北门，先令火炮炸开对面阵脚，接着令独角铁犀前冲，黑铁苍狼在后、赤铁鹰在上；麓阳城放在城下的骑兵只有两万骑，被一击而溃。跟着弟子们破开北门，从城内杀向东西两门。待三路大军汇合后，立刻出南门一路掩杀。麓阳城可怜的十万守军，被杀有五万，其余的到处乱跑，大约三万人被追着五十里，逼入了麓水河内。

时大寒，麓水河内坚冰冷水，三万人被逼没办法跳入麓水，还想向南岸游过去，哪里能够，不少人被冻死在麓水，只有几千人好不容易游过。在南岸的扶元慈眼睁睁看着几万士兵跳进麓水，心底一阵恶寒，幸亏自己没有让将士们急着渡河，这他娘的，进去多少都得冻死。

独臂狐在麓水北岸勒马，众将士对着扶元慈齐声呼喝，大笑着策马而去；扶元慈以及一众将领，气得牙痒却无法，八十万大军眼睁睁看着虎贲军潇洒离去。

虎贲军再回麓阳城，把城内外的一切工事全部毁掉，烧毁城防各处哨楼，立即呼啸离去；等他们走了之后小半天毕乃武这才抵达，麓阳城防已经基本上成为废墟。

毕乃武急令毕婓进入大昌城死守。

毕婓还正在和黑骑缠斗，听闻麓阳城被毁，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收缩兵力，三十万人在城下列阵，五万人进入城内。

令狐异从大昌城下耀武而回。

同时，安北军从永丰城、永泰城撤退。

奉武宗以伤亡不到万人的代价，摧毁麓阳城，这算是完成了响水郡第二阶段的战役。

麓阳城即破，公孙弈知道大昌城在五城中就相对深入了。大昌城距离永泰城有百里，距离乾宁城却有三百五十里。为此，在公孙弈的提议下，邓山、郅必阇、夏明远的三十万黑骑对大昌城开展了新一轮的攻击。

对毕婓来说，邓山、郅必阇、夏明远铁了心攻打大昌城，这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因为奉武宗打仗，不是火炮就是火枪，还有令人心惊的长弓、铁棘弹，如今虎贲军回来了，进驻唐圩镇，令狐异还让赤铁鹰配合，时不时的飞过来扔铁棘弹。

毕婓原本是善战的人，如今渐渐的感到不支，大军不断的被打退，不断的减员；他也曾要士兵冲出去，但奉武宗从来不怕两军冲撞。

那北面的永泰城被打成了龟壳子，不敢出兵南下救援；乾宁城自顾不暇，因为虎贲军开始派黑铁苍狼不断的袭扰，本就被打怕了，哪里还敢出门；永丰城被安北军打了一阵子后，眼下是消停了，但他们距离其他诸城都很远，更没有南下救援之心。

扶元慈过不来，毕乃武无法前往营救，毕婓这仗打得就极为窝囊，纵然是他一个颇具才干的人也束手无策。

江大川给邓山的任务是，在麓水化冻前打掉大昌城。如今刚是正月，给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大昌城外，白天是火炮不断的轰击，晚上被赤铁鹰从头顶扔铁棘弹，毕婓派出士兵出击，又被人打回来，这一来二去的，别说是一个月了，毕婓认为自己可能十几天都支持不下去，他已经连续七八天没法睡觉了。火炮一打就是一天，铁棘弹一扔就是一夜，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唐圩镇跑出来金毛山妖、白熊罴，这也罢了，还有两个娘们带着一群阴森森的阴体晚上偷摸到军阵内收割人头。金毛山妖和白熊罴呼吼着冲过来，拍死了一些人，转身就走；阴体在晚上不知不觉飘荡过来，常常是几百几百的杀人，杀完就走。

大昌城的守军精神几乎要崩溃，毕婓都快要得神经病了。

毕乃武的意图是，毕婓大侄儿，你在大昌城好好守着，等扶元慈过了麓水，一切就安稳了，还可以联合他们一起打过去。但一方面毕婓实在顶不住了，熬得亲妈都要不认识；另一方面，黑铁苍狼不光袭扰乾宁城，还每每贴着麓水北岸，耀武扬威地跑了。这让扶元慈心惊肉跳，他娘的，如果让士兵下水，别说冻死人了，就是半渡而击也受不了啊。

毕乃武眼见毕婓没路、扶元慈没种，只得让毕婓撤兵。这一撤，就让开了东路防线，毕婓带着三十万大军直接向西北退了三百五十里，跑到乾宁城内。

这才二十天，毕婓就跑了，江大川大为高兴，立即令三十万黑骑进驻大昌城，由公孙弈、邓山、郅必阇、夏明远驻防，并请陶七指亲自进入大昌城，征召五万民夫，在数万天机堂弟子的带领下，开始快速修葺城防。

毕婓跑的时候，基本上把城防都拆尽了；老百姓也跟着逃亡很多，剩下的都是没钱没家产的。天机堂弟子进入那就不一样了，给钱给粮给房子。

江大川对陶七指交代，穷奇王手下的扶元慈率领八十万大军定然会在二月份进入响水郡，首要的就要攻打大昌城，必须把大昌城修得极为坚固，以三十万黑骑牵制这八十万大军。

唐圩镇的十万虎贲军可作为预备队，从侧面袭扰扶元慈，进而防止乾宁城东进。

就在大昌城退军的同时，在白岭城的三十万安北军，在郅壁虎的率领下，出军二十万，十日疾行七百三十里，突然攻占了永丰城，俘虏敌军七万，杀三万人。永丰城距离乾宁城有六百多里，毕乃武无法救援，安北军在城内好整以暇地灭掉扶氏、毕氏，抄没世家家产，再毁掉城防。郅壁虎把这七万俘虏衣服都给剥了精光，把能打包的都打包，麻溜地又撤回了白岭城。

过了十日后，安北军在江昭晖、慕容笙的带领下，再次攻克永丰城，杀士兵一万，又抢了些军备回头。江大川笑称，这是刷经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