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3章 革左五营

第3章 革左五营

马光玉下葬之后，争论又进行了三天，但是在第四天上，贺一龙忽然转变了态度，马守应也不再坚持合营，牛万才的态度同样有所软化。

在贺锦的调停下，回营一分为三，但不许牛万才把湖广人都拉走，马守应、塔天宝、牛万才三人平分兵马钱粮。牛万才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就这样，虽然缺了刘希尧和蔺养成，但本时空依然出现了“革左五营”这个叫法。

结果变成这样，原本没什么主张，一直在和稀泥的塔天宝反倒成了最大的得利者。本来他的部下既没有马守应的人能打，也没有牛万才的人多，不管合营还是分营，都和他没多大关系。现在马守应和牛万才各退一步，都需要中立的塔天宝支持，反而让塔天宝白捡了便宜。

革营、左营、闯营的人，也都乐于见到这种局面，原本强大的回营一分为三，不会威胁其他营头，而友军的总数又并没有减少。贺一龙虽然没有如愿让马守应彻底接管回营，但塔天宝与他的交情也不坏，只要他最讨厌的牛万才没有坐大，他也能接受。

只是谁也不知道，贺一龙究竟是因为什么改了主意？

“其实办法很简单，革营中的湖广籍士兵也有不少，其中有我的同乡，我通过他们去散布谣言，说高闯王打败仗了。又派人扮成安池副使史可法手下的人，到东南边的太湖县去打探消息，故意让老百姓看见，革营、回营在周围各县都有眼线，自然会有人报给革里眼。”刘希尧决定还是对贺锦说实话，虽然是出于好心，但办了这种事，还是得知会贺锦、塔天宝这些朋友一声，否则未免不够仗义。大家以后还得相处，不能在背后搞小动作。

左营与回革二营互通声气，贺锦自然也听说了这些消息，只是没想到是刘希尧故意散布的。既然有了外敌，贺一龙和牛万才自然得迅速解决内争才行。考虑了一会儿，贺锦叹了口气：“这个办法之所以能成，是因为革里眼和牛十万（牛万才的绰号）都还有底线，心中想着大局，虽有争执，却还拿对方当兄弟。可你想没想过，要是他们中的某一个反而拿这件事当成机会，又该如何？”

刘希尧整理了一下思路，低下头来：“左金王说得是，是我想得少了。”贺锦说：“你做的这件事，结果是好的，这么快就把回营的事稳下来了，否则的话，恐怕还得闹上一两个月。但以后还是不要再用这种办法了，兄弟之间纵然有了矛盾，也还是用正道解决为好，开会商量虽然慢，却也总归能出一个结果。”

许多年后，叶云林依然总能回忆起当初处置回营纷争的事情。那个时候，刘希尧只是用了些相当幼稚的诈术，却已经足够让贺一龙、马守应、牛万才搁置纷争，虽不能一致对外，至少谁也不会互相在背后捅对方的刀子。

这样简单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这种团结，只会在大家都一无所有，随时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存在，当他们不再是掌盘、头领，真正拥有了稳固的权力，这样的团结也就不存在了。

高迎祥并没有吃败仗，史可法也并未打算围剿，虽然这两件事迟早会发生，但至少不是现在。

如今已是春暖花开，闯军这一冬休息得不错，但粮食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又到了出山再战的时候。

郭汝磐和高汝利打算继续在山西混，理论上山西是卢象升的辖区，但实际作战还得靠宣大总督梁廷栋的队伍，和这样的对手过招，他们觉得比较舒服。而李自成认为，还是河南、陕西更适合发展，正因为这两个省饥民多、官兵多，所以作战难度虽大，却也更容易让队伍强大。

全盘放弃山西也不好，李自成留下谷可成、武自强两个大队万余人，在山西协助混满二营，自己率领其余九个大队约五万人，准备返回陕西。

直接西渡黄河是不成的，多半会被洪承畴来个半渡而击之，李自成选择先向南进入河南。三年前他们从渑池渡河历经千难万险，可这一次闯军竟然没遇到什么阻碍就渡过了黄河。山西明军巴不得他们赶快立刻，根本没有做出反应。河南官军的主力都在和高迎祥交战，原本左良玉部应该承担河防任务，但是左良玉在忙别的事情，留守豫西的部队只是龟缩于洛阳，保证福王的安全，完全没有出击。

去年，农民军的老对手邓玘的人马发生了兵变。川军士兵久不能回家，又被克扣军饷，在邓玘的部将王允成的煽动下于樊城鼓噪哗变。邓玘试图翻墙逃走，结果坠楼身亡。这之后，左良玉便忙着拉拢王允成，吞并邓玘的兵马。卢象升和高迎祥大战，他敷衍了事，闯营渡河，他也就象征性地骚扰了一下。左良玉心中有数，洛阳城防坚固，只要自己的手下关防严密，防止有内应入城，李自成绝不会强攻。豫西是筹不到足以供养几万闯军的粮食的，李自成早晚得回陕西陪洪承畴玩去，自己何必多事。

在少室山，李自成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田见秀等人，一年未见，双方互相都想念得紧。没过多久，王瑾、袁宗第、李文江三人也从商洛山赶来了，还带来了李自成当爹的消息。

兄弟重逢，自有无数的话要说，但闯营诸将却没有时间叙旧，他们的粮食快要见底了，必须赶快补充。既然高迎祥已经向东和卢象升交战了，李自成也只能向西，再去和洪承畴开战。

众将迅速议定了新的兵力分配方案。刘体纯前往夔东，和赵胜会合，吴汝义到商洛山接替李文江。袁宗第、张天琳、赵德方、张文朝、白贵五队人马留在河南，由袁宗第总司河南事务，李自成、王瑾、刘宗敏、田见秀率领刘芳亮、李过、李文江、辛思忠、李友、马世耀、刘汝魁、白鸠鹤、谢君友、马重僖十个大队杀回陕西，每个大队大约三千人，总人数约五万人。

李自成原本没想弄得这么复杂，但王瑾一直主张人员一定要轮换。既然分兵，那就更得注意整个闯军是一个整体，如果人员长期不轮换，那就很容易分裂。总是这样换人固然会降低效率，却也能让闯军将领们熟悉各个方面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