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流川 第113章 居家

刚到太妙山，云鹰传来消息，元启以十万大军破阅西山十五万，在阅西山以西立军寨，阅西山不再姓齐；齐国增兵十万，驻守滑州，两军对垒，齐国、珈南国震动。

元琢驻守龙门关不退，龙门关姓赵。元琢令云山关分兵，并征兵两万在龙门关依山筑城，征讨、招降潜藏在不周山内的郎氏部，北燕一国以及山鬼、须卜两部震动。

这一南一北，一山一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赵国两路得胜，颇有虎视天下之意。

江大川以云鹰传信谈家，告知，元启兵锋所指，齐国一定会发各家抵抗，他让谈家敷衍行事，并告知元启与他的谋划；谈钰领会，反正谈家在西南一角，谁当了君王都一样，也就是纳贡给谁的问题。

谈钰却回信，北燕一行，她希望前行；龙门关她没有参与，一则太远，二则谈家中层干部基本被嘎，剩下的谈家人武道不行，拿不出手，她得知江大川要前往北燕，当即请求一同前往。

江大川同意了。

安安自从回来后，常常半夜惊觉，耳边杀喊声不停，神情恍惚，以至于无论什么样的美食她都提不起兴趣，江大川甚是心疼。

战争，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接受的。

江大川晚上牵着安安的小手，在太妙山后溜达。太妙山自有历史，原本就是墨辙西山的兴兵之处，他曾想过这里会不会有墨辙西山的传承，但，又想到墨辙西山不过是伪墨辙后人，也只有五百年，能有什么鬼传承，渐渐的也就淡了这个心思。

虽然没有传承，不过，太妙山原本就是先帝江神通的行宫，山头不高风景却不错，曲径通幽、山道蜿蜒，站在后山头，温泉上雾气蒸腾，有云鹰盘旋、三头蛟戏水。

这是他来到这一世的第三个年头。安安见江大川黑衣迎风飘荡，站得笔直，眺望北方，便轻声道，“男人，你是不是想要出发去北燕了？”

江大川柔声道，“我在想，是不是带着你一同去，却又后悔此次龙门关之行让你陪我。安安，你是我见过的最本真的女孩，以纯心看世界，世界却反馈给你以悲伤、惊惧。”

安安道，“男人，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不过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其实，我就是有点、有点害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看，正是江大川传令豫止灭了缥缈宫的竹芯纸。

她说，“当我看到你传信的时候，就忍不住哭了，不管你是什么原因要灭了缥缈宫，反正我是当你为我所做的。缥缈宫一行我没有去，对我而言，那是个天底下最肮脏的地方。但，白一尘死了，我却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知道这世界上，我真的是无依无靠了。”

江大川心下难过，坐下来把她抱着放在腿上说道，“这就不对了，白一尘手段卑劣，不配做你的父亲，你不是还有我么？我在你娘坟前起誓要照顾你的，便不会让你再有孤独之感。”

安安点点头，“我知道，奉武宗的人待我都很好。也不是难过，自从缥缈宫被灭了之后，我觉得这一辈子没什么欲求了，像是失去了目标。”

“那就给自己定一个，陪我践行武道，陪我看万里河山，给我生几个小虎子玩玩。”

安安脸一红，幸亏这是晚上看不到，否则江大川要奇怪，安安也会红脸；她说道，“我，我虽然总是和她们斗嘴，其实，自己就是怕，怕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怕你和我在一起了，你要死了怎么办？那这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以前在阅西山崖底，有被狼群驱赶走的一对狼夫妻，公狼被滚落山石砸下，另一只就不断的叼来食物喂养，后来，公狼知道自己无法存活，就不再吃食，母狼就咬烂了自己的前腿，跪在公狼前，两只狼就这样哀嚎着死去。我遇到你之后，总会想，如果你无法存活，我也会这样死去的。”

江大川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心思竟然会这般的让人心疼，亲吻了她薄唇，月光下，安安皮肤洁白如玉，似透明琉璃，双眸干净清澈，他叹口气，前世今生，这双眸子是他见过的，最纯粹的了。

江大川紧紧抱着她，说道，“我不会死，死之前，我会咬死你。”

安安瞬间听懂了他的意思，动情地搂着江大川说道，“那就说好了，不要让我看到你死在我前面，要让我死在你的怀里。”

“傻孩子，这里风月疏朗，谈什么生死。这次，你陪我去一趟北燕好不好？”

安安摇摇头，“我虽然是武师境中品境，但，那也是在阅西山崖底我娘灌输给我的，会给你拖后腿，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好好练功，把，把自己养得像何六娘那样。”

江大川咬着她的耳朵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你这样很好，我很喜欢。”

安安大喜，“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我从心不从欲。”江大川确实如此。

安安露出小虎牙，一口一口地啃着江大川的脖子，像一头小狼崽子一般，便咬着便说道，“那我得早点把你睡了，不然我成了老幺，怎么怎么办。”

江大川扶额，任凭她在身上撕咬；咬了一阵，安安觉得不对，这就把自己给交代了？蹭蹭蹭跑了，一边跑一边道，“不行不行，太没有仪式感了，我还没准备好呢。”

这天下午，何六娘被江大川堵在房间里，肆意折腾了一回，弄得她浑身颤栗，几乎爬不起来；结果到了半夜，她又想了，猫手猫脚地溜进江大川的房间，揭开青帐就钻进去，发现江大川和安安大眼瞪小眼地盯着她。

何六娘大囧，急赤白眼地要跑；江大川呵呵一笑，拉着她躺着说道，“安安最近一直晚上睡不好，我哄她多睡会，你别多想。”

何六娘看，果然，安安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狼头帽都没摘，跟小狼崽子似的拱在江大川怀里，小脸红扑扑的说道，“男人借我用几天，他这就要去北燕了。”

事实上，安安比何六娘岁数还大，但，个头小，皮肤好，跟瓷娃娃似的，何六娘母性大起，干脆睡到里面，搂着安安，跟她说，“你不用怕，等他走了之后，让熊大到我房里睡，你要睡不好，就跟我睡。”

安安唔唔点头，竟然很快睡着。

抱玉宫的云鹰传信来，清散真人写信，字里行间都是凄凄楚楚的，意思是月婵宫主把她关了禁闭，人就不见了，抱玉宫前往龙门关一行她都没法参加；师父让她在家闭关修炼，让她早日达到宗师境上品。字里行间不谈思念，却句句都化为情丝。

她来信倒是也说了好消息，就是江大川在灵山之墟雪域得到的天山雪莲，经过抱玉宫炼制，快结丹了；这是心头一个大事，大悲和尚的不觉业火烧身，总是以佛灵丹续命，总害怕大和尚嘎了。江大川对此类苦修、正儿八经专研佛法的和尚，抱有尊敬感，就像是前世穿着布鞋、一门心思研究的学者。

学者，就是学者；如果当了专家，那就该挨板砖了。

天山雪莲原本准备带回来的，和清散真人分手前，一股脑都交给了她，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机构去做，他的太妙山，只适合研究攻城武器研究，搞搞沥青、炸药、化肥、焦炭，这已经足够了。

江大川当即派人前往抱玉宫候着，只要炼丹出来，立即请国师出面，哪怕买也要买一些回来送给南华寺，大悲和尚对他颇有照顾之心。

安安在他怀里睡了几个晚上，不再害怕，恢复了仓鼠模样，整天嘴巴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何六娘极为宠溺这个小不点。事实上，何六娘宠溺奉武宗的每一个人，自从江大川标榜她为大妇之后，恨不得把这俩字贴在脑门上。

豫兮成了桃花仙子的小跟班。豫兮原本宗师境下品，此番没有到前线，待龙门关战后，奉武宗减员八成以上，她深感自己武力不够，整天缠着桃花仙子练武。她的木剑本就是桃花仙子赠送的，内力是墨辙奉武的天罡内力，勤修不断；加之她老爹本就是圣师境中品境界，对她指点更是亲力亲为。

豫兮的天罡内力在奉武宗弟子中，竟然隐隐有后来居上的趋势；她的木剑以宗门丹阳剑法为主；自学父亲的逍遥七掌。江大川稍微试一试，发觉豫兮倒有武道天赋，破境升品不是难事。

桃花仙子颇喜欢这个说话就脸红、看人也脸红、做事却有条不紊的小丫头，说要收她当个妹妹；豫兮结结巴巴不同意。桃花仙子哪里知道豫兮内心也有小九九，当了你妹妹，以后，以后真当妹妹就亏了。

太妙山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员、扩军，龙门关一战，天下第一宗的名声越来越响亮，江湖八卦出奉武宗和筹清院、国师府、抱玉宫的关系密切，又有御前司的御赐金牌，还是顶着个子爵的干部头衔，无数向往武道之人慕名而来。

奉武宗的经济形势也大好，这要归功于陶七指和岳彩云，陶七指的武器不对外出售，但他制成的焦煤是治铁用的好东西，更何况还有自行研制的化肥；他把江大川带回来的灵兽做成了淬体药方，在太妙山脚下开个店铺出售，成了江湖珍品，各家百金难求。岳彩云的香水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甚至连抱玉宫都要想办法定期采购，更是各国王宫、豪门贵妇的必备产品。

女人的钱，向来最好赚。

这一日，谈钰终于来到太妙山。谈家在西南已经风生水起，更何况，武道有奉武宗支持、商路有哈家的帮助，谈家生意越做越大，谈家武道也逐渐正常。兰陵老祖经常出关在越州城内晃悠，老百姓对谈家大有改观，老头子笑呵呵的，还有老农、老猎户拉着兰陵老祖到家，陪着喝酒吃饭唠嗑。想起以前越州老百姓畏惧谈家如虎，如今这番景象，简直是谈家祖坟冒了青烟。

所以，当谈钰提出要北上的时候，老头丝毫没有阻拦，话里话外还让她早日把江大川拿下。谈钰被老不正经的说着，内心暗暗欢喜，她对江大川的感情，恩、情两全，老祖同意就更好。

谈家人刚到太妙山，江大川已经率领桃花仙子、陶七指、瘸子、邓氏双雄、何六娘、岳彩云、安安、豫兮下山来接；谈家人大为吃惊。

江大川说道，“你是谈家家主，代表的是谈家，我奉武宗自然要慎重以待，以宗门之礼下山接应。”

说实话，谈钰原本内心有一些自卑，因为她的独眼、因为她的过去、因为谈家就是江大川一手捧起来的，当她看到江大川带着众人迎接的时候，眼泪当即流了下来，哽咽无法出声。

何六娘和豫兮心思细，早早上前拉着她，既把她当一门之主、又把她当成姐妹相待，谈钰原本紧张的心，一下子放下。

安安哭丧着脸说道，“完蛋了，我排名又要靠后了。”

桃花仙子咬着她耳朵说道，“你最近桃子吃的少了啊。你别看这娘们哭哭啼啼的惹人怜爱，其实，你男人最喜欢你，他常说，诸多女子中，就你一派天真散漫。”

安安说道，“这有什么用啊，我还是小啊，你看你看，谈钰比我的大多了，咦，比你的也大呢。”

桃花仙子一甩袖子，“再不给你吃桃子了。”

“谁稀罕，我不吃了，反正男人说他喜欢我这样的。”

慕容昱和落雨咬耳朵，

“你姐呢？宗主真好色啊，你姐排第几？”

“我不急，你姐呢？”

俩人愁眉苦脸，一个姐在京都、一个姐跑没了。

女人多，太妙山向来很热闹，谈钰被何六娘、岳彩云她们十几个女子带去逛山，每一种香水味道都给她试。

谈钰此番前来，带了自己提拔的四位长老、数十个谈家中层干部，眼见太妙山如此接待，甚是满意；陶七指还和长老们就灵兽淬体药方、晶核买卖等达成了商业联盟。特别是三头蛟的灵石，独此一家，江大川原以为蛟血石是三头蛟的粑粑，结果是三头蛟吐出来的，非常稀有。

江大川和谈家诸人渺渺提及方界之乱，并请谈家抓紧练兵，谈家深以为然。

北妖，是对这一方界的一次最直接的警告。所以，当元启攻下阅西山后，齐国武道中人抵抗者不多；同样的，元琢占据了龙门关，大家都认为这是正常的，不影响做生意就好了。

谈家人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还带走一些铁棘弹、蛟血石等，谈钰严令，这武器天下人都眼馋，只能作为护家之用，不可轻示于人。

按照毛毛约定的时间，北燕的洞天福地开启时间在一个月之后，何六娘诸人替江大川收拾满满当当。他一直带着南雅当初给他的玉窍，如今身边还有俩个，一个是宁王江枚献给的，一个是抱玉宫给的，宁王给的让他清空了，带着用来能打点灵兽什么的存着；抱玉宫给的，大部分丹药留在的太妙山，还有一部分自己带着，不是自己用，身边的人要用。他经过凤血淬体，已经不大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