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谍影 第968章 副帅世绩的崛起（六）

不得不说秦薇儿‘反击’的时机把握得极为准确，当唐善智一行于五月廿八抵达衡阳城之时，楚军大帅唐世勋与他的替身杨大义皆未在衡阳城内。

当时唐世勋正以‘楚军镇抚总部特使章晖’的身份去往了郴州的桂阳县（今汝城），即刘志宝的白虎左大营本部营盘所在地。

而杨大义则扮做‘大帅’与楚军参谋总部长许定远、副部长汤梦唯、镇抚总部副部长于猛等军部高层去往长沙府部署北线战事。

不过话说回来，唐世勋当时为了东线战事的确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但实际上就算他闲得发慌也不会在衡阳城迎接四爷爷唐善智。

因为黄万胜的陷阵右营与冯丁亥的青龙右营在五月廿四夺得宝庆府城邵阳以后，唐世勋亲自下令将他的兄长唐世邦等唐家族人悉数贬为庶人！

唐世勋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四爷爷唐善智听到这个事能有多愤怒。

毕竟唐善智乃是唐家‘善’字辈五个嫡子中的硕果仅存者，辈分可不就是老爷子最大的底气？

即便唐世勋是楚军大帅又如何？老爷子就是拿着拐杖当众打了唐世勋这个不孝子孙，他难道还敢还手？

同样的，无论韩伊人、秘书局座魏落桐和肃卫统领于青青有多大的权势，虽然她们还未嫁给唐世勋，但韩伊人已怀上世勋的骨肉，她和魏落桐、于青青将来必然会进唐家的门不是？

故而在这位四爷爷面前，哪怕他吹胡子瞪眼或恶言相向，她们也只能是陪着笑脸恭敬相待。

虽然她们对唐世勋将唐家族人贬为庶人的决定并不苟同，但她们同时也很理解唐世勋为何要对自家族人如此‘狠心’。

其实唐世勋做此决定与貔貅大营在常德府城武陵吊死陶聪等地方豪族之举相似，因唐家与郑家在宝庆府城邵阳也激起了诸多百姓的不满。

要说唐世勋的大哥唐世邦处理行政事务做得甚是不错，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作为唐家族人们的主心骨，唐世邦被献贼钱将军器重而当上邵阳县丞以后，又如何能要求数十个唐家族人皆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况且常言道一个好汉三个帮，若唐家族人全都老实本分，谁来支持唐世邦？唐家又如何能在献贼钱将军治下成为邵阳县数一数二的豪族？

但问题也出在这，比方说唐世邦的六弟世显，在献贼钱将军统治邵阳县的时期，世显这小子仗着五姐唐莹是钱将军的宠妾，欺行霸市、横行乡里的腌臜事可没少做。

而与唐世显一同打理唐家产业的乃是亲叔叔唐廷锦，唐家招募的私兵亦是由他二人主理。

又如唐世显的母亲廖氏与表兄廖飞等廖家人，那也是靠着唐家在邵阳县得势。

当然，唐世邦的舅舅沈恪己等沈家人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

原来唐世邦、唐世勋、唐婉和唐世绩四兄妹乃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们的母亲沈氏乃是父亲唐廷业的正妻，而老五唐莹与老幺唐世显则是唐廷业的侧室廖氏所生。

还有唐世邦真正的发妻周文茵的亲舅舅胡员外，由于胡员外曾经有恩于唐世邦，故而唐世邦与郑华章虽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对外宣称郑彩乃是世邦之妻，但世邦对胡员外与胡家也极为照顾。

总之，唐世邦可不是孤家寡人，在他身边不仅围绕着唐家族人，还有沈家、廖家与胡家等其他家族的依附。

再加上以郑华章为首的郑家等地方豪族与唐世邦联合，故而在献贼钱将军统治邵阳县期间，正是唐世邦与郑华章两股地方豪族势力在维持邵阳县的运转。

但这样组织结构松散的势力如何能像楚军的体系那般严谨？豪族们不仅为了各自的利益龌龊不断，且那些被排挤的其他家族与底层百姓们可不都是怨声载道？

因此，当陷阵右营与青龙右营在五月廿四入主邵阳城以后，大帅唐世勋下令诛杀献贼守将钱将军以后，又将唐、郑等各大地方豪族悉数贬为庶人。

或许在衡州府这边的各界看来，大帅唐世勋如此对待自家族人未免太过苛刻了些，但唐世勋也有不得不行此举措的理由。

当时的情况是，唐世勋承诺陷阵右营统领黄万胜，三日内拿下邵阳城，升陷阵右营为楚军的第一个可招募万人的大营！

而当黄万胜率陷阵右营将士夺得邵阳城以后，在五月廿四上午举行了简单的授旗仪式之后便准备北上，留在邵阳城的只有冯丁亥的青龙右营之中部的九百余精锐将士，另有千余民兵与辅兵协助。

并且，冯丁亥也没有太多的空闲坐镇邵阳城，因同为西路联军的白虎右营与靖州营皆要开拔西进辰州府黔阳县。

亦即是说，留在整个宝庆府的将只有升格为大营的冯丁亥的青龙右大营，可冯丁亥要对青龙右大营进行扩军也需要时间不是？

再有，陷阵右营与青龙右营打下邵阳城以后，被俘虏的献贼与地方豪族武装不下两千人！虽然俘虏们皆手无寸铁，但这可是极其不安定的因素，况且谁晓得城里城外还有多少漏网之鱼？

要想尽快稳定邵阳城的局势，必须要给绝大多数百姓一个交代！这，才是唐世勋下令将唐家人与郑家人等贬为庶民的主因，也是他认为给予这些家族最大的仁慈。

否则，他们可就不只是被贬为庶民而已了。

难道唐世勋不知此举会引起唐家族人、尤其是四爷爷唐善智和副帅唐世绩的不满？世勋当然清楚这一点，且他料到某些‘有心人’定会借题发挥。

在五月廿八夜里的接风宴上，副帅唐世绩与四爷爷唐善智抱头痛哭了一阵子以后，遂与堂兄唐世衍一左一右陪坐在老爷子身边。

出乎韩伊人、魏落桐和于青青等人意料的是，唐世绩在宴席上并未刻意提及唐家族人被贬为庶民之事，而是在席间扶着四爷爷唐善智与现场的近百宾客一一见面，并为老爷子介绍宾客们的姓名与职务背景等。

唐世绩这一手做得极其高明！当时韩伊人等就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尤其是长袖善舞的衡州知府秦正甫在宴席结束时亲手扶着唐善智走出宴厅，而后唐善智拒绝了韩伊人等为他安排的住所，与副帅唐世绩、东路大总管秦薇儿等一同住进了秦正甫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