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199章 相州（三）

当晚，江大川后背骑着桃花仙子、手里揽着耶律靑鸢、咯吱窝夹着令狐仪，昭阳王御剑飞行跟着，几人趁乱偷偷潜入右营。

右营早已经乱套了，山火一直烧，他们不得不在军营后挖了一条宽宽的石沟，这才阻挡山火烧下来；再看看营前，二十门火炮怼着，值守的士兵死活不敢探头，似乎一发炮弹能把脑袋打没了。眼看右营被围着，令狐皓生急得口中长疮了，一轮一轮的士兵打发出去汇报，东营远一点，顾不得，中营却一直没派兵来，说是山体大火，他们正在救火呢。而且，九龙山陈军都死光了，现在后路不知道怎么样，因为大火，又无法出门探路，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顾得你右营。

中军帐内，令狐皓生愁眉苦脸和众人议事，大家众说纷纭，观点是一致的，咱们撤吧，那二十个火炮一齐发射，咱这三万人就是肉包子打狗啊；撤到中营吧，还能保存实力，总比在这心惊肉跳的好。

令狐皓生也想退，关键是中营不让他们退啊，说什么如果撤了右营不保，那中营侧面防线无法建立，不是开门揖盗嘛。令狐皓生不知令狐家已经转移的事，正在商议，听到门口有人呵斥，“什么人？”

声音未歇，“噗通”一声，十几个愕然抬头看，就见江大川背一个、搂一个、夹一个，身边还跟一个。

令狐皓生大惊，“昭阳王？三丫头？”

昭阳王冷冷道，“令狐皓生，你还知道我是昭阳王？”

十几个将领纷纷拔刀，正待呵斥，耶律靑鸢身形一晃，一缕缕阴气绕着他们的脖子，她说道，“谁敢乱动，人头落地。”

众人只感觉脖子上阴森森的，哪里还动弹。

令狐皓生嗫嚅着道，“不知昭阳王为何前来？”

昭阳王不答，小西巴已经跳过来说道，“五叔啊，我父亲已经带着全家全族的人到了奉武宗的南隘口啦，我、我大哥、二姐还有一百多宗门弟子都入了奉武宗。今天早上山火就是咱们放的，喏，你看，这是我爹给你写的信。”

令狐皓生四十来岁，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被令狐仪这么一说，也是惊疑不定，拆开信件来看，果然是大哥的字体，言明陈家要图谋令狐家家产、陈牧之竟然还想着硬娶令狐仪、令狐家已经和奉武宗结盟等等事宜。

令狐皓生渐渐愤怒，他自小父母早亡，全得族长令狐望以亲弟弟待他，更是对令狐家三兄妹视为自己骨肉，看到陈牧之居然想要娶了令狐仪、令狐萱的未来夫婿林琴南居然是茹氏的禁脔，忍不住杀气腾腾。他豁然抬头问，“三丫头，可是真的？”

令狐仪尚未回答，昭阳王道，“令狐皓生，我记得十年前，你在九龙山奉命驻军，南越大军十万前来，你多次建言，诸将不听，但你不奉军令，出三千铁骑袭杀三万南越于九龙山下，我父王亲自任命你为南武前将军。怎么，改姓了陈，就忘了我伯赏氏？”

令狐皓生顿时脸色惨白，他说道，“国乱如此，怎奈我何？”

江大川说道，“令狐皓生，我奉武宗谋全珈南，当今正是你代表令狐一门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林家五万人，你见到了，我奉武宗火炮之下，焉能存活？”

昭阳王抬头挺胸，“令狐皓生，国难当救，你若回心转意，当有建国功勋；如若不应，莫说你这三万右营一朝化为齑粉，就是陈家十万军，也要为我所破。”

令狐皓生咽口吐沫，问道，“你是奉武宗江宗主？”

江大川点点头，“正是。”

耶律靑鸢说道，“小青峰十万陈军，我奉武宗也照样灭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令狐皓生当即跪下，对昭阳王道，“谨遵王命。”

耶律靑鸢松开阴气，令狐皓生抽出长刀，挥刀劈死三人，说道，“知道你们是陈王派来监视老子的，兄弟们，咱们跟着昭阳王平乱珈南，谁不答应的，现在就走。”

谁不答应是傻子吧。昭阳王有了奉武宗，这奉武宗可是连狼妖都能干、阴傀都能灭的天下第一宗，更何况还有火炮？关键是，大家都是珈南人，你陈氏可当王，咱们可是跟着昭阳王，更是正统啊。

众人跟着令狐皓生打仗，兄弟们门清，当即跪下道，“谨遵王命”。

江大川问道，“这三万军是相州人，还是陈王的兵？”

令狐皓生回答得很巧妙，“皆是昭阳王的兵。”

令狐仪当即跳在令狐皓生的身上，拽着他的头发说道，“五叔，这才对嘛。我爹临走的时候就说了，五叔最重族规、最有人情，五叔啊，我去了奉武宗看到好多姐姐，我想好了，等有机会去太妙山帮你找个五婶回来。”

令狐皓生一脸宠溺，又不好意思站起来。

江大川笑着说道，“你尚未娶亲？”

令狐皓生道，“在下军旅之人，安危难料，哪里有这功夫。”

令狐仪道，“这不行，你看江宗主，色眯眯的，告诉你啊，他女人可多了去了。”

小西巴，你能不能闭嘴。

江大川笑道，“这也不忙，令狐将军，你觉得如何可拿下中营？”

令狐皓生站起来想一想，来到军帐后地图上，“山火未灭，这是良机，应该趁热打铁；江宗主，伯赏将军可令人在关前叫阵，分兵绕道林家军所在营地，自我右营后炮轰中营，中营与我相隔仅有三里，且这里不设军防，大军可入。我右营毕竟刚刚归顺朝廷，诸多军士需要大胜方可固其心。大军入中营后，我右营即可杀入。”

江大川点点头，笑道，“明日一早攻城，我亦会先行袭扰中营。你们即刻安排下去，待伯赏将军攻入中营后，顺势而为。”

当即，昭阳王和诸位将领商讨，最关键的还是人心。这里基本上都是相州兵、相州人，我给你陈王卖命，还不如给昭阳王卖命了；虽然如此，却需要一层一层传达下去，且更要看伯赏能不能攻入中营，毕竟中营都是陈家嫡系，足有八万人。

令狐皓生安排昭阳王等出营，众人舒了一口气。有将军问，如果伯赏圣涂打不进去怎么办？咱们还要反么？

令狐皓生说道，“这不是反，这是顺应天命。伯赏氏不绝，咱们珈南国总不能让四大家就这么分了。珈南国一统，咱们以后都是建国大将军，有泼天富贵。”大家都是从军之人，这笔账会算。

天尚未亮的时候，伯赏圣涂就兵分两路，一路五万人抵近中营；一路五万由他亲自带领，顺着林家军营后绕道右营。

令狐皓生和诸位将军一夜未眠，把手下的分级叫过来，层层传达，大家一个心思，先看看，如果你伯赏圣涂能毁了中军营，咱们跟过去捡人头。

右营城墙上站得密密麻麻，大家都看着，伯赏圣涂军内再次推出火炮，二十个黑黢黢的炮口对准中营右侧。

怎么不开炮啊？

中营正忙着救火，眼看火势没有扑下来，踏实多了；见伯赏圣涂五万人堆在营前，急忙击鼓传令，众将士闹了一夜，没辙，又得起来；听说林家军被伯赏圣言一战而灭，心底还在嘀咕，这林家军都什么玩意，大老远的跑过来送死，太差了。

江大川此刻正夹着令狐仪，御剑飞行在中营头顶，高高地飘着，他笑道，“咱们扔一些铁棘弹吓死他们。”

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鸢人手一个玉窍；令狐仪却没有，她噘着嘴说道，“江宗主，我好歹也是你的人了，怎么不给我个见面礼，你看，她们都有。”

江大川笑笑，把当年宁王江枚献赠送的交给她，说道，“这里有不少的铁棘弹，你尽管扔。不过，你有这个功力开玉窍么？”

小西巴大喜，“当然有当然有，我武师境呢，虽然是下品，但开玉窍还是没问题的。哇，里面这些羊屎蛋模样的，就是铁棘弹啊，这么多。我能不能不扔，留着带回去，以后护着我令狐一族。”

桃花仙子说道，“小丫头，你也太抠了，咱们奉武宗这个多呢。以后你就明白了，扔吧，多扔点，炸死他们。”

已经有人发现凌空飞的江大川几人，更有人向上射出巨大弓弩，江大川轻轻松松挥手挡住；令狐仪大叫，“炸死你们，居然敢射我？”

三个娘们不断的扔铁棘弹，中营几万人仰头，哈哈大笑，纷纷说你们扔什么玩意下来，这能干啥，结果，铁棘弹刚触地，“轰轰轰”声大起。众人惊呼卧槽，被炸得人仰马翻。

两军对垒，你这就耍赖了吧。没办法，奉武宗就是这么牛逼。

令狐仪扔得一头劲，兴高采烈；那边豫止知道宗主开始了，当即下令开炮。

被炸得躲着靠墙角的士兵，陡然听到一侧传来巨大的声响，尚未来得及反应，“轰隆”一下，军营已被炸开。这军营不似三营后那万人临时小军营，都是取山石垒砌，一炮打上去碎石乱飞，有的人直接被炸没了，还有人被山石压死。

怎么回事？将领们还没来得及喊，火炮齐齐发射；令狐皓生的右营将士们看着，眼泪都要下来了，这他妈的太凶残了吧，老大，你太英明了啊，如果这二十门火炮对着咱轰，兄弟们连对方毛都看不到就死了，要多惨有多惨啊。

头上下蛋、地下放炮，中营陈家军可算是遭了殃了，还没打呢，死伤惨重，躲都没地方躲，而且，这火炮似乎没个尽头，不停的炸。

江大川看看差不多了，把夹着令狐仪带回中军帐；令狐仪跑过去到处找人，大哥二姐都去打仗了。

昭阳王知道这一战极为关键，她双拳紧握，神情紧张。

天崩地裂之后，听到远方传来一阵喊杀声，昭阳王知道总攻开始了；跟着，她看到令狐皓生领着右营的人杀出，两路军对准被轰塌的中营齐齐出击。令狐皓生的军队胳膊上系着白布。

江大川笑道，“昭阳王，莫急，此战必胜。中营被灭后，左营你亦可收为己用。”

昭阳王点点头，叹息道，“也就你奉武宗能为我谋下这一国。”

江大川说道，“此战后，昭阳王当图柳州。但，相州入手，各家定然恐惧，却要分兵才行，毕竟东面要防着陈悠之、林氏。”

昭阳王道，“我已有所谋划，林氏五万兵灭，自然不敢再前来；陈悠之却一定会和我拼命。相州以东，我会严阵以待，先看此战如何。”

江大川细细看着珈南国的地图，这和他脑海中的墨辙经书残卷山河地图相差无几。相州东有林家控制的梧州、商州，有陈王控制的京州。林家新败，当不会前来；京州的陈王肯定是要来的，从京州到相州，有水路有山路，不可能一一分兵，这就需要内卫、斥候不断的前突，需要一个好的战略位置立下军营，就依托相州城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