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19章 灵宝战役

第19章 灵宝战役

灵宝战役，曹营自陕北起事以来，进行的最惨烈的一场大战。

罗汝才亲临战场，曹营主力约三万人，与郑崇俭指挥的约四万明军展开了殊死搏杀。

曹营的主要战将基本上都到齐了，在激战之中，他们也出现了伤亡。罗汝才的外甥杨绳祖率骑兵突阵时，遭到明军车营炮火袭击，人马粉碎。刚刚加入曹营不久，已经被提拔为大将的任光荣为流矢所中，坠马昏迷。

“大帅，我们该撤了，这样打下去损失太大，老本都拼光了！”罗戴恩劝谏道。他的身上也在不断滴血，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罗汝才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明军尚未完全卷入战场，也不够疲惫。”

玄珪和牛金星也都随军行动。玄珪说：“大帅，我看还是应当注意保存实力，否则一旦闯营背约，我军将大危啊。”

但罗汝才的态度仍十分坚决：“你以芳亮和一只虎为何许人？你要说他们冲进大帐砍了我的脑袋，我或许相信，但要说坑害我们曹营全军，他们绝不是那样的人。放心吧，只要我这边信号一发，胜负便分。”

“报！敌将张国钦，被我军击毙了！敌兵拼死夺回其尸首，缴得兜盔在此！”

罗汝才站起身来：“好！是时候了！”罗戴恩说：“可要下令撤退？”罗汝才看了看牛金星：“牛先生以为如何？”

牛金星不慌不忙地说道：“学生以为，大帅当亲临前线，再行突击。”

罗汝才豪迈地大笑道：“没错，我曹操是何等样人，遇到这点挫败，难道便要落荒而逃？举纛吹号，我亲率精锐，全线进攻！”

“曹操已在做困兽之斗，看来闯军的主力的确是向东迎战李督师了，留曹营单独对付我秦军。”官抚民激动地说道，“只要打退这波反击，曹操必败。”

白邦政却不这么看：“曹兵三万对我兵四万，曹兵又多新人，其势难敌是显而易见的。以曹操之智，怎能不料到此事，为何不凭城死守，待闯军来救，却偏要野战？这其中定有问题。反正我指挥的是车营，轻易不能移动，在此固守便是。官老弟，拜托你帮着掩护，没有步骑配合，这车营的实力终究有限。”

官抚民知道，白邦政这是担心他一味猛冲猛打遭遇危险。虽然觉得白邦政有些小心过分，但还是听从了他的建议。而其他各部明军眼看大功就在眼前，无不奋勇争先。

秦军之骁健勇猛不输于此时全世界任何一支军队，尤其是在打顺风仗的时候，打的还是他们并不畏惧的曹营。对于清军，他们早就怕了，对于闯军，因为洪承畴连吃败仗，他们现在也多少有了些畏惧，但曹操过去最强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和陕西明军半斤八两，如今占了上风，岂有不奋勇争先之理。

刚才张国钦的阵亡让明军出现了一些混乱，但是很多人都看出，曹营虽然竭力死战，但已经是强弩之末，李国奇、郑嘉栋、张应贵、柴时华、卢光祖等秦军悍将全线杀出。

罗汝才率领本阵精兵突然出击，让这些人吃了一惊，但随后意识到，这已经是罗汝才最后的后手了，只要挡住这波攻势，曹兵必败。

正当其锋的张应贵立刻结阵抵挡，然而这些罗汝才最嫡系的核心老本劲兵的攻势却如山洪一般骤然而来，势不可当。张应贵刚才冲得太过靠前，竟被曹营骑兵接连冲破两道防线，斩于阵中。

但与此同时，李国奇和郑嘉栋也分从左右两侧向曹营夹击而来。飞舞的铳子和炮弹，冲锋的铁甲骑兵，组成了一道道金属旋风，将无数人的生命裹挟其中。曹营骑兵左突右冲，砍翻踏倒明军无数，明军诸将也都抽调家丁上阵，全力以赴，曹操就要撑不住了，他们即将取得不亚于当初击败高迎祥的巨大胜利。

在一片血肉横飞中，曹营终于支撑不住了，任继荣、李际遇的兵马率先败退下去，紧接着，赵德方、张文朝、郭应宾、尹日等部兵马纷纷向东逃窜。罗戴恩、杨承祖、杨明起、王龙四部且战且退，交替掩护，保护罗汝才撤退。

一见敌人败了，明军顿时勇力倍增，奋起追击，很快就追到了曹军的营地。曹营兵马绕营而走，逃得十分匆忙，营地内乱作一团，脱缰的马匹到处乱蹿，还有多处起火，粮食、军械、被服、火药、旗帜乃至金银财宝丢弃得到处都是，甚至到了阻塞道路的程度。

郑崇俭原本担心曹营是诈败，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样丢盔弃甲、旗帜倒伏地逃跑，肯定是真败，他兴奋地调集各部兵马，投入对曹营的追击当中。但是，依旧有少数部队没有轻举妄动。白邦政和官抚民负责在郑崇俭的本阵之前布阵以防不测，没有参与追击，梁甫等部也留在后面。

从曹军营寨向东的道路上有很多损坏的车辆阻碍交通，曹营的败兵们一部分从大道逃走，一部分翻山越岭，走小路遁逃，明军则漫山遍野地追杀他们。

就算明军的将领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宿将，也没人发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曹营的确是被杀得大败亏输，落荒而逃，这是伪装不来的。接下来只要展开追击，屠杀败兵，就能给曹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然而当跑在最前面萧慎鼎部堪堪咬住杨承祖指挥的曹营的后卫时，山道中突然响起了炮声。

道路两旁竖起无数黑旗，一处小山顶上，立起一面“闯”字大旗，另有一面黑底白字的大旗，写着一个硕大的“李”字。

“是闯兵！”“李闯来了！”“是李自成！”萧慎鼎的兵马并不知道敌人有多少，但是他们在追击曹营的过程中已经失了队形，突然遭到埋伏已久的敌人的炮击，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计了，赶快逃命。走在他们后面的卢光祖、柴时华两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及避让，和萧镇兵马撞作一团，甚至有人拔刀互击。

甘肃总兵柴时华正要整队迎敌，忽然身后也响起了炮声。他们追击曹营追得太远了，已经陷入了闯军的埋伏圈。跟在他后面的李国奇和郑嘉栋毫无义气，见前军混乱起来，不断有败兵逃回，自己又遭到炮击，那还犹豫什么，当然是立刻转身就跑。

转眼工夫，明军的大追击变成了大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