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393章 通界

陆乘风正在院子内喝酒，儿子陆云在一旁倒酒，陆乘风对面坐着一个客人；对于陆云来说，客人面生的很，只不过老爹却极为客气，把客人领到后院竹亭内摆下酒席。陆家任何人不得靠近，端菜倒酒都是陆云亲自来。

客人看看正在外面守着的陆云背影，轻声说道，“我们多少年没有相见了？”

陆乘风笑了笑，“三十一年。”

客人点点头，“想不到你居然有了儿子，适才我看还英俊得很。”

陆乘风抿一口酒，“只不过武境不高，还不堪大用。在这西疆，如果是这小子一个人，走不出百里就要被骗、或者被杀。”

客人默然，过了半晌，问道，“没有想过把他送去中原？毕竟中原形势大好。”

陆乘风摇摇头，“不是不想送，是不能送。”

“狼丛准备何时出兵？”

“前日狼丛召我，只说要出兵，却不定时日，我疑心狼丛像是在等某种契机。”

“什么契机？”

陆乘风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查的。穷奇王如何了？”

“性命堪忧，就靠一口真气续着，想是为了……”

陆乘风打断他的话，说道，“此事日后再论。去年以来，奉武宗入西岐，虽战无不克，但损兵折将。扶氏中，只要能打掉朱雀王、白泽王，大事可定；老哥我虽在西疆，心在万兽山下，每见奉武宗折损过多，内心颇为不安。当今四王中，属朱雀王、白泽王兵威最盛，烛龙王看似拥兵数百万，但过了乌山，即可深入烛龙王腹地，无险可守。”

客人点点头，“其实堂主早已经谋划，咱们的目光不在此方界，而在天一界和幽冥界。”

初入春，和风舒畅，院子内静静的，只有这俩人窃窃私语。

三阴剑客这几年一直在西疆活动，三人靠着抢人头，老实巴交地在西疆这个法外之地混日子，三个已经入了圣师境的武道高手硬生生把自己混成了**丝，饥一顿饱一顿。江大川虽然出门不喜奢华，到哪就穿着黑袍长衫，但有豫兮、岳彩云这样的人捯饬，再有如今花曼曼的侍奉，出门在外，整洁干净，清清朗朗的。身边的同伴，如桃花仙子、耶律靑鸢、生谷翊，就添了许多颜色。何况荆王自有尊贵之气、毛毛还有潇洒之姿。

三阴剑客和他们一比，显得就很土。

江大川开了大通经华境，带着众人进去泡澡；他和江枚直、毛毛、阴华商、阴华仲泡一起，花曼曼替江大川捏肩；桃花仙子、耶律靑鸢、生谷翊、阴华蕊泡在一起；江昭昔独自一个小单间。

江枚直舒舒坦坦地躺在水里，说道，“阴大，我瞧你们武境都很好，不如就此入了奉武宗算了。唔，奉武宗的刑律堂有一个副堂主叫阴五，如今也破了宗师境，你们可称兄道弟。”

阴华商说道，“咱们不入，无意门曾经有五万弟子，也是幽冥界一大宗门，只是现在弟子们死得死散得散，咱们总归要回去看看弟子们都怎么样了。咱们三人不死，无意门牌子还在。”

阴华仲舒坦的哼哼唧唧，“入不入还不都一样么，我们师父都被他弄死了。”

毛毛笑道，“也不是弄死。谁让你们破界而来。”

其实，江大川一直在盘算着，冥帝所谓的方界破裂、七界合流，极有可能是冥帝因为武境高深，读懂了天道，看到了甘道夫舍命撞击外来世界的景象。

阴华商说道，“为什么不能破界？有方界之别是好事么？还不是如各国一般混乱，不合、不同。我师兄们三人入此方界，见此方界武道不昌，而幽冥界、天一界内，破宗师境者何止千万。”

毛毛浑身一炸毛，“你居然有此论调。”

荆王浑身一炸毛，“阴大，看不出来你说话逼格这么高。”

阴华商光着屁股在岸上刮胡子，歪着嘴说道，“这不是我的想法，是冥帝的想法，也一直是幽冥界的武道大途。”

江大川思绪万分，他说道，“正如我奉武宗在此方界，灭一国、分一国、统一国，到哪都废除关税一个道理。冥帝的想法很好，武道之途在于通，不在于闭塞，应该打破壁垒，互相交流印证，这原本是好事。但，我入武道十三年，北境狼妖在先、日轮谋乱在后，所闻所见都是残忍好杀，万民遭殃、生灵涂炭，这难道就是武道所为？”

灭的是燕国，分的是齐国，统的是珈南，这是江大川在这一世干的正儿八经的正事。

阴华商说道，“强者为王、败者为奴。”

这是典型的森林法则，适者生存。

江大川说道，“这世间有强者就有弱者，想要绝对公平不容易，但我奉武宗守护的就是这一方的宁静，让老百姓有好日子过。之所以奉武宗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就是为即将到来的破界之乱做好准备。否则，此方界就沦为其他方界的食物，被他人奴役，这还谈什么武道？”

阴华商捏着刮胡刀，想了想，说道，“我们自然不懂这么多，但冥帝的道理也很简单，既然你不行，就让别人来替你作主，为奴为婢，那也是没办法的。”

江大川摇摇头，“天下人为何有那么多向往武道的？除了慕强，还有更多的是为了自保。至于五行七界互相联通，这确实是未来应有之义，冥帝所言也在理，但这绝不是越境杀人、荼毒众生的理由。”

花曼曼潜心记下，江大川的想法，需要她平时传递给奉武宗。

荆王想一想，问道，“阴大、阴二，如果你幽冥界武力不盛，被天一界攻打，你的无意门、你的父母妻子被天一界杀绝，你怎么办？”

阴华仲把秃头埋在水里咕噜噜说话，“他敢？”

江大川问道，“我奉武宗虽然在北境、在西岐杀白狼妖兵，但你们也应该知道，白狼妖兵来自景华之土。说白了，景华之土方界被幽冥界侵吞，他们的国家伏尸万里、尸山血海，被逼的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入侵我方界，苟延残喘。但，他们到了我们这里，却居心叵测，妄图鸠占鹊巢，以妖兵杀我中原人、屠我城池，难道我方界之民就该死？武者应该有护苍生之念，不能有盘剥弱者之心。”

阴华商见江大川声音有点厉色，假装刮胡子，咔嚓咔嚓的。

荆王一愣，说道，“老江，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就认为白狼妖兵该杀，听你这么一说，倒也可怜他们景华之土方界了。”

毛毛说道，“二狗子，当年北境一战我虽然没有参与，但在奉武宗待久了，弟子们对当年那一战记忆犹新，深恨白狼妖兵。你还可怜他们，那曾经被杀的如此多的百姓，谁可怜了？”

荆王沉默不许，半晌，叹息道，“我赵国在齐国腹地，虽然有表哥元启这样的战神，但怒河一线几乎年年有战，百姓流离失所。这天下，就他妈的是弱肉强食的天下。”

江大川沉声道，“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奉武宗就是想要改变这种现状。”

毛毛说道，“妈的，好不容易泡个澡，还有花姑娘也在，咱能不能别扯这些没意思的，说点风花雪月多好。二狗子，这一次你出门都没见到小桃，你可别死在西疆，小桃会找我要男人的。”

荆王说道，“放心吧，老子死不了，打不过咱还跑不过嘛。”

花曼曼穿着浴衣，脸蛋被蒸得通红，手指轻轻按压着江大川；一开始江大川还极不习惯花曼曼这般伺候，但她非要坚持，也只得随她。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鸢，这俩人都不是伺候人的主，有时候还得江大川伺候她们，在伺候人这方面和谈钰不能比，和花曼曼更不能比。

毛毛说道，“老江，咱们这就去老陆家？”

江大川点点头，“这是我奉武宗在西疆的内线，也是江小鱼留下的。陆乘风和狼丛关系密切，咱们此行就是探一探狼丛进入西境的目的，如果他是为了破界引狼兵入此方界杀人，我自然不会姑息。”

荆王问道，“阴大、阴二，如今西疆白狼妖兵多少？”

阴华商抹一把脸，说道，“五十万。”

江枚直、毛毛吓一跳，“他妈个巴子的，这么多？”

江大川却在想，这五十万都是怎么过来的；如果白狼妖兵可以过来，那天一界所谓的龙骑兵也可以过来。如今中原各国虽然都在练兵，但和这些白狼妖兵、龙骑兵相比，战斗力肯定不如，如果一下子在中原冒出来几十万，那不是糟糕了。

他越想越是焦虑，对未来越是担心。

这边在泡澡，那边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鸢、生谷翊、阴华蕊在叽叽喳喳。

生谷翊看着桃花仙子穿起肚兜，羡慕道，“姐姐这肚兜上还绣着两头小老虎呢，真好看。”

桃花仙子压根不知道这肚兜还是浅浅的呢，浅浅陪她们几个人泡澡次数很少，平时也没在意，而且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桃花仙子咯咯咯笑道，“我这是大川给的，你想要啊，咱们让岳彩云那个小丫头让人做。”

生谷翊摇摇头，“我不喜欢带这个东西。彩云姐姐已经送了我好多衣服了，穿不了。”

桃花仙子笑道，“女人的衣服什么时候就能穿得了了？主要是看得过瘾就行。”跟着瞟了一眼阴华蕊，见耶律靑鸢正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掏出来给阴华蕊选，俩人在一边叽叽咕咕说话。

阴华蕊红着脸问，“这么多衣服啊，都好漂亮，我再试一试这件。”

耶律靑鸢笑着说，“尽管试，这些都是给你的。回头咱们多买一些。我原本也不在乎这个，这几年被老二带的，现在到哪都要买点衣服穿穿。”

“靑鸢姐姐，你是阴体凝实，就没想过生出肉身么？”

“我当然想，这不是还没法子了嘛。宗主有办法。”

“如果在我们幽冥界，应该也是有办法的，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据闻冥帝就是这样的，百年择一肉身。”

耶律靑鸢手一抖，假装不在乎，“其实元神占肉身，宗主也曾研究过，和我也说过，现在他也在替我准备着，反正也不着急。”有肉身了，轮着她还不知道排到老几呢，反正元神都是她一个人霍霍。

“靑鸢姐姐，那小江是宗主的晚辈？”

“唔，还晚了三辈。这小、小伙子虽然武境不高，但上战场却很勇猛，脾气不错，我们几个人姐妹都把他宠成孩子。”

“哦，他可曾娶亲？”

耶律靑鸢心一抖，假装不知道，“那倒没有。”心底却有点怪怪的，心想你这娘们不会喜欢上这个假小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