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吃了早餐,去上班。
铅灰色的雾霾如汹涌的潮水,将整座城市无情吞没,天地间混沌一片,压抑得仿若末日来临。
马路上能见度很低,浓稠的雾气肆意翻滚,车辆如同困兽,开着雾灯,战战兢兢地以蜗牛般的速度向前蠕动。
微弱的车灯,艰难地在这浑浊空气中,撕开一道道转瞬即逝的口子,晕出模糊黯淡的光晕。
武坤开的很小心。
乐乐坐在后座,闭着眼睛,梳理着一会儿的工作。
“前方靠左行驶,上高架!”
导航突然响起,武坤沉稳又短促的声音,“系好安全带!”
“嗯?”乐乐睁开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武坤一个加速,车子险险擦过右边一辆车,蹿到了前面。
乐乐直往前扑去,赶紧伸手扶住前方座椅。
也没问怎么了,坐好后,立刻扣上了安全带。
武坤还在车流中闪躲。
乐乐秀眉拧成了麻花,转身从后车窗看去,杏眸中满是诧异与警惕。
一辆黑色轿车紧紧咬在车后,乐乐心头一紧。
她不敢说话打扰武坤,手牢牢抓住车顶的把手。
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身猛地向前一蹿,刚拉开一点距离,后车便如猎豹捕食般迅速加速,再次紧紧跟上,丝毫没有被甩掉的迹象。
这一段是高速路,没有红绿灯。
随着追逐的持续,形势愈发危急。
后车疯狂加速,不管不顾冲着乐乐的车尾撞来,乐乐心跳加速,快要叫出声。
眼看就要撞上来,武坤猛打方向盘,轮胎与路面疯狂摩擦,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 “嘎” 声,车身在惯性作用下剧烈摇晃,险些失控。
“啊~~~”乐乐也失声叫出来,心快跳出来。
武坤车技非常好,虽然险象环生,但总能惊险躲过。
乐乐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
下了高架,路面上车辆渐渐多起来。
武坤左突右闪,逐渐与黑车拉开了距离。
红绿灯,红灯马上亮起,前车已减速,武坤一个加速,插到左转车道,伴着红灯亮起,驶过了路口。
乐乐回头看,黑车被堵在两辆车后,没有跟上来。
乐乐顾不上喘气,解开安全带,爬了起来,跪在后座上,拍了几张照片。
虽然很模糊,但依然可以看清车型。
虽然很紧张,但车牌号刚才已经默记在心里了。
武坤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去公司,回家。”
乐乐“嗯”了声,手不停抚着胸口。
给洛清扬打了个电话,便不敢再做其他事情,眼睛一直瞄着外面,生怕再跟上来。
武坤绕了一条路,折返。
到家附近,武坤继续绕了几圈,确定没有尾巴,才往瀚海开去。
雾霾还是很重,能见度很低。
就在车子快到车库时,乐乐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小区门口往对面马路走,步履有些慌乱。
“停车、停车!”乐乐慌忙喊。
武坤靠边停了车,“怎么了?”
“爸爸!”乐乐就要开门下车。
武坤开了锁,“你坐好,锁好车门,我去看!”
乐乐点点头,武坤下了车。
乐乐爬起来,锁了车门,隔着玻璃看,魏奇峰跑过马路,隐进浓雾里。
乐乐拿出手机,拨了魏无涯电话,电话正在通话中。
又打林湘兰,林湘兰接起。
“妈,无涯和爸不在家吗?”乐乐急急地问。
林湘兰,“你爸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你让无涯打完电话,下来接我,我在车库旁边的小路边。”乐乐缓和了一下语气。
林湘兰叨叨道:“什么情况啊,你不是去上班了吗?一个个的。无涯在楼上呢,你打电话叫他。”
“好的,那没事了。”乐乐挂了电话。
就在乐乐要再次打电话给魏无涯的时候,武坤的电话进来了。
声音非常急切,“常总,你开车过来,右后方小路进来,500米左右。”
乐乐一阵心慌,爬起来钻到驾驶位,启动了车子,往武坤跑出去的方向开。
开了几百米,看见了人。
魏奇峰躺在地上。
武坤跪在旁边,正在做心肺复苏。
乐乐颤抖起来,腿软,好不容易刹了车,手抖到拉手刹都没力气。
努力平复心情,下了车,魏奇峰的脸色几乎和雾霾一样难看.......
“我打120,第一医院离这不到一公里,很快!”
武坤面色凝重,调了一下呼吸,“我打过了。”
乐乐咬着嘴唇,心慌的厉害。
突然想起来,魏奇峰日常口袋里有带一个小药盒。
乐乐跪在魏奇峰旁边,尽力不打扰武坤做心肺复苏,强忍着难过,摸魏奇峰的口袋。
药是摸出来了,但是武坤摇摇头。
魏奇峰已经失去意识,服药效果不大。
乐乐拿起手机,给魏无涯打电话,一部不通,打另一部,疯狂的打,不停的打,终于,魏无涯接了。
乐乐眼泪一下涌出来,嘴唇颤抖,“叫你们不要出门,为什么还出门!”
魏无涯听得莫名其妙,乐乐接着说道,“第一医院,马上来,爸晕倒了。”
“滴嘟滴嘟......”魏无涯的声音隐在救护车的警报器声中。
乐乐挂了电话,冲过去,朝车挥着手。
医护人员冲过来,抬人上了救护车。
“常总,您跟着救护车,我去接魏先生。”尽管早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武坤依然显得异常冷静。
乐乐满眼噙泪,使劲咬着嘴唇,直点头。
一上救护车,医生马上上了仪器,乐乐在角落缩成一团,生怕打扰到医生的工作。
救护车警报声响彻整个街道。
一路疾驰,救护车畅行无阻地驶进了医院。
车子刚刚停稳,车门迅速打开。
医护人员动作娴熟而迅速地将担架抬下车,径直朝着医院内奔去。
乐乐跟着进去,早已等候的医生迎了上来,简单扼要地向乐乐询问着病人的情况。
乐乐强忍着内心的焦虑,仔细回答。
魏奇峰进了 ccU(冠心病监护病房),要马上准备手术。
乐乐正在和医生进一步确认魏奇峰的病情,手机铃声响起。
是魏无涯,乐乐接了电话,告知了诊室位置。
两分钟后,诊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魏无涯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乐乐抬起头,泪眼汪汪,望向魏无涯。
一向沉稳冷静的魏无涯,此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乱之色。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爸……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