磷火常同日色鲜 第43章 兵运专家

第43章 兵运专家

在王瑾看来，纳敏夫的想法太不切实际了，刚死里逃生，就想着管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殊为不智。

打屯月多吉是应该的，但屯月多吉的对手们也不是什么善类，反倒是噶玛丹培活佛还比较有出家人的样子，常劝屯月多吉少杀慎杀。假如此役只是帮着格鲁派消灭苯教、打击噶举派，那不去也罢。

但是更多的问题王进礼也回答不出了，他能告诉王瑾的也只有一个大略的方案。他只是个武将，王瑾关心的各种政治、宗教层面的问题他解答不了。

王瑾表示，西宁兵变的事，他一定全力支持，等官军的围剿部队一到，大家就立刻撤退。贺兰部要去昌都随他们的便，闯军会和他们一起南渡黄河，避至洮州雪区，然后便东进返回陕西腹地。

王进礼倒也一点都不觉得失望，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也是当然的，这么异想天开的方案，能同意才有鬼呢。贺兰部在河套刚刚吃了大亏，这次过冬会有多少损失还不一定，能出动到康区的兵力势必有限，和另一时空五年后的固始汗相比天差地远。只凭这么点人马，就想打败八年来所向无敌的白利土司？

至于闯军，队伍中新兵比例很高，且多为农民出身，不像蒙古牧民那样习惯在高原上跋山涉水，更不能考虑这种远征。

不过，双方在策划西宁兵变的问题上还是很快达成了共识。贺兰部现在兵力分散，靠王进礼的部下无力独自挑战西宁官军。如果西宁不发生兵变，北路两支带着妇孺和牲畜的队伍也没法进入青海。有了王瑾的帮助，他们就可以与西宁卫官军将领们的家丁较量了。对于王瑾来说，闯军千里远征来此，人生地不熟，而贺兰部却有很多本地的向导，有他们带路，会少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当下宾主尽欢，王瑾吃罢了饭，返回自己的营地，让谷可成退回自己的营寨。次日队伍开拔，王进礼留下一百多人守卫山寨，率领二百名较为精干的士兵在前面开路，闯军跟在后面。虽然暂时与贺兰部结盟，双方又同样源出于边军逃兵有天然的亲切感，但王瑾、田见秀、谷可成都丝毫不敢放松，警戒工作一点都不少。

进入河州境内后，明朝的势力已经只是理论上存在了，只能保证在州城的统治。在贺兰部的引导下，河州回、藏、东乡、保安、撒拉各部族大体上和闯军保持着互不侵犯，派出向导，还出售食品和牲畜。虽有小规模的冲突，但也不太严重。

贺兰部在兴隆山还驻扎着几百人，再加上河州的军户，通过积石关时，贺兰部的兵马已经增加到了约八百人。

联军从撒剌站以东渡过了黄河，这里是撒拉人的居住区，有河州的撒拉人军户带路，本地头人对联军并未留难，只是要了一笔过路费。临出发前，李自成把在秦州缴获的金银分了不少给闯军，所以王瑾还支付得起。王进礼便就坡下驴，一分钱也不掏了。王瑾和田见秀不和他计较，谷可成可没这么好说话，掏一次钱就问候一次王进礼和他家的各种亲属。王进礼倒泰然受之，毫不介意，只要能省钱，挨骂算什么。

到了古鄯驿，就是西宁卫下属的碾伯千户所的境内了。此地在汉代是陇右郡都尉的治所，现在也是明朝重要的驿站，修有城垣。联军在城西的黄草山中扎下营盘，王瑾便询问王进礼，对于策划西宁兵变具体有何打算。

王进礼很痛快地给出了回答：“先拿下古鄯驿，再取碾伯所，接下来就可以打西宁了。”

是啊，我先砍了洪承畴的脑袋，再打下西安，就可以去北京送崇祯上吊了。

王瑾无奈，只好自己制订计划，好在来的路上他已经思考过无数遍了，这会儿和在本地打探到的情报结合一下就可以了。

他们不是来攻取西宁的，而是来策划兵变的。如果强攻，他们这四千来人怎么可能是西宁驻军的对手。贸然攻击，暴露自己，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需要先派遣西宁籍的士兵潜入卫所，调查士兵的思想动态和本地的布防情况。西宁卫的士兵才是主角，闯军和贺兰部只是辅助。

王瑾算得上本时空的“兵运专家”，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二十世纪那些真正的兵运专家总结出来的模板，不过这些经验的意义不是万能的。毕竟他没有那么多大洋给士兵发军饷，也不能给士兵分房子分地，一个中队设一个支部、搞士兵委员会显然也都是做梦。三百年后的经验是宝贵的财富，必须借鉴，但若是全盘照抄，则无异于刻舟求剑。

最重要的还是本时空的经验，王瑾自己就是关宁军士兵出身，而且不是家丁，最清楚普通明军士兵的思想动态。他参与了蓟镇兵变、山西勤王兵哗变、甘肃勤王兵哗变这三场对明王朝意义重大的兵变，造反之后，又常年和出身明军的逃兵、俘虏兵打交道。对于哗变士兵要如何宣传、如何组织，兵变如何发动，如何准确狙杀可能镇压兵变的官长，如何抄检财物并妥善分配，早就有了完整的方案，配合及时的情报略做调整便可用于实战。

王进礼他们虽然也是搞兵变出身的，但是在兰州兵变之后便去了塞外，其经验和王瑾比起来是差得远了。没人反对王瑾的计划，大家很快行动了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说孙可望这边。

那天孙可望被蒋锁从大鸿寨紧急叫走，是由于任继荣突然来到了曹沟要见他，原因当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刘文秀被人绑票了。

刘文秀带着人到鲁山县和毛葫芦交易，结果在返程途中突然被人劫持。对方没动武，就是很客气地用火铳和弓箭对着他们，让他们留下货滚蛋。

于是刘文秀也很老实地同意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会儿硬拼可不是办法。对方扣下了刘文秀和货，让其他人回来报讯，拿钱赎人。