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189章 青衣

算了，遇到了再说吧，这日轮他先记着，让奉武宗留意。江大川对易不明说道，“回去告诉易仁山，不要对济州、越州再出手了，否则，奉武宗将倾全宗之力也要灭掉戒律院。”

一甩手走了，留下小明一个人发呆。

出南隘口就是珈南国的柳州，柳州东是登州，登州和越州隔着高耸的昆仑山延展出的山头，山头上是陶七指为谈家打造的岗哨，所以，陈氏要想北上，只能通过柳州；防着谈家的，也是柳州。

柳州南是相州，地盘最大；登州南是京州，是原来珈南国的国都，陈氏自立为陈王，就在这里。

如今昭阳王以十万兵北上，威逼相州。在陈氏看来，谈家不过是一州之地，对柳州形成不了多大的威胁，再说了，你一个谈家还想入侵珈南不成？他重点关注的是相州。

既然柳州在南隘口怼着，江大川便想要谋取柳州。

江大川、毛毛、桃花仙子、耶律靑鸢，四个人从昆仑山谈家岗哨而下，穿过山林，绕了好大一圈，来到柳州和登州边界。先前，江大川曾经和昭阳王、内卫进入柳州、登州，弄死了几个陈氏家族的人，但那是昭阳王带队，他对这里不熟悉。

四人坐着喝茶。柳州盛产茶叶，州内有一座雀山，满山尽是各类山茶，其中以雀山茶为最，各国都奉为精品。这雀山茶最多七泡，最佳是第三泡，叶芽细腻且饱满，形如山雀，在茶碗内盘旋似飞，茶香悠悠，入喉初涩后醇，意蕴不绝。

这还是谈钰让桃花仙子带着的，桃花仙子本就是木性，更是喜欢，只说这茶有养妖气的效果。

时值深秋晌午，暖阳高照，四人远远在一处茶亭坐着，江大川在等内卫的人。

耶律靑鸢替江大川斟茶、桃花仙子腻在江大川怀里，出门就是好，都是不认识的人，随意怎么干，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江大川摸摸靑鸢的小手，搂着桃花仙子笑嘻嘻的讲少妇白洁。

毛毛实在看不下去了，“二姨爹，你们也收敛些，这都什么事，我好歹也是晚辈。你把我关进五行阵境吧，她们几个人都挺想我的。”

江大川吸溜溜喝了一口茶，说道，“毛毛，你也去买个帽子，这柳州城内势力交错，你这秃头秃脑的，太过显眼，容易招弥陀宗关注。”

毛毛道，“没钱。再说了，你这死样子，搂一个摸一个的，难道不显眼？我回头告诉二姨奶，揍不死你。”

桃花仙子道，“你要说，我把你小桃红刀鞘给收了。再说了，我怕她么。”说着从玉窍内摸出一个碎银扔过去，“给你，去买吧，顺便带俩鸭头，我好这口。”不吹不黑，她确实怕月婵宫主。

毛毛掂着碎银哭丧着脸道，“二嫂，你也太抠了，这才二两银子，人家大嫂一给就是上千两金票。二两银子连帽子都不够，还让我带俩鸭头。再说了，你怎么跟我爹一个口味。”

桃花仙子不睬他，大中午的，躺在男人怀里晒太阳，要多美有多美；中午阳气太重，耶律靑鸢本不该出来，但她元神强悍、阴体坚实。

三天前，江大川得内卫禀报，陈王派其小舅子带着陈王的亲卫自京州出发前往柳州，商议派兵南下和昭阳王十万军对阵一事，江大川当即下山，在这里等着。

让昭阳王把内卫从谈家撤出的时候，昭阳王已经把内卫的结构全部告知江大川，并言明，内卫已经获悉，以奉武宗为令，甚至还要给块金牌给江大川。

江大川急忙摇头，说只要告诉他相关的暗号就行。他玉窍里还有一块南雅给的呢，这玩意，接了烫手。

内卫是珈南国打造的此方界最为成功的王君亲卫，和齐国戒律院、赵国御前司差不多，而且比他们更为隐秘，这和珈南国的国情有很大关系。昭阳王的父亲伯赏圣严、哥哥伯赏昙鸾，因弥陀宗兴风作浪、四大家把持朝政，无奈，只能不断的打造内卫，想要通过内卫来控制四大家、诸大臣。

有点像雍正的粘杆处。和锦衣卫不同，锦衣卫最初还有出京打仗的职能。

内卫有分为三个部门，白隼、青蜂、紫蝶，不同的部门有不同颜色的标识，也有不同的职能，白隼专职护卫，狼蜂负责暗杀，紫蝶负责谍报，三部门的一把手就以此为名。

毛毛收起碎银正在叽叽歪歪，一名内卫到来，单腿跪下，左手拇指扣住中指，其余三指张开，贴在膝盖上，抱拳道，“前方五里，十人护卫，一辆马车。马车内无法探查。”

江大川点点头，此乃紫蝶内卫，让他自行离开。

不久，马蹄声乱，江大川躺着，眯眼看到前方十匹高头大马，后面有一个极大的马车，装饰颇为豪华，马车上有俩个女子持剑坐在车前，车厢一侧插着一个黑旗，上面绣着一个陈字。

眼看要入城，就听到马车里传来慵懒的声音，“在这里歇会吧。”

马夫一提缰绳，众人停下。那十个人纷纷下马，对着茶亭喝道，“闲杂人等散开。”

茶亭本来也没有人，马车停下的时候，卖茶的人早就溜走了，就剩下江大川四人。

十人团团围着江大川等人，有一人骂道，“什么人，眼瞎了，找死不成？”拔出长剑二话不说就要刺。

毛毛、桃花仙子、耶律靑鸢早已经蓄势待发，就等江大川安排了，就听到车厢里的人说道，“不得无礼。”

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搭着护卫女子的手腕，从马车上下来，他身体削瘦，双颊内陷，缓缓走到江大川跟前，笑着道，“柳州的雀山茶确实是世间珍品，在这破落茶亭内，当不至于供奉先生如此珍贵茶品，不才叨扰，可否让小弟品尝一番？”

文绉绉的，听着来气。江大川坐起来道，“花青衣？”

花青衣笑道，“正是。”

江大川见四周十人已经站在花青衣身后，笑着问道，“我倒说，这珈南国变天了，难道一口茶也喝不得？既然是好茶之人，一同品品。”

身边俩女子立刻搬来软凳，擦拭了一番桌子，掏出精美茶具，花青衣缓缓坐下，说道，“此番天气转凉，且待小弟为先生煮茶。”

桃花仙子和耶律靑鸢看出不对劲了，倒也不怕，桃花仙子起都没起，懒洋洋地蜷曲在躺椅上。

毛毛坐在一侧把玩着帅的一笔的小桃红。

一个女子捧上来一个精致的兽炭小炉，添加了圆溜溜的白色炭块，花青衣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比拳头略大一点的红泥小茶壶，又掏出一个不知道什么皮革做的水袋，倒上水放在炉子上。炭块点燃后，清香扑鼻，全无半点烟火味道。

江大川脱口道，“好，这兽炭乃金贵之物。”

花青云道，“先生好眼光，我这兽炭乃朱雀王赠予。万兽山有一处红火山，常年炽热、山火不息，山缝间有极为罕有的红火蛇，取红火蛇蛇卵，以高温灼烧，去其烟阴气烟气，剩下的，就是这兽炭了。一颗红火蛇卵，售价百金。”

听得桃花仙子都把持不住了，一块兽炭而已，不是野兽屙下的粑粑就是好的了，怎么还是蛇卵，这他娘的，也太金贵了吧。纵然是耶律靑鸢作为北燕前朝公主，也没这么奢靡。

江大川扶额，他娘的，你这壕得也太没有人性了吧。

就见那兽炭烧着后，无烟，赤红，如蛇信舔着小炉子，很快一小炉子水就烧开；花青云替江大川斟一杯，笑眯眯看着他道，“尝尝？”

江大川端起来看，茶叶飘荡如飞、茶水青如碧玉，香气若有若无。

江大川喝了一口，舌尖味蕾绽开，浑身舒坦，水甜且轻，再无原本雀山茶入喉的涩感。

江大川忍不住又道，“好。此茶只应天上有。”

花青云抚掌道，“先生好品味。珈南国和南越国之间有白云山，山高入云，山顶有一千年冰潭，在下让人上山采了些冰。白云山极高，与极北之涯的天脉山差不多，如先生所言，此水只在天上。”

江大川心头一万头草泥马奔过，老子不夸了还不行么，你过的是什么日子，跟你一比，老子就是山里人啊。

毛毛口水都要下来了，花青云微笑着替各人斟上。

江大川笑道，“想不到你是如此妙人，我本是在这里拦截你。”

花青云哂然一笑，手中一双金筷子不停翻着茶盅，说道，“哪里需要拦截，先生乃天下第一宗宗主，只要吩咐一声，我就来了。”

“你知道我来？”

花青云点点头，“从你进入柳州，我就知道了。事实上，江宗主又怎知谁被谁拦截呢？”

花青云手腕一翻，金色筷子上举，那两女子突然气息暴涨，急速出剑，一左一右，人影交叉，听到“呲呲”声响，那十名护卫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花青云，纷纷倒地而亡。

江大川早就看出这俩女子不一般，宗师境中品，但她们用剑乃高手，剑气初时收敛，出剑后剑气凌厉，且配合密切，出剑的角度、身姿步伐，无懈可击。哦，这俩还是个双胞胎。

江大川一动不动，笑着道，“他们是什么人？”

花青云道，“我姐夫的人。”

毛毛一愣，“你杀了你姐夫的人？你不是你姐夫的小舅子么？”

这话说的，第二句就是屁话，艺术成分比地下室还低。

花青云笑着点头，问道，“江宗主是想要柳州？”

江大川摇摇头。花青云“哦”了一声，“昭阳王行踪成谜，最近突然出现在南境，没想到一直呆在北方，看来，昭阳王和奉武宗结盟了。你要的不是柳州，是珈南。”

小伙子，可以啊。昭阳王在元启那边都装扮成亲兵，不敢泄露身份。江大川笑道，“北有勾雀、南有青衣。据说花无遥曾为珈南国内卫统领，不知何故，竟然弃官而去，在南境自创青衣楼。但，我所闻，青衣楼不涉四大家，更不涉及朝廷。怎么，现在不一样了？”

花青衣一呆，“奉武宗果然是天下第一宗。”

谈家在西南立足，在昭阳王面前可以装傻，但在江大川身上，那可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还骑着说、趴着说、躺着说；昭阳王之前也提及花无遥，青衣楼之前只在江湖上行事，不管朝廷闹成什么样都不管。花无遥和昭阳王的父亲伯赏圣严曾经亲如兄弟。

花青衣跟着叹息道，“在下出道还是迟了，否则，早和这位兄台一般，当与江宗主结为异姓兄弟。可惜了。”

当即站起，抱拳道，“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