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383章 小坝

奉武宗攻下白山城之后，立即亲率八万黑骑一路向北追击朱雀王，留下两万黑骑守城。他告知公孙弈，这两万黑骑只守不出，如果有其他大军前来进攻，直接弃城向北。他担心的是落日城会渡过麓水攻打白山城，毕竟两城相隔仅有百里，且落日城内外总兵力达到五十五万。

但，落日城其实压根没有出兵攻打白山城的想法，因为他们正被东面牙子山、狮虎山来的奉武宗袭扰。令狐异知道必须把落日城这五十五万牢牢焊死在这里，宗主才能腾出手来。为此，他令牙子山驻军由公孙弈、萧月率领五千黑虎堂弟子，令慕容昱、江枚溱率五千虎贲军弟子，带着赤铁苍狼、赤铁鹰，一南一北，对落日城外的士兵进行袭扰。

黑虎堂弟子的战力自不必多说，个个都有武道弟子，尚未靠近对方军阵的时候，人人掷出铁棘弹、射出长弓，杀伤力惊人；虎贲军同样战斗力惊人，头上飞着扔铁棘弹、地上呼嚎而过，这五千人，逼得敌军连连后退，等落日城组织几万十几万准备进攻，转身就走。

而且，白天晚上都是如此，搞得落日城驻军疲惫不堪，极度恐慌。城内世子扶谭，本就没打过仗，在阵前胡乱指挥，刚组织冲锋，又说只前出二十里；刚退回来，又让列阵准备冲击。一塌糊涂。

而白山城东南的卓城，自从被江大川搞乱了之后，毕昇确实带了二十万大军已经抵达城外；但他们这一路可不是来打仗的，是来夺权的，所以压根不会出兵白山城。

就在江大川率领大军急速北上的时候，毕乃武带着十五万大军抵达麓水西岸。麓水是元宝山下积雪融化流出汇集，在这里已经靠近源头了，水流更缓，水还很浅，只没马膝，两岸相隔八百步。

这一次，毕乃武以为可以偷偷摸摸突然袭击麓水城，趁着朱雀王攻打小坝镇，吸引麓水城的兵力和奉武宗的视线，他偷个鸡。但，陶七指对麓水城的防护可以说做到了万无一失，大军尚未过河，对岸“轰”的一声响，跟着三十多门火炮齐射。只不过八百步，都在火炮射程范围内。

毕乃武从未和奉武宗打过，但听说过奉武宗的火炮，他认为火炮这玩意不就是炸出个铁蛋之类的，能有什么用，我骑兵跑起来速度快，三下五除二就可以摧毁火炮。哪知道这还过河呢，火炮就打过来了。

三十门火炮，炸得毕乃武的士兵惨叫不止，大军堆积在岸前，人员密集，一炮下去，死伤好几十人。

毕乃武令大军从西岸就发起冲锋，但同样的陶七指令郅必阇率领五万黑骑同样发起冲锋。此番，他带了五万黑骑出来，城内还放着三万。

毕乃武原本有一万白狼妖兵，但都被朱雀王带走，身边只是十五万骑兵，且只有三万黑苍，好东西都配给了另外二十万大军。

郅必阇一轮一轮发起冲锋，毕乃武发现，自己的骑兵过河之后，还要仰头爬坡上岸，就在爬坡的时候，奉武宗黑骑自上而下，一个冲锋，骑兵被推至河内。

麓水东岸还不断的有火枪、长弓对着麓水内的士兵射击放箭，冲来冲去，十五万人竟然死在麓水之内达到三万，死在对岸两万多。毕乃武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他本以为麓水城没有什么兵力，哪知道一上来就是五万黑骑。

毕乃武下令，大军立即全部渡河，就在麓水城西这南北三十里的麓水一段，白山郡大军分五路出击；眼看上岸的人越来越多。就在毕乃武大军要全部过河的时候，他听到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领头的一个人手持巨大黑弓，“咻”的一箭，正中自己手下一名将官的脑门，箭矢不歇，赫然穿过他的头颅，继而射中另一个士兵。

毕乃武大惊。这正是解小乙，陶七指眼看五万黑骑阻挡不了十来万大军过河，立即下令解小乙带着他的两万黑骑从麓水城北疾冲过来。

这一战，从晚上一直打到第二天中午，麓水赤红，一直流淌到三百里外的落日城边。

毕乃武大军终于顶不住，再无战意，他知道攻打麓水城算是赔本了，当即下令撤回。这一撤就缩进了黑森林，来的时候十五万，如今就剩下七万残兵败将，死在麓水两岸达到八万人。

而奉武宗也死了约两万人。

麓水城平安，小坝镇却遭受了朱雀王连番攻击。

安北军向来擅长冲锋，守城确实差了些；他们先不用火炮，郅壁虎令郅犽、郅狍、江昭晖各率领两万大军，分为三路，对着前来的朱雀王大军不断的冲锋。

朱雀王亲临阵前。在他心底，安北军就是奉武宗的杂牌部队，可一看双方冲阵，就知道情况不对。虽然朱雀王的骑兵是黑苍，但安北军人人不惧，他看到两马交错而过，安北军有的士兵手臂被砸烂，但依然直立不倒，单手端着狼牙槊，一夹黑马边吐血边冲。

其坚韧、无畏让朱雀王为之心颤。

他并不知道，安北军在江大川心目中的地位，更不知道安北军对自己的定位，要知道江大川真正的王号就是安北王，要知道江大川在郎氏部族人的心中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他们被定为安北军后，江大川曾对郅壁虎说过，安北军要替他安天下。

安北军的配备和黑骑同样，更何况，安北军都是在北境长大，他们自小就和马生活在草原，可以说他们的战斗力比黑骑军还要强盛。

第一战打了两天一夜，郅狍受伤，安北军死两万余众；而朱雀王折损了五千白狼妖兵，还有三万多的骑兵。

第三天，朱雀王得到毕乃武仅剩残兵七万，正退出黑森林的消息；大怒，直骂毕乃武无能，但毕乃武说麓水城有黑骑十万，并三十门大炮，无法攻克。没辙，朱雀王立即下令毕乃武南下，要他赶在奉武宗进入白山之前拦住。

随即朱雀王令十万大军兵分五路进攻小坝镇。

郅壁虎立即带领剩余的七万安北军让出小坝镇，向西十里，突然回头，杀一路朱雀军两万，并冲入小坝镇，和已经进入小坝镇的八万大军开始了极为艰难的巷战。

第二战基本上是在小坝镇内进行，小坝镇本来就是人口只有几万人的小镇，很多人已经逃亡，如今郅壁虎令大军回攻，来一个反冲锋，反而有利。因为他们驻军时间长，对地形位置掌握清楚；同时，镇内无法大面积大部队集体冲锋，更利于安北军投掷铁棘弹。

一天一夜后，攻入小坝镇的朱雀军丢下三万尸体狼狈逃回。

朱雀王估计毕乃武眼看要和奉武宗的黑骑接战了，如果再打不下小坝镇，那他只能向南逃回落日城，或者丢下军队不管，只身溜走。他是西岐战无不胜的朱雀王，如何能退。

为此，朱雀王在阵前杀将官六人，亲自擂鼓，十三四万大军蜂拥而上，对着小坝镇不断的冲锋。

郅壁虎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安北军没有退路了，他下令剩下来的四万多安北军，分成四队，郅壁虎、郅犽、郅狍、江昭晖各领一万，出小坝镇，对着前来的十几万大军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小坝镇前尸横遍野。

就在大军刚刚要相撞的时候，小坝镇两侧突然传来厮杀声，朱雀王一惊，奉武宗这就冲上来了，毕乃武呢，人死了？

这却是麓水城的郅必阇、解小乙，他们打退了毕乃武之后，陶七指立即下令斥候尾随毕乃武大军，防止他们回头反攻；当确定毕乃武进入白山再不回头了，陶七指这才放心，他知道小坝镇正在浴血抵抗，当即让郅必阇、解小乙率领麓水城四万黑骑，兵分两路，从小坝镇一东一西杀过来。

原本朱雀王大军已经精疲力竭，被催逼着不断上前，这一下又来四万，对他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斜斜插入；朱雀王大军顿时慌乱，而郅壁虎大喜，士气大振。

与此同时，江大川前沿部队已经和毕乃武接触上了；江大川来的是八万黑骑，他亲自带领，邓山为主将，八万黑骑知道安北军弟兄们正在浴血，哪里能等。毕乃武其实也刚到不久，大战刚败，士气低落，连阵型都没有列好，江大川跟一枚炮弹似的就冲上来。

身后是山妖、阴体，是八万黑骑，毕乃武的七万骑兵被一冲击溃，逃兵满山偏野；这还打什么，毕乃武带着两万多残兵败将狼狈撤出战场，一路向西逃亡五百里，一直跑到了白山郡的郡城白岭城。

毕乃武跑的时候没有忘记对朱雀王报告消息，并告知奉武宗宗主亲自领兵前来；朱雀王听闻毕乃武再败，心如死灰，他毕生只惧江大川，如今手头只有十来万士兵、三千白狼妖兵，对面是四万安北军、四万黑骑，屁股后面是八万黑骑，还有江大川这个虎煞。

无论如何不能再战了。

朱雀王羞愤，下令大军撤回落日城；他这一撤，那安北军和刚来的四万黑骑可就得理不饶人了，一路掩杀。小坝镇距离落日城尚有两百二十里，十几万大军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抱头鼠窜，最后只有不到十万大军和落日城前大军汇合。

朱雀王呢，以出关后万兽神功尚未大成、真气紊乱为由，自己带领三千白狼妖兵直接一路向南，过落日城不入，一跑五百多里，直接进入了玉山郡的卓城。

到了玉山郡，他看到毕乃武的儿子毕昇率领二十万大军，在卓城前整整齐齐列队，个个身姿挺拔、军容严整、兵马气势磅礴，毕昇则跪伏在军阵前恭恭敬敬，原本对毕乃武的怒意一下子打消了。

朱雀王问，“你们到了卓城多久了？”

毕昇已经知道自己父亲败北，小心谨慎地说道，“在下接扶雍将军命令，十日前率响水郡二十万大军进入玉山郡，立即北上守住卓城，在此已有七日。”

“卓城可有敌军？”

“卓城东北六百里的白虎城，前日有黑骑三万来袭扰，被我军击溃；我大军没有追击，只待吾王示下。扶雍将军有令，我大军或向北支援落日城、或向东北攻打白虎城、或向西北攻打白山城，只听吾王下令，无有不从。”

“你叫毕昇？治军可比你爹好多了。”

毕昇磕头道，“在下已得军情。麓水城有十万黑骑，且有不少火炮，大军若要攻打麓水城，必须封锁消息，吾王，麓水城下之败，非我父不能，而是军情泄露。”毕昇没有敢说你朱雀王不是也败了么，在我面前牛逼什么，说我爹呢，我爹的兵都被你带走了。

毕昇说的话切中要害，说实话，如果消息封锁，这一路他们突然袭击小坝镇，安北军不会在河岸设下火枪阵，人家早就等着呢。朱雀王不是没考虑过，但，他个人前来白山郡，几乎没人知道，而且行军速度极快。难道是毕乃武泄密？不会，毕乃武的白山郡所有部队都被拉出来了，他不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